他方才竟走神了,许是远处的宫九让他分了神。
  华山?江池兄去华山做什么?令狐冲神情紧了紧,疑惑道。
  不可说。思索了片刻,江池淡淡道。
  我是华山大弟子令狐冲,去华山的路,没有谁比我更熟悉。若江池兄愿意到不远处的茅草屋一坐,我愿意给江池兄带路。令狐冲倒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阵后,说道。
  江池对华山派是友还是敌,他尚且不清楚。只能先将人带回茅草屋再试探。此地人多耳杂,若是他们交谈的话,被别人听见,只怕会对华山派更加不利。
  你是华山派的人?江池闻言,颇有些诧异。
  令狐冲点了点头,从腰间取下佩剑,不再吊儿郎当,而是十分认真道:这是华山派的剑。
  江池垂眸看了看,他虽不清楚华山佩剑长什么模样,但看令狐冲一脸认真的神情,不像是在说假话。再者,他身上除了玉佩什么都没有,令狐冲没必要骗他。
  在准备跟着令狐冲离开时,江池微微蹙了蹙眉,走到还在哀嚎的车夫身旁,低声道:你若不嫌路远,可以到无争山庄取一些银子,就说是江池要给的。
  车夫闻言,颤着手谢过后,从地上起身,抹去脸上的泪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似的,朝通向无争山庄的路走了过去。
  江池见车夫的身影从眼前消失,正想转身跟着令狐冲离开,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我说过了,你跟着我,我会打断你的腿。江池冷声道。
  他不让宫九跟着,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们二人在万劫谷发生过那种事情,即使他不去想,看到宫九的那一刻,思绪就会被强行拉向从前。
  我迷路了,只叫车夫跟着哥哥。我看那车夫不像好人,我怕自己再继续坐下去,会回不去。宫九见江池脸色不悦,松开手,语气软道。
  江池闻言,有些气结。待偏头看宫九所说的车夫时,他就见一个长相憨厚的人,正老老实实的待在一旁等着他们。
  这位是江池兄的朋友?若不嫌弃,不如就一起去吧。令狐冲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轻笑了一声,说道。
  好哥哥,一起去吧。宫九闻言,垂下眼眸,语气同方才一般。若是被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人看到,只会以为是他被谁欺负了。
  江池刚想拒绝,但在看到宫九委屈的神情,到嘴边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此番去华山,他绝对不会完好无损的回来。若他再带一个宫九,只怕原本棘手的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阿九话还未说完,江池就被眼前的宫九一拉一扯,带进了怀中。
  宫九的佩剑从剑鞘中飞出,不过一瞬,周围的剑气四溢。
  江池眼睛瞪大了几分,后背的剑风很强,同他与西门吹雪交手时相差不大。不过西门吹雪在万梅山庄同他交手时,心中有杂念,所以剑气比宫九的弱了几分。
  你
  江池挣开宫九揽住他的手,侧身看了眼身后。他方才杀的人并没有死,那人只是在装死,似乎是想趁他不备时,再要他的命。
  哥哥方才叫我什么?宫九眼底的笑意溢出,他方才听到江池唤他阿九。若不是方才地上躺着的人突然诈尸了,只怕江池还会多同他说几句温柔的话。
  江池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忽想起了石林洞府莫名死了的公孙兰。待冷静了一阵后,江池抬眸,语气冷淡道:你滚。
  这个骗子!
  宫九的剑法同剑神相近,竟隐藏这么深,枉费他多次担心这人的安危。
  不过,看地上躺着的人身上留下的剑伤,倒是同从前想要对他动手的人一般。宫九这是在他不注意时,救过他许多次。
  江池轻抿了一下唇,见眼前的人神情失落,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跟着我和令狐冲去茅草屋吧。
  宫九闻言,方才失落的神情一转,这让江池有些怀疑,是宫九又给他下了套。
  等到了那长相憨厚的车夫身旁后,宫九朝他笑了笑。
  在江池从采花楼离开的那一刻,他就紧跟其后拦下了一辆马车。起初车夫很慢,被他友好的说了几句后,才勉强跟上江池坐的马车。
  第一卷 第48章
  车夫赶马行了近刻钟, 才到了令狐冲所说的茅草屋。
  里面请。令狐冲说完,推开了茅草屋的门。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屋内的灰尘被一阵莫名的风吹起, 扑向了门外站着的人。
  令狐冲因背对着门, 只察觉到身后有股凉风。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毕竟任盈盈喜欢给茅草屋通风。
  江池抬手挡住迎面而来的尘土, 在这些东西触碰到他的手心时, 股痛意袭来, 他的手心上出现了许多红点。
  你别过来。
  江池见宫九给车夫说了什么后,准备朝他走过来时, 冷声道。
  宫九见江池眼眸冷淡, 正思索哥哥是不是又想起了他什么不好。但在瞧见江池周围飘着的灰尘后, 神情紧。
  你要我们来这茅草屋, 为的就是方便对我们二人下毒手吗?宫九上前步,腰间的佩剑虽还未出鞘, 但剑气却已四溢, 将江池身旁的灰尘逼回了茅草屋门口。
  令狐冲闻言,回过神。他方才在思索,怎么同任盈盈解释他带来的这两个人。等看到江池手心的红点后,眼睛挣大了几分,摇头解释道:不,误会,这都是误会。
  令狐冲说完, 匆忙走进茅草屋,看着坐在床榻上正用内力控制灰尘的任盈盈,急道:外面是客人,方才我晚进, 是因为在想其他事情。
  为了防止他和任盈盈的茅草屋被外人毁了,他们特地约定,只要茅草屋的门被其中人推开,推门的人迟迟不进,里面的人就将准备好的带毒的灰尘当做暗器,用来将门外来者不善的人赶走。
  任盈盈闻言,有些诧异的从床榻上起了身。随着任盈盈的动作,原本还在空中悬着的灰尘,在她走到茅草屋门口时,飞到了她的身上。
  任盈盈周身痛,看着身上被尘土划破的衣裳,拧起了眉毛。门外的剑气,并没有在她敛起内力时收回。
  是你?
  江池神情变了变,他倒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地遇到跳黑木崖逃跑的任盈盈。
  手心的红点已消散,原本还有的痛意,在宫九托起他的手察看伤口时,点也不痛了。
  江池抽回被宫九握住的手,看向了身上溢出血丝的任盈盈。那些灰尘上面有毒,不过看任盈盈被灰尘所伤,除了她神情表现出的痛意和流出来的血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他便猜到任盈盈和令狐冲都服了这种毒的解药。
  这些不过误会,方才盈盈打中江池兄的灰尘,并没有用太大的力。她只是让江池兄沾上了毒,误会消除毒可解。你只图心快,下手未免太重了令狐冲看着任盈盈周身的伤口,心疼道。
  江池闻言,轻笑了下,你这是在责怪我的人吗?若方才灰尘上的是剧毒无解药的那一种,你是不是也要替她开脱?
  任盈盈抬眸,原本心中想好所要说出的话,在看到面前两人的模样时,半天没能说出来。
  见身旁的令狐冲想动手,任盈盈慌忙拉住了令狐冲的手腕,轻声笑了笑,冲哥,他们是黑木崖救过我的人。
  任盈盈记得,在黑木崖上,东方不败刺向她的那一枚绣花针,本可以取了她的性命。但江池用暗器挡了下来,他的身手太快,再加上周围情势紧张,她来不及多看。
  江池闻言,微微顿。
  抱歉,你们想去华山对吧,我现在就带你们去。令狐冲轻咳了下,挠了挠头。听到任盈盈称眼前的两个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后,原本对他们的戒备心瞬间没了。
  江池轻抿了下唇,点了点头。
  看令狐冲的反应,他了然了令狐冲并非是想让他和宫九只在茅草屋歇脚,而是想试探他们一番。不过令狐冲信任任盈盈,救过任盈盈的人,他很放心。
  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我同华山的师弟之间有些误会。你们跟着我,可能会有人给你们投异样的眼光,不过放心,我定会处理好这些事情。上了马车,令狐冲坐在江池身旁,沉默了阵后,忍不住说道。
  误会?江池抬眸,见令狐冲一脸苦涩,颇有些疑惑道。
  因为林师弟的秘籍丢了。令狐冲将头偏向侧,回想起师父对他的不信任,师弟们对他的不信任,令狐冲眼眸中多了几分痛苦。
  秘籍?
  江池顿了顿,试探道:你所说的林师弟,可是你师父前些日子刚收的?
  对。令狐冲点了点头,苦涩道。
  江池抿了抿唇,轻顺了口气。看样子令狐冲所说的林师弟,就是东方不败说提及的那个人。不过令狐冲称秘籍丢了,他即使先杀了华山掌门,再去找秘籍,也是一件难事。
  丢秘籍的人是你师弟,按辈分,你进华山派的时间比他更长。按理说,你不论说什么,华山派的人都会给予你的信任高于任何后来的人,不过看你这般失落宫九说着,见眼前的令狐冲眉毛紧蹙,先住了口。
  我师父不信我。令狐冲攥起手,听到宫九说的话,脸色有些发白。
  师父不相信他,是因为他没有证据。毕竟那件写着剑谱的袈裟,就是从他身上丢的,不论如何,他都百口难辩。
  江池听了,只觉有些疑惑。令狐冲称自己是华山派的大弟子,但他的师父却不信任个弟子之中为首的人。
  不等江池再仔细思索,坐着的马车就停了下来。
  华山到了。
  车夫拉紧缰绳,说道。
  令狐冲闻言,从马车上跃下,将这路上所需付的银子都给了车夫。
  江池瞧见,颇有些不好意思。
  在钱这方面,他分得很清楚。令狐冲将银子替他和宫九出了,那作为回报,他怎么着找到秘籍后,也要告诉令狐冲一声,只当替他洗清了冤屈。
  哥哥,你的玉佩呢?宫九下马车时,低头,就瞧见江池腰间系的玉佩不见了踪影。
  在这儿。被宫九突然一问,江池想也没想,从怀中取出了被人碰掉的玉佩。
  我还以为哥哥给扔了。宫九放下悬着的心,从江池手中接过玉佩,重新系在了江池的腰间后,继续道:哥哥带着这玉佩会更好看。
  江池垂眸扫了眼玉佩,想起那夜发生的事情,轻叹了口气,淡淡道:我本应该杀了你。
  但是哥哥没有。宫九心底颤了颤,冷静片刻后,轻声道。
  那夜你是故意的吗?江池攥了攥手,背对着宫九,只觉脸有些烫。
  他对于这种事情,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宫九闻言,慌忙摇了摇头,并非,只是在我上山崖时,看到你的那一刻,不知周围怎么了,总能闻到甜腻的味道。它刺激了我周身的欲望,让我神志不清,脑海中唯一想的就是要了
  停。江池脸更红了,缓了阵后,继续道:那你为何要逃,不敢承认?
  此事确实不能全怪宫九,毕竟是那破系统在作怪。他当时都没能抵过心底的欲望,更何况是有怪癖的宫九。
  宫九脸色白了几分,他原本还很紧张,毕竟江池说话的语气不好。但在看到江池脸上的红晕后,才勉强放松下来。待轻轻笑后,道:我不敢,我怕你会接受不了,所以我不惜威胁所有人,只为骗过你。
  当时夜色已晚,他只能借着月光看清地上人的模样。第一眼他只觉很美,但到山洞再看时,他坠进去了。还未等到天亮,他就已经匆匆穿上衣裳离开了山崖,他怕地上的人醒过来,会不顾一切地同他拼命。
  做都做了,还敢说不怕。倒真是事前刚的要命,事后怂的批。
  想到这儿,江池重新看向令狐冲。他只见令狐冲正脸犹豫地看着不远处的华山派弟子。
  我们走吧。令狐冲听身旁突然安静下来,慌忙敛起方才的悲痛,故作愉悦道。
  令狐冲说完,伸展了下肩膀,佯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朝着把守华山派的人走了过去。
  大师兄!你总算回来了。
  那几人看到令狐冲来,皆是一喜。
  江池瞧见那些人的喜悦,微微愣。他们的喜悦并不是装出来的,看那些人笑的这么开心,令狐冲似乎在他们心中很好。
  不过令狐冲说他的师父不信任他
  哥哥,在想什么呢?快走吧。宫九偏头,见江池面露不解,轻轻笑,唤道。
  他本想伸手去拉江池,但手还未触碰到眼前的人,就顿住了。他怕江池会躲,毕竟他骗了江池这么久。若让江池真的厌恶了他,可就真的遭了。想到这儿,宫九将手自然的垂放到了身子侧。
  江池瞥见,只觉心底有些不明的感觉。
  大师兄,这两位是你带来的朋友啊,你们快进去吧。师娘和小师妹看到你回来,肯定会很高兴的。那些人说完,给令狐冲让出了路。
  江池瞧见令狐冲的苦笑,轻叹了口气,凡事都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找回秘籍这件事,我和阿宫九也会帮忙。
  好,那我先谢过二位。令狐冲闻言,心底好受了几分。
  哥哥,你能像从前样唤我阿九吗?宫九眼眸冷淡了几分,看着眼前安抚令狐冲的江池,低声道。
  江池闻言,微微愣。能是能,但宫九这幅生气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宫九见江池看他,脸上的冷意化成了委屈,好不好?
  好,阿九。江池瞧见,无奈道。
  他只觉他完了,眼前的人撒撒娇他就受不了了,日后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