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到忧乐楼门口,即被门口那六个站得跟门神一样的护卫拦住了,“登山者?”
野人兄弟站了出来,报上家门,“是!燕国皇子,宴绥。”
在他的眼里,只要够钱,三十三重天应是不会像托天城其他地方这般,对身份如此严格的。
毕竟,他在俗世,好歹也是堂堂皇子嘛。
“身份牌。”其中一名护卫伸出手道。
野人兄弟:“……”
他摸出了身上那块象征野人身份的白牌牌。
护卫:“……”
野人兄弟是被抬出去的,季寻真和李淳风追着那六个壮汉跑。
最后野人兄弟被扔到了一条臭水沟了,在其中一个壮汉的眼神逼迫下,李淳风先自己跳了进去,季寻真也捏着鼻子跳了进去。
“记住你们的身份,不要染指自己身份够不到的东西。”壮汉无不傲然地抱臂,“放眼整个灭境,只有真正的强者才有资格进入天地忧乐楼。”
“即使是登山者,也必须乙等以上。”
“你们?呵,废物。”说完,扬长而去。
三十三重天的臭水沟,是专门用来羞辱诸如他们三人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的,里面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三人用尽了力气,也爬不出来。
最终是李淳风借助手中大剑,仙力一冲,脱身了去。
他回过头来,才把野人兄弟和季寻真一并捞了起来。
“宴绥,你……你没事吧?”李淳风虽是单纯,却也能体谅人。方才还兴奋得不行的宴绥,此时已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
天地忧乐楼的打手伤害的不止是宴绥的□□,还有他那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冰雪聪明的季寻真如何看不出来,她摸出尾生打火石,费力擦燃,拱到宴绥跟前给他烤火暖暖身子,“狗-娘-养的天地忧乐楼,那楼主看不起人,早晚被我们踩到脚底下。”
野人兄弟一听,连忙环视左右,害怕有人听到,“季老弟,不可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这样目中无人的商人,迟早得让人收拾了。”季寻真硬气道。
野人兄弟鼻子一酸,扑到季寻真怀里就哭了出来,“季老弟,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李淳风:“……”
她明明是姑娘啊,这……或许……怕是……不妥吧?
远处偷听的澹台灵犀:“……”
正在这时,澹台灵犀听到了正在被他们诅咒的主人的问话,“澹台,那边……如何?”
那深沉的少年音中,饱含了一丝连沈涧自己都感觉不到的期待。
澹台灵犀:“……”
讲真,她能不回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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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重天,托天城最大的销金窟。
作为三十三重天半壁产业的主人,沈涧安静聆听着自己令人咋舌的财富积累。他的精神不若方才集中,甚至飘到了另一个地方。
“主人,主人?”一名管事连喊了数声,才唤起了沈涧的注意。
“我听着,退下吧。”沈涧挥了挥手。
管事松了一口气,徐徐退下。
“澹台灵犀。”沈涧暗中喊了一声。
“是……”澹台灵犀的声音有些迟缓。
“那几人是如何看待……我天地忧乐楼的?”沈涧摸了摸下巴,高傲又期待地问。
澹台灵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虚空磕了一个头,“主上饶命!”
“嗯?”沈涧蹙眉。
“那几人并没有进楼。”澹台灵犀实话实说。
“为何?”
“他们身份……低微,早已被楼中护卫……赶走,并且……并且……”
“并且什么?”
“并且狠狠被羞辱了一番。”澹台灵犀说到尾音出处,人都在发抖。
“果真是,几个没用的东西。”少年冷冷地唾弃季寻真等人,左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他的指甲飞速生长,一点点划破了自己手掌,“没用透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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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之中的月亮渗出血来,方才还喜滋滋领赏的天地忧乐楼管事奚世倒在地上,仿佛蠕虫一般地不停抽搐。
他浑身的骨头都被抽了出来,堆放在他身前,如同小山一般。
其他管事看到了,静若寒蝉地静立一旁,谁也不敢多置一言。
这是主人对奚世的惩罚,这样的惩罚对于手段残暴的主人来说,已经是最为轻微的了。
毕竟他们不死不灭,早把自己全部献给了主人。
“奚世,你明白怎么做了吗?”少年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坐在长椅上。
“明白了明白了,以后的鉴……鉴宝会不再以身份设限,以……强者为尊。”奚世只有脑袋能动,重重扣在地上。
“这样,才乖嘛。”少年伸出长长的指尖,一点一点抠挖着自己手掌上的血肉。
“你们明白了吗?”他又道。
“明白了明白了。”管事们齐齐跪地。
短短一瞬间,大半个三十三重天的入场规则,即刻改变了。
然后,少年心头的怒气还未消除,这该如何是好呢?
他的目光瞥见了那一堆骨头,只见一块骨头从那小山一般的骨头堆里蹦出,刺进了奚世的皮肤里,那皮肤已然已恢复了,骨头一下一下的穿刺,又将那皮肤戳烂。
可怜的管事咬着牙冷汗直流,生不如死。
将骨头凑回身体的过程,无疑又是一场无尽而漫长的折磨。
这是……惹恼了主人的惩罚。
狰在地下瑟瑟发抖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它为什么宁愿早点被做面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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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寻真三人身上如今可以说恶臭难闻了,沿途歌舞招摇,可野人兄弟一看到秦楼楚馆门口有和忧乐楼一般的标志,总是避之不及。
澹台灵犀跟在后面,恨不得冲过去告诉他们,这些秦楼楚馆已立即更改了规则,允许他们这样的野人进入。
可她怎么也不能贸然出现。
也不知走了多久,三十三重天好似走不到头。
终于走到了一家,门口没有忧乐楼标志的秦楼。姑娘们站在二三楼巧笑,将手中的披帛扔了下来,扔了野人兄弟的头上。
野人兄弟拾起来狠狠嗅了一番,他重新抬起了头,决定这一次一定要在兄弟们面前重振雄风。
于是他振臂一呼,“兄弟们,今晚上,我请了!”
“宴兄要带你们开开荤!”
看着吧,两只雏儿,今晚你宴兄就要让你们明白,女人两个字,怎么写!
作者有话说:
宴绥:今儿叫你俩开开荤!
季寻真:你确定?
李淳风:你真的确定???
随机20个小红包~
第59章 寻玉坊
待季寻真三人进了那间名叫寻玉坊的秦楼时,澹台灵犀竟发现里面有一层屏障,彻底隔绝了她的监视。
这是一家不在沈涧掌控范围内秦楼楚馆,无奈之下,澹台灵犀只好默默潜伏一边,观察动静。
季寻真等人甫一进去,接收到了无比体贴又热情的待遇,感受到了久违的家人般的温暖。
一名不过三十来岁风韵犹存的老-鸨,娉娉袅袅而来,殷勤地拉着宴绥的衣领,领着他前去换衣服,“官人这边,这边——”
不一会儿,三人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一打开,却见一个粗布衣裳的小女孩跪在地上打扫。
那老-鸨嫌晦气,一脚踢在女孩脊背上,“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作甚,给老娘滚一边去!”
那一脚踢得极重,女孩直接被踹得滚到了一边去,连爬也爬不起来。
季寻真连忙冲过去,老鹰捉小鸡一般扶起了女孩,她这才发现,小女孩长长的刘海下面,长着一块巨大的将烂未烂的疮疤,“你……你没事吧?”
小女孩害怕自己身上的污秽碰到了尊贵的客人,躲闪掉季寻真的手,不停磕头,“官人,叨扰了叨扰了。”
她磕一下头,脸上疮疤的血便滴落到了地板上,似乎她更觉自己晦气了,连忙擦了血,匍匐着想要告退。
“等等。”季寻真连忙从储物戒里取出两枚符玉,塞到小孩手中,“拿去治伤。”
小女孩似乎从未见到过如此多的钱财,颤抖着手不敢接,头埋得更低了。
哪只眼前大哥哥温暖的手,将那符玉更加坚定地置到了自己手心,“你闻闻我不是比你更臭吗?”
小女孩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她胆怯地抬起头来,一眼就瞧见了眼前人那灿烂的笑容,他低声对她认真道,“我从未有一刻觉得,人与人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拿去治好伤,抬头挺胸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