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对方说。
阮立冬松了口气,看着拎着大包东西进门的姐姐。
阮圆拿了不少东西来,其中有条家里的被子,被子很暖,薄厚刚好适合现在这个季节,却不重。盖好被子的阮立冬问姐姐:“靳怀理去找你了吗?”
“他那么猴精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找?”
“那你是怎么说的?”
“就按照你说的,去外地亲戚家住两天。”阮圆觉得她真有点儿小看这个妹妹了,记得她知道阮立冬出事后,是第一个赶去医院的,当时阮立冬人已经出了手术室,她也记得麻药劲儿没过的阮立冬看到她后说的第一句话说:“姐,别和靳怀理说。”
阮圆是想不通阮立冬为什么要瞒着靳怀理,不过她还是遵照了阮立冬的意思。
阮立冬说:“他今天打电话给我了,我让护士帮我应付的,姐,你替我保密。”
保密,泄密差不多,阮圆想起下午的事情,多少有点儿生气,她不是气别的,因为知道真相的靳怀理默默转身离开了阮家后,看样子是真没来医院。
这样的男人,真值得妹妹托付终身吗?阮圆忍不住开口:“立冬,如果靳怀理没你想的那么在乎你,咱离开他好不好?”
“他不会的。”阮立冬肯定的回答,她在这世上生活了二十几年,见过许多人,出了亲人外,只有靳怀理是让她心存信赖的那个,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阮立冬才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她觉得是她自己不好。
见阮立冬这么固执,阮圆也说不出什么,她觉得一切等阮立冬出院时,是是非非、谁好谁坏就都该清楚了。
阮圆去墙边开了灯,又回到床边,她把事先煲好的汤盛在碗里,拿勺子试了试温度,递到阮立冬嘴边。看着喝汤的妹妹,阮圆再一次觉得这种时候陪在立冬身边的该是靳怀理。
住院的第七天,阮圆去给阮立冬办出院手续。阮立冬站在窗前,入秋了,窗外的树叶子落光,风一吹,有很大声的哗哗声响。她心里想着:该是瞒过去了吧。
本来阮圆想让阮立冬回家去住,可阮立冬说再不回去靳怀理肯定要疑心的。没办法,阮圆让计程车司机临时改道去了中山东路。
77号门前,阮立冬下了车,她回头看了看车里的姐姐,问:“姐,我脸还那么白吗?”
不,涂了那么些粉,没那么苍白了。阮圆叹口气,真想告诉阮立冬,靳怀理已经知道了。
阮立冬转身进了门。
进了门她就发现哪里不对劲儿,到门口来迎接她的二师兄怎么看着好像小了几号。她正准备弯腰去看看二师兄到底怎么了,从厨房里几步走出个人来。靳怀理抢在阮立冬之前弯腰捡起了小号的“二师兄”。
“它叫shark,送你的随身机器人。”靳怀理说。
想想,阮立冬已经好多天没见到靳怀理了,她接过shark,顺手环住了靳怀理的腰。
“靳怀理,我想你了。”她把头埋在靳怀理怀里,在眼睛湿以前,用鼻塞的声音说:“你这是给二师兄找个师弟吗?”
什么师弟?
shark、shark,沙师弟嘛。
哦。起这个名字时靳怀理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当时不过是想给阮立冬带个小机器人在身边,随时随地能传输阮立冬的情况给他,仅此而已。
阮立冬躺在床上,听着门外时不时传来的砰砰声,靳怀理说那是二师兄在和它沙师弟玩碰碰乐。
不过被靳怀理抱进房的阮立冬总觉得这个个头儿小几号的沙师弟是在欺负二师兄呢,就刚刚,她就看到二师兄被撞去了墙角。
“shark身上安装了防御系统,攻击性比piggy强。”
所以二师兄现在不仅要被靳怀理欺负,还要被靳怀理送她的这个小机器人欺负,是这个意思吗?阮立冬看了眼门口,眼神都是同情。
除了礼物沙师弟外,靳怀理没表现的和平时有什么不同,照例的不苟言笑,只是回家后的阮立冬总觉得自己时不时会撞上靳先生注视的眼光。那时的她就表现的像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夜晚,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阮立冬闭着眼,没睡着。靳怀理翻个身,手伸进她的衣襟。他指尖温暖,滑过的皮肤窜起电流,可阮立冬却受惊一样按住了靳怀理的手。
“我今天累了。”她说。
“疼吗?”靳怀理问。
什么疼?等阮立冬反应过来,在手术室里那种骨肉剥离的疼痛就好像又被她经历一次似的。她蜷起身子,尽可能让自己蜷成小小一团,她的头抵在靳怀理胸口,再也抑制不住伤心,默默哭起来。
靳怀理再什么也没说,他搂着阮立冬,嘴里说着:“一定很疼,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在采访途中,阮立冬为了救一个小孩,自己跳进了采访地附近一条小河。孩子倒是救上来了,不过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怀孕的阮立冬却被紧急送进了医院。
那是个在她身体里孕育了一个月不到的小生命,从阮立冬知道他的存在,到那团血肉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出来,前后就十几分钟的时间。打了麻药的关系,那时的阮立冬并不觉得疼,可就是身体的麻木感让她心里想针扎一样的疼。
如果她知道他在那儿,她还会下水吗?
“老靳,我是个不负责的人,我不记得我例假的日子,我不知道他在,我还蹦蹦跳跳跳池塘,我觉得他一定会怪我,以后再也不来我这里投胎了。”
“不会。”靳怀理更紧的抱住阮立冬,他很肯定的说。
“真的吗?可我真的很差劲儿,我怕他不愿意再做我的孩子了。”
“我是他爸,他不愿意我就揍他屁股。”说着,靳怀理亲亲阮立冬的发顶,“何况,他有个这么好的妈妈,他的妈妈能见义勇为,会顾忌他爸爸的情绪想办法瞒着他爸爸,虽然这种欺瞒的方法太过拙劣,虽然他的妈妈太瞧不起他爸爸的智商。”
靳怀理贴着阮立冬的耳畔,轻声说:“孩子没了我是伤心,阮立冬我希望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多么糟糕的事情,你做对还是做错,我在你身后。不管什么时候,我在你身后。下次再发生事情,不要瞒我。”
我遇见你,不是只为了用嘴说爱你,我为你撑起一片天,希望你站在我的天下,安心,幸福。
后来,阮圆问起靳怀理当时为什么不去医院时,靳怀理一点儿解释没有,倒是了解他的萧砚替他说了。
阮立冬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人,在她住院时,她不想让靳怀理知道是因为自责,如果当时靳怀理去了医院,表示他知道了事情,在那个档口,阮立冬的情绪会失控,这样不利于她修养。
并且,靳怀理并不是没去过医院,他去了,只是没让阮立冬知道而已。
算是个小月子,阮立冬在家修养了一个月,这个月,她胖了不少,没办法不胖,靳怀理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直接结果是她上班这天,发现之前穿着合身的衣服小了。
“靳怀理,我胖了……”阮立冬抱着沙师弟,按了下它头顶的那个按钮。没多久,沙师弟的发声器里传出了靳怀理的声音,有点儿变声,带着电子音:“嗯,你之前太瘦。”
这句话结尾,阮立冬听到咚一声,她知道那是靳怀理的脚从二师兄背上放下的声音。
因为她出事的关系,靳怀理改造了下二师兄,现在的二师兄和沙师弟之间有个自动连接通话的功能,和电话差不多,区别是他们只能拨给对方。
沙师弟头顶的通话按钮阮立冬是用按的,二师兄就惨了点儿,是被靳怀理踩的。
又说了几句,在买新衣服和减肥两个选项之间摇摆的阮立冬最后接受了靳怀理的意见,周末去买衣服。想减肥的她无奈选了件勉强合适的穿上,下楼去找靳怀理,今天不单是她复工的日子,也是靳怀理录节目的时间。
两人打了车去电台。进了大楼,阮立冬的同事都和她打招呼,阮立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见义勇为了,不过毕竟她是未婚就流产的。
这么想着,她拉着靳怀理快走,可靳教授今天就难得的慢悠悠。
阮立冬特别的无奈。
距离节目还有两分钟,阮立冬进了录音间,正当她准备坐在主播椅上时,靳怀理拦住了她。
“今天我坐这儿。”他说。
【二师兄和沙师弟系列1】
二师兄:嘀嘀嘀、嘀嘀嘀?
沙师弟: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二师兄:%*#*)——
机器人翻译机:
二师兄:主银欺负我,为啥造出个你还是欺负我?
沙师弟:我是女猪银的,你是男猪银的,生活上男猪银不会让女猪银欺负他,所以在机器人上,我要占上风。
二师兄:被欺负就算了,还被个骂主银是猪的欺负,嘤嘤嘤。
☆、第51章 约定终生
第五十一章约定终生
“你这是要抢班□□的节奏吗?”阮立冬以为靳怀理是在开玩笑,想也没想就往座椅上坐。屁股没挨着椅子,她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靳怀理力气很大,手放在她腰上,阮立冬也就一愣神儿的功夫,屁股已经坐到了靳怀理本来的位子上。
来真的啊!阮立冬诧异,她回头看了眼房间一端隔音玻璃板那头的同事,想说靳怀理你别闹,可
靳怀理哪儿就给她机会了。
“你们不让我主持这期,这节目以后我不参加了。”他对着控制室里的人说。
小样儿,还会威胁个人了。阮立冬瞪着靳怀理,真想把这话说出口。她没说,从控制室里传来声音:“那这期就让靳怀理主持吧,听众也喜欢偶尔换换口味。”
阮立冬鄙视她同事的没节操,同时也知道,她这个节目现在是台里的人气主力,靳怀理是她那群领导眼里的爷爷。
可她才不想当孙子呢!
真等直播开始,阮立冬就楞了,因为靳怀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只接听已婚女士的电话。”
他要干什么啊,这是?阮立冬傻眼了,显然听众同样也有点儿傻眼,在连续挂断了一位失恋女大学生、两位因为情感破裂而来咨询的男士的电话后,靳怀理接到一个才结婚一年的女人的电话。
对方很兴奋,上来就说:“靳教授,我可喜欢你了呢。”
“我对你没兴趣。”靳怀理的回答也很干脆,虽然没有摄像头对着他,但靳怀理挥手表示不耐烦的样子还是让阮立冬心里甜甜的,不是在工作,她真想现在就抱着靳怀理亲一口。
像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似的,靳怀理瞟了她一眼,他眼神淡淡的,声音也淡了不少。
他和电话里的听众说:“和你先生结婚这一年,你觉得他身上有什么毛病?”
这个问题出口,女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什么不爱洗袜子,吃饭用手抓,不做家务之类的顺着女人的嘴巴车轮似的滚出来。
阮立冬看着认真听电话的靳怀理时不时拿笔在面前的纸上记着什么,她探头一看,第一条写着女人刚刚说的一条:女人逛街时候,总是希望老公认真评价自己身上衣服的。
在一旁是靳怀理的备注:订阅一套女性杂志,注意适当降低下自己的品位,说话不刻薄。
那个不字上面画了道横向,旁边备注着“尽量”俩字。
阮立冬突然明白了什么,结果那天,直播节目的大部分时间,负责外空的同事隔着玻璃看阮立冬傻兮兮笑了好久。
节目还有十几秒结束时,已经不说话的靳怀理拿了话筒,说:“我要离开这个节目一段时间。”
忘了是在直播,阮立冬睁大眼睛看着靳怀理:“你干嘛去?”
“结婚,和你。”靳怀理觉得他这个媳妇儿有点儿迟钝。
阮立冬参加过不少婚礼,可说起她自己结婚这事儿,阮立冬简单回忆了一下,似乎她还从来没认真考虑这个问题。所以,此时此刻,坐在民政局结婚登记处外排队的她心里有点儿小忐忑。
她……这就要嫁人了?她瞧了眼身旁的靳怀理,靳怀理头微仰着、目视前方,阮立冬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发现靳怀理是在看叫号器。
他们坐在前排,距离叫号器很近,三个红色的阿拉伯数字238就悬在阮立冬正前方的头顶。
“十三。”靳怀理说。阮立冬没明白意思,问:“什么?”
“还有十三个。”靳怀理又说,这下阮立冬听懂了,他们是251号,前面还有十三对新人。在接下去的时间,每当叫号器上的数字出现变动,阮立冬就听靳怀理在那儿玩倒数:十二、十一、十……
可有次,不知道是不是阮立冬的错觉,她听见靳怀理数的是十、十一,她看了他一眼,靳怀理马上就改口说了个八。
八啊,再有八对,阮立冬就要结婚了,她有点儿小兴奋,她觉得靳怀理有点儿小紧张。
可插曲就出在这第八对身上了。原本准备好好登记的两个新人不知道怎么就吵了起来,开始是小吵,后来就成了大吵,到了最后,整个大厅都在看他们吵架,工作人员忙着劝架,没人办公了。
阮立冬隐约听出了门道,男的买了瓶香水,被女的看到了,女的以为是送她的惊喜,结果却迟迟没见那男的送她。来登记前几天,女的和闺蜜逛街,在闺蜜身上闻到这股味道,当时就起了疑心,直到今天,她在男的身上也闻到了这股味道,登记前,女的从不依不饶到最后的大吵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