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左右摇晃着,婉葵的身体也随之左右摆动,但是她现在的身体僵硬得很,指甲紧紧抠着木雕。
外面是敲锣打鼓的声音,仿佛真的是一场热闹的喜事,但是没有人知道迎接婉葵的是什么。
轿子在牧府外围转了两圈,最后才抬进牧府。
婉葵握着木雕的手微微颤抖,紧咬着下唇,恐惧让她的面容扭曲,她又试着挣扎了几下,但是根本无济于事。
她以前听师傅提过一些关于冥婚的习俗,在和死人拜堂之后,是要被钉死在棺材中。
她的脑海中字再一次回想起那个男人,他回来之后,知道她已经死了,会不会难过?还是会另娶她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轿子停了下来,婉葵的心也随之漏了一拍。
轿帘被掀开,两个下人一把将她从轿子中扯了出来,她第一眼便看到厅堂中的布置。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厅堂中的布置,一般是红色的成亲现场,另一半则是白色的灵堂布置。
这一幕和他们之前在仓库见到的一模一样,但是林戚并没有意外。
牧长冬和牧母坐在最前面,他们的中间放着喜果糕点,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两侧放着的红色棺材中的东西却都是纸扎的。
他们的后面是牧怀旻的画像,而前面放着一口开着盖的棺材。
婉葵抬头就看到同样是两个人架着一个软踏踏的人站在棺材前面,即便是不用猜也知道他是谁。
她的眼泪拼命地留着,一边摇着头一边想向后退,但是架着她的两个下人高大又有力,直接把她抬起来放在那个软踏踏的人旁边。
婉葵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牧怀旻苍白到发青的脸,她下意识尖叫了一声,想要晕过去,却被旁边的人一巴掌打醒。
这一巴掌把婉葵的脸打到牧怀旻的方向,同时牧怀旻的头也在她的方向耷拉下来。
两人的脸差一点便贴了上去。
同时,牧旻野和林戚也正好对视上。
牧旻野突然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什么,整个人都傻了,“卧槽?我要和老大成亲了??”
“其实好像,也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僵硬地转过头,正好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闻弋钦的死亡视线。
牧旻野干笑了两声,“哦不对,是牧怀旻和婉葵,我和老大是清白的,是清白的。”
【啊啊啊啊真的要冥婚吗?不要吧!!】
【不对啊,一般冥婚的话,新娘是要当场和新郎合葬吧,可是女鬼后面还生了孩子啊?】
【啊…对哎,那孩子是谁的啊?】
就在这个时候,唢呐声响了起来,奶娘一声高昂的声音同时响起:“一拜天地。”
下人一脚踢向婉葵的膝盖,就在她要跪下时,林戚的身体一闪,直接从婉葵的身体中脱离出来。
一旁直接跪下了的牧旻野眼睛差点瞪了出来:“不对啊,不是谁剧情中不能脱离身体吗??老大你怎么做到的?”
林戚眨了眨眼,“我想出来了,就出来了呀。”
牧旻野:“……”大佬不愧是大佬。
在牧旻野世界观快要崩塌的时候,宁骋哭唧唧地道:“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主持一场冥婚,这太可怕了,我并不想拥有这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奶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二拜高堂。”
下人将两人提起来,对着牧长冬和牧母跪下,看到这一幕,牧母直接哭了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
她的眼中只有自己死去的儿子,丝毫没有无辜的婉葵,婉葵惊恐得瞪着双眼,像是皮影戏的小人一样任人摆布。
奶娘喊出最后一声:“夫妻—对拜—”
唢呐的声音衬得她的声音越发尖锐恐怖。
下人将两人面对面,婉葵死死地闭着眼睛,扭过头一眼都不看对面的牧怀旻,即便是这样,她依旧能闻到牧怀旻身上传来死亡的味道。
泪水将她的妆容染花,红色与白色混合在一起,让她看上去如鬼魅一般。
牧旻野和宁骋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也从各自的身体中脱离,他们站在林戚和闻弋钦的身边,看着最后冥婚的礼成。
婉葵被强硬地看着跪在地上,和死去的牧怀旻互拜,牧怀旻的身体僵硬又冰冷。
两人指尖相对,那冰冷竟然还不如婉葵此时的心冷。
喊完最后一声之后,下人们将牧怀旻放回到棺材中,然后在将婉葵放在牧怀旻的身边,
不管婉葵如何挣扎,下人的手依旧死死地按着她的肩膀和四肢,她泪眼汪汪的看着按着她的两个下人,两人全程别过脸,不和婉葵对视,眼中满是不忍。
就在巨大的木钉子要钉进婉葵的身体时,牧母突然哭着扑了上去,“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丢下娘一个人,你年纪轻轻的一个人,虽然娶了媳妇,但是连个后代都没留下啊。”
听到这话,大家的眉心瞬间蹙紧,脑海中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幻象。
宁骋的嘴角抽了抽:“哎,差不多得了,怎么还想要全套的?”
他的话音刚落,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奶娘的声音传了出来。
“夫人别难过,我知道一个方子,可以让二少爷留下后代。”
第九十章 【三更合一】孩子……
奶娘的声音让全场都安静下来。
宁骋狂呸了几下, “又是你!!也不是你家孩子,你管那么多呢!你这个糟老太太坏得很!!”
躺在棺材里的牧旻野直接被气活了,“你们咋不问问二少爷想不想留后代呢!!”
婉葵听到这话愣住, 甚至忘记了挣扎, 她睁着一双眼睛, 一眨不眨地看着奶娘,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冥婚还不够吗?
她的眼中写满了疑问,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她呢?只因为她来牧府唱了一次戏吗?
奶娘注意到婉葵的表情瞪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 能给二少爷留下后代是你的荣幸, 我们牧府都没嫌多养你一个麻烦。”
再转头望向牧母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谄媚, 小声道:“是这样的,我以前听说过一个偏方, 让江湖的术士来做法, 可以让二少爷的魂魄附在什么东西里,和新娘同床共枕一年,她就会受孕,这样生下来的孩子就是二少爷的了。”
牧母满脸的怀疑, 牧长冬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荒唐,这都是那里听说的偏方,这样将怀旻的魂魄移来移去, 大大的不可!”
奶娘瞬间吓得跪了下去,连磕了三个头,“老爷息怒,这个可不是奴道听途说, 当初村里有人成功了的,确实生了出孩子。”
这句话让牧长冬若有所思,牧母的眼中越发动摇。
她看着棺材中冰冷的牧怀旻,眼泪再一次掉了下来,她摸了摸牧怀旻的脸,“儿啊,你是不是也很留下一个子嗣,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牧旻野的嘴角抽了抽,“不想,别摸我,有你这样的妈真的倒了血霉。”
牧母自然听不到牧旻野的吐槽,突然看到棺材中的陪葬品颤了颤,她瞬间爆哭出声,“怀旻答应了,刚才玉器动了一下,一定是怀旻在回应我!!”
牧旻野:“……阿姨,就算迷信也要有点脑子好不好,人都死了怎么回应你?玉器动了只是刚才人家姑娘挣扎的时候碰到了啊,真的服了。”
很显然大家都已经没了脑子,牧长冬的态度也有所松动,奶娘又继续道:“我知道那位术士的去向,可以帮老爷和夫人问问,这关乎与二少爷,我绝对不敢怠慢。”
牧长冬和牧母对视了一眼,最后点点头,“行吧,你去把术士请来,我们再商讨后面的事情。”
【卧槽这个奶娘真的绝了,看得我想一巴掌扇死她,太气人了。】
【她怎么这么积极?有提成??又不是她家孩子,而且就算是她家孩子就能去祸害别人?气死我了。】
【如果不是这个奶娘,婉葵肯定不会有事,又是冥婚又是偏方的,她怕不是有毒吧,我甚至怀疑她是来害牧家的。】
【这些封建习俗真的…太没有人性了,完全不把人当人,尤其是女孩子,太庆幸我们现在已经摒弃了这些封建迷信的习俗和思想。】
【就像戚姐说的那样,要相信自己相信科学,永远都不要把寄托放在这些上面,或许直接或间接就伤害了自己或者其他人。】
【是的,越看这方面越这样想,现在看着婉葵真的太难过了。】
奶娘的提议让婉葵暂时活了下来,她被重新带到那间小柴房中,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身上还穿着红色嫁衣,但是这个红色仿佛血液一般,预示着她的未来。
林戚站在一旁,看着这样婉葵,突然道:“你何苦又让自己再经历一遍这些痛苦的回忆呢?”
正常来说婉葵根本不会听到林戚的话,但是林戚的话音落下,时间瞬间静止。
婉葵猛地抬头,脸上的无悲无喜瞬间变成了憎恨和浓烈的愤怒。
现在的她并不是婉葵,而是女鬼。
“为什么要忘记?难道我要像牧家一样把我的一切都抹除掉?我就是要生生世世的记住牧家对我做的一切!”
林戚微微蹙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婉葵笑了起来,“做什么?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话落,时间恢复流动,婉葵依旧低头以泪洗面,她小声地啜泣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不是说要娶我吗?我恐怕等不到你回来了。”
林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既然婉葵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继续看下去。
时间迅速跳转到三天后,林戚到厅堂的时候就看到闻弋钦版大哥和宁骋版奶娘都已经到齐了,全程‘床戏’的牧旻野没了戏份飘出来围观。
看到林戚,牧旻野跳到她的旁边,“老大,真的有这种偏方吗?也太奇怪了吧!”
林戚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恐怕是当年的偏方,现在早就失传了。”
闻弋钦的声音突然响起,“以前确实有这个偏方,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也很少有人去做法,这个法术算是一种邪术,正常的术士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们正说着,以为穿着藏青色袍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看上去很有威严,但是身上却缠绕着满满的阴气。
林戚的眉心瞬间拧紧,“他……”
闻弋钦点点头,“他应该就是专门修炼邪术的术士,吸收厉鬼的方式来增强法力。”
听到这话,牧旻野和宁骋都吓了一跳,“吸收厉鬼?!真的有这种法术吗?现在也要吗?如果真的有人会这个很危险吧?”
闻弋钦冷哼一声,眼中划过一丝不屑,“应该是失传了,不过这个法术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修炼必须要了解一些,否则只会把自己送给厉鬼做盘中餐。”
“而且,你以为厉鬼这么好找?”
宁骋挠了挠头,“也是啊。”
林戚听着闻弋钦的解释蹙了蹙眉,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什么,但是还没抓住便消失了。
看着她的表情,闻弋钦的声音严肃了一些,“怎么了?”
林戚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我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