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心是雀跃的,那高墙大楼,又怎么能关得住呢?自由、爱情,是多么时尚的词和多么能让人为之付出的东西啊?于是,在一个深夜,朱子芸骗过了家里的下人,独自带着东西离家出走。在她的眼里,在她的心里,走出自己家的别墅,那外面,就是爱情,就是自由,就是长相斯守。
她是好运的,在易博南学校外遇到了同样翻墙而出的他。两人投宿于小店。可爱情的甜蜜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贫穷的现实所冲垮。
易博南带着朱子芸到了远离省城的小镇上,成了镇上一所学校的美术老师,微薄的薪水要养活娇生惯养的身子着实不易。再加上那连日的阴雨,那永无休止的霉味,那永远也晒不到太阳的小出租房,朱子芸觉得自己够了,真的够了。
可是,他易博南居然还会出轨!他说,那个坐在他自行车后架的女人,只是学校的普通同事而矣,还是朱子芸多心。第一次,两人吵了一架,可让朱子芸没有想到的,因为那个女老师,他们又接连发生了多起争执。
天还是那样,阴沉得很,风刮得路旁的树乌哇哇的吼。朱子芸拎着篮子,里面装着两条小鱼和一把小青菜。早上她只和易博南说,自己想喝鱼汤了,于是易博南给了她几块钱,让她自己先把食材买回来,等着自己回家再炖。
朱子芸很不愿意出门,总觉得那破街上的小孩子太闹人,灰又太大,房东嘴又碎,总之,就是不想出门,于是一直磨啊磨,直到易博南快下班回家,才不情愿的出了门。
买好菜,朱子芸捡着人少的路走,小镇上唯一让她不感到讨厌的,只有路边的梧桐,就是那种可以开出一串串淡紫色花的高大梧桐,现在,它们的叶子全落光了,只在树杈上,偶尔留着几个棕黄的种籽。
“易老师,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吗?”转角处的梧桐后有说话声,那句‘易老师’,让朱子芸不觉的停了脚。
“你知道,我是有爱人的。”是易博南的声音。
“可是……你们不是老吵架吗?在爱情里,如果不快乐,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她本来不是这样的……”
“可她现在就是这样。摔盆摔碗、打打骂骂你觉得这是生活该有的模样?”
“她是千金小姐,我是穷家小子,自然是要让着她一些的。”
“不,易老师,你其实并不爱她,你只是觉得你该有责任和她在一起。你觉得她是为了你才变得性格古怪,你潜意识里,早已不爱她了,对吗?”
“这……”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我对不对?你的眼睛骗不了人。”
“不……不,我们不能这样……”
“你不是思想先进吗?怎么遇到真爱了,反而不敢了呢?我这就去告诉她,你爱的人是我。”
“别,你别走……”
“嘻嘻,你是承认你爱我了?你骗不了我,你怎么能骗得了我呢?你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对吗?”
“是,我是喜欢你。”
“我们在一起才有共同的话题,真的,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能容忍一个女人永远高高在上的样子……”
听着对话,朱子芸觉得自己的腿灌满了铅,她想喊,嗓子却紧得厉害。手一松,篮子落在地上,那两条鲜活的鱼以为得了自由,在地上噼里叭啦的跳,惊动了树后的人。
“子芸……”易博南猛的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半张着嘴,一脸的慌张。
那个女人可不像易博南,她直直的站了出来,瞪着朱子芸:“你都知道了?我劝你识相一点,离开他!”
朱子芸终于找回了自己,她没有和易博南说话,也没有看那个女人,而是弯腰开始脱鞋。这是她最爱的高根鞋,是父亲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子芸,你这是要干什么?”易博南觉得隐隐的有些不妙,又推了推身边的女人:“你快走!”
来不急了,朱子芸已经拎着高跟鞋站了起来,鞋根很结实,重重的敲在了那个女人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说,你到底爱谁?”
朱子芸的目光清冷,直直的看着易博南,易博南缩了缩,不敢去扶那个满面是血的人。
“博南,她打我,这个疯女人居然打我。”那个女人捂着额角,大哭大闹起来。
“易博南,我真后悔没有听我爸的话,从前,我一直以为爱情能改变所有,我以为我今天所忍受的这些,都可以用你的爱来化解,可是……你居然背叛我?”
“不是的,子芸,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易博南甩开那个女人的手。
“我为了你,从家里偷跑出来,我为了你,吃尽了人间的苦头,可你呢?你都在做什么?”朱子芸气极了,再一次冲向那个女人。
“朱子芸!你停止,我是受够你了,我早就受够你了!”易博南突然就叫了起来,一把扯开揪着那女人衣服的朱子芸,咆哮起来:“你不讲理,你眼里只有你自己,你自私之际,你根本不懂爱情!”
“我不懂爱情?我自私?我自私能把自己的首饰卖了贴补家用?我只有我自己?那你身上的衣服是给你买的?易博南啊易博南,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了你!”
“后悔了?后悔了就滚啊!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连大学毕证也放弃了?”
“你是为了我吗?你不就是为了你心中的浪漫吗?我知道了,其实,你的浪漫还在,不过,不是对同一个人。你永远在追寻刺激,永远!”
“哈,我为你付出的不够吗?你知道大学毕业证对我来说多重要吗?我明明可以有一个正经体面的工作,可为了你,躲到这小镇上来。”
“好啊,既然大家都看穿了,那就分手好了!”朱子芸跺了跺脚。
“分啊,分啊!”易博南也叫。
就这样,朱子芸独自回到了城里,她恨透了易博南,恨透了他的三心二意,见异思迁。当初,父亲就告诉过她,钱是最考验人的东西,在金钱面前,什么都有可能。朱子芸明白了,不光是钱,爱情也是最骗人的东西,她决定,一定要拥有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