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隽清之前还一本正经的劝她不要放弃希望。可是,自打杜逸夫妻俩离开后,现在再听顾采薇这么说,他直接选择低下头,再也不发表任何意见了!
倒是小郎君听到这话,他赶紧说道:“阿娘,我会让你歇着的!”
哎,还是儿子好。顾采薇心里霎时感动得不行。
只是……转念她又想到了杜逸。
想想小时候的杜逸多软萌可爱,似乎比小郎君还要更懂事听话一些。只可惜,等长大了娶了媳妇,身边的狐朋狗友多起来之后,他不是一样狠心丢下她跑了?
下次再见还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呢!
顾采薇抿抿唇,她顿时心情又平静了下来。
果然,靠儿靠女都是靠不住的,人活着还是得靠自己啊!
她心里暗想着,端起青梅酒慢慢哚饮起来。
果然,杜隽清所料不错。
就在皇帝驾崩后没多久,韦后一党人就将朝政全数把控在了自己手里。但太平公主同昭仪上官婉儿也不甘示弱,她们当即草拟了一份遗诏,立圣人第四子李重茂为皇太子,韦氏为太后。然而,韦后长兄韦温拿到诏书后立马着手篡改,甚至妄图将韦后推向皇位,让其效仿当年的则天女皇。
安乐公主对此自然举双手赞同,甚至还主动提议,等韦后登基为帝后,就立刻封她为皇太女,她也要尝尝做女皇的滋味!
然而,韦后的女帝美梦还没来得及实现,临淄王李隆基就已经与薛崇简、杜逸这群万骑中的骨干人物,连同苑总监钟绍京等人,突袭羽林营、策反羽林军,攻入选的们,直入凌烟阁。
黑夜之中,只听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韦氏下毒谋害先帝在先,阴谋危害社稷于后,今晚本王就要带领我大唐子民,诛杀诸韦!”
“诛杀诸韦!诛杀诸韦!”
紧跟着,一连串响亮的喊叫声响起。声音迅速蔓延开去,瞬息传遍宫闱内外。
守卫内宫的将士们听到声音,纷纷倒戈响应。韦后等人听闻消息,连忙手忙脚乱逃往飞骑营,却被飞骑营将士捉住斩首。
紧跟着,安乐公主、安乐公主驸马以及武氏、韦氏一干人等也都纷纷被捉住诛杀。
这一晚,宫中再次弥漫起血雨腥风。
一夜动乱之后,等到第二天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皇位再次易主。
这些消息也全都被杜逸诉诸笔端,写成厚厚的信送回到永兴县,给杜隽清和顾采薇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顾采薇却对杜逸信中的一件小事最感兴趣——
“安乐公主夫妻竟然是死在安乐公主养的一个小男宠的手上?甚至还是被小男宠亲手砍死的!”
杜隽清也看到了,但他却是眉头紧皱。“应该说,他不是男宠。论身份,他也是大唐宗室,还是滕王之后。只不过这么多代下来,他们这一脉渐渐落魄了,才会沦落到人任凭别人摆布的地步。只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和安乐公主也是血脉至亲,可安乐公主就因为看他长得好,为了将他强抢到身边,竟然就杀死了他的家人,强行将他留在这边,此举着实罔顾人伦。如今安乐公主死在他手下,实在是罪有应得!而这个小郎君……他也是一个心思坚定之辈。几经折辱竟然没疯没傻,还能耐心等到安乐公主等人落下风的时候,然后手刃仇人。这个人日后也必定会成大器。”
“我不这么认为。”顾采薇却摇头,“他之所以坚持活到现在,只是因为心里憋着一股气。可现如今,仇人已经被灭,他的深仇大恨有了化解的渠道,那么他继续活下去的意义在哪里?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你是说,他就要活不下去了?”杜隽清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
“除非,他再找到能引导他继续活下去的动力。”顾采薇说道。
“有这么玄乎吗?”杜隽清还是不信,“这次临淄王之所以能那么轻易诛杀了安乐公主一党人,这全都是多亏了他。现在论功行赏,他也被封为河间王。如今他终于扬眉吐气,也重获自由身,难道不该抓紧机会为自己死去的亲人好好活一把吗?”
顾采薇顿时眉梢一挑。“你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只是……”
“你就是不信我。”顾采薇点头。
“好吧,我是有些不信。”杜隽清无奈承认了心里的想法。
顾采薇于是撇唇。“那要不然,咱们来赌一把好了!”
“好啊,赌什么?”杜隽清欣然应允。
“我赌,这位河间王接下来并不会在朝中怎么崭露头角。甚至,他根本连政事都不会参与。”顾采薇定定说道。
杜隽清摇头。“我不这么认为。”
“那好,咱们各执一词,这个赌约可以成立了!”顾采薇立马点头,“至于赌注,那就赌谁输了给就连续给赌赢的人做一个月的宵夜好了!”
“好啊!”杜隽清毫不犹豫的点头。
结果,事实证明——顾采薇赌赢了。
那位刚刚被封为河间王就迅速以俊美的皮相闻名长安的少年郎,他在新帝登基后没多久,就直接在长安城里消失了!
这个消息是杜逸传回来的,绝对真实可信。
甚至,杜逸还从已经被封为太子的李隆基那里获取了第一手消息——“他自称一辈子无功无德,引兵前去诛杀安乐公主一家也不过是公报私仇罢了,这个王位对他而言就已经很重了,他根本承受不起。所以尽管太子殿下极力邀请他入朝为官,却都被他婉言谢绝。他说,他被关在安乐公主身边,看够了苟且之事,现在急需要让双眼好好放松一下。所以,他只带着一个小童除外云游去了。至于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谁都不知道。就连太子殿下都不知,因为他只是留了一封信就悄悄离开了,谁都没告诉!”
“看吧!”将信上的内容一字一句的念给杜隽清听完,顾采薇瞬时满脸堆笑,“你输了!接下来一个月,我的宵夜都交给你了。你可记得都要做我爱吃的,而且每天都不能重样哦!”
杜隽清顿时垮下脸。“我不会做饭。”
“不会做可以学啊,说得好像谁天生就会做似的。”顾采薇毫不客气的呛道,“反正你既然答应了,那就要说到做到!”
杜隽清立时将脸垮得更厉害了。
小娘子见状,她连忙过来拉拉杜隽清的手。“阿爹。”
杜隽清低下头。当对上女儿稚嫩的小脸,他才觉得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
“小娘子,怎么了?”他忙蹲下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