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打代表女真族投降,北方最大的势力被一扫而空,北方暂时出现一定程度上的权力真空,但大夏怎么可能会坐视这种情况不管。
关于怎么治理北方如此庞大的区域时候,朝廷大臣出现了很大的争论,因为在和谐地方大多是荒漠、草原、高原这些农耕文明并不适合生存的地方,这些地方是游牧民族天生喜欢的地方,但对于农耕文明来说历来敬而远之。
有些大臣认为还是扶植亲大夏的游牧民族,比如让阻卜部去镇守这些地方,而大夏只需要和阻卜部大好关系就可以了。
但有些大臣却提出论调,认为北方地区虽然不适合耕种,但真正强大的中原王朝,就没有真正放弃这些地方的,无论是强汉也罢,盛唐也好,只要有机会,肯定要费大力气去控制的,即便耗资甚多也是如此。
两种论调各有各的道理,相互说服不了,最后还是欧阳辩出来定调。
——时代已经发生了变化,这块区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治理了。
欧阳辩解释说,这些地方治理困难的地方在于过于广阔,而且不适合大量农耕人口的生存,造成这个困难的其实还是因为技术的不足。
地方辽阔,便会有天高皇帝远之虞,但现在交通有火车,只要在关键的区域修建铁路,形成铁路连接的城市群,比如以中京为起点,修建一条贯通南北的铁路,经过仪坤州、临潢府、秦州、长春州、越里吉、奥利米,那么这条线上的关键城市已经在掌控之中,哪个地方有入侵或者叛乱,军队便可以通过铁路迅速抵达平叛或者抵抗侵略,大量的军事物资也能够快速地抵达——这原本是最困难也是最耗费国力的东西。
而关于经济问题,这些地方中原王朝不好控制,就是因为只能单方面投入,稍微有些出产的特产也是无法运出来,但有了铁路就不一样了,就单说牲畜这一样,就可以创造大量的财富反哺这些地方。
大夏朝的人口现在有一亿多,随着经济的发展,对于肉类的需求会越来越旺盛,光是河套地区这些地方出产的牲畜,根本不够整个大夏人民消费的,这几年大夏境内的肉类价格已经明显上涨了,有通货膨胀的原因,但根本还在于肉类的供应不足。
所以,只要火车能够到达北方,就能够从北方运送大量的牲畜出来,这方面产生的价值虽然未必能够弥补在铁路方面的投入,但只要能够不足一半,就是值得的。
一方面北方能够长期产生效益,只要时间足够长,就能够弥补这方面的投入;
另一方面,在地缘价值上面,蒙古高原对于大夏朝的屏障作用是不可取代的,有了蒙古高原的屏障,大夏朝就有了广阔的战略迂回的余地。
设想一下,如果北方敌人抵达临潢府,那么随时能够进逼中京,越过长城,便是大夏朝的腹地,而有了蒙古高原这个天然屏障之后,北方的威胁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一个稳定的北方,对于中原文明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有了这个屏障,中原王朝就能够将国力花在发展经济上,而不是穷兵黩武,将国力消耗在防御北方敌人上。
大宋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
都说大宋的弱是因为得国不正,有些道理,但不是根源,根源在于大宋没有北方屏障,没有这个屏障,就始终没有办法真正安心发展。
宋朝如此富裕的情况下,但官府依然穷得叮当响,当然税收也收不太上来,但军费的支出太大了,西军和北军那么大的体量,每年要烧掉的军费,多的时候要占支出的八成。
八成!
记住这个数字。
后世的国家包括那几个最强横的国家,最多也不过是3.5%,宋朝却足足八成,这是何等恐怖!
但这是不得不如此。
西夏穷横穷横的,辽国又大又横,宋朝自己就是个虚胖且自己自宫了一遍又一遍的胖子,自然得费大钱扎紧篱笆了。
大夏朝现在的国土面积是宋朝大了足足有三倍,但却只需要维持不到两百万的军队就可以了,当然啦,如果非要严格来算的话,察警系统的两百万人也得加进来才行。
但这也是因为大夏朝的治理重点与大宋的治理重点不同,大宋是维持统治,而大夏朝则是要创造利于经济发展的营商环境,这里面的细化程度何止是十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在这样的技术条件之下,治理北方未必就是一个空耗国力的事情,做得好了,不仅成本能够收回来,更是因为安全环境中产生十倍的效益而得益。
对于这些,欧阳辩信心十足,因为大夏朝有钱。
这几年经济的蓬勃发展,工业革命带来的效益初见端倪,其实刨除已经占了大头的商税,即便是农业税,也同样可观。
虽然说大夏严格执行了十五税一的农税,也将各类苛捐杂税都给免除了,但所收得之农税是之前的十倍不止。
这十倍的农税来源于哪里?
一是南方开发程度越来越高,荆湖两路、广南两路、已经被归为交趾路的包括交趾蒲甘等国,这是总量的增加带来的增收;
二是欧阳辩利用土改实现了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并且通过税收的创新,实现税收由朝廷直接对接,而不是中间诸多人上下其手。
这般一来,光是农税,就已经比大宋朝岁入最高的年景都要多,而商税这一块,足足是农税的三倍!
为什么这一次欧阳辩提出要打女真,章惇没有那么多的废话,其中当然是因为国库里面有钱啊。
也就是这几年挣多少花多少,不然欧阳辩提出要远征塞尔柱,章惇都要拍手叫好了。
这些年挣得多,但花得更多,基础建设太费钱了,尤其是铁总狗大户,每年铺设几千公里的铁路里程,铁路这玩意,就是吞金怪兽,也就是大夏朝的经济蓬勃发展,不然还真的是抗不住。
但事情有意思的就是这一点,铁路的投入在后期战争之中因为铁路的存在而节省下来的钱却是能够抵消很大的一部分。
比如说伐宋时候,因为铁路的存在,让物资的运输损耗减少了一半以上,灭宋是何等大的工程,节约一半的损耗,那就是几千万贯的资金量,这么大的资金量,的确是能够弥补不少的一部分投入的。
诸如此类的还有灭女真战争,大夏朝直接通过火车将物资送到大定府,再从大定府运送到其他的地方,这样的损耗已经是减少了太多太多了。
其实也正是有铁路的支撑,伐女真之战才能够如此的顺利,毕竟打仗打得就是后勤嘛。
以前汉唐时候军事并非不强,大部分国力消耗主要还是在后勤上,因为后勤供应困难,所以每次只能采用精兵策略,即便是几万人的军队,至少也是要二三十万人来给他们做后勤保障。
隋朝时候隋炀帝三征高丽功败垂成,最后还导致灭国,其实也还是后勤,否则区区高高句丽,又如何能够抵***王朝。
欧阳辩的解释直达本质,得益于他一贯以来在战略上的远见,他的定调便再无人反对。
于是,对于北方地区的治理,就此定下来大方向。
关于这个大方向,有具体的两个措施,一是在边疆驻军,二是建立边疆经济区,而基础设施上则是以铁路建设为中心,打造出铁路沿线的经济城市带,用这城市带将各个城市给连接起来,实现对这些地区有效统治。
在这些事情的讨论之中,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大约已经被人忘记了,甚至都没有人提出将其移交到长安城来,还是王韶见耶律洪基的日子不好过,将其送到长安城来,才有人意识到原来大辽皇帝耶律洪基还活着呢。
耶律洪基还活着,可是大辽已经亡了,即便辽国皇帝依然还在,但朝廷却是已经崩溃。
辽国官员,尤其是汉族官员,已经纷纷投降大夏,积极投身于王韶对北方地区的安抚之中,倒也让王韶的安抚有了事半功倍的作用。
欧阳辩对于耶律洪基的到来还是颇为欣慰的,因为年会的时候,跳舞的人又多了一个嘛。
当然啦,对于这些亡国的君主,欧阳辩并不会苛待,给了田地宅邸供养起来,然后在一些节庆的时候作为吉祥物出场,这是大国该有颜面,少了就少了体面了。
耶律洪基的倒是比赵顼适应得更快一些,因为后面这几年,他被女真打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若是被女真俘虏,恐怕锦衣玉食是没有的,吃屎倒是真的,但到了大夏这边,虽然远远不如当皇帝的时候,但有吃有喝,还有丰富的精神文明生活,也圆了他一辈子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中国人。
耶律洪基到来之后,打听到大夏朝廷对于这些亡国之君的自由度相当高,虽然也有人监测着他们,但只要不太频繁接触敏感人物,他们的生活就不会被打扰,对于这样的生活,耶律洪基实在是太喜欢了。
对于那些大夏官员他不怎么接触,但是赵顼、李秉常、李乾德这些亡国之君却是可以来往的,耶律洪基经常找他们,不过他们之间也有不太和谐的。
李秉常是大夏官员,他虽然也会与他们接触,但明显还是有界限感。
赵顼和李乾德没有界限感,但耶律洪基更愿意与赵顼接触,至于李乾德……嘿,小小一个交趾国王,有什么资格与我这大国亡国君主平起平坐?
至于李乾德对于耶律洪基的排斥是能够感受得到的,在愤怒的同时,也有一些不屑——呵,一个野蛮人的后代,也敢与我这中华苗裔龇牙?
是的,在李乾德眼中看来,辽国虽然学习汉文化,但汉文化学得最好的还得是他们越李朝啊,什么辽国、西夏、高丽,统统不如越李朝!
至于赵顼对这几位的看法,虽然不说话,但到了自己的宅邸里,却是鄙夷那几位都是昏庸之主,但想到自己同样的境地,不免感觉不公而落泪。
欧阳辩不知道他聚集起来的亡国之君微信群里面已经开始内卷起来了,但他还想继续让更多的人内卷起来,这一次他看中的是吐蕃诸部。
吐蕃已经不是唐朝时候的吐蕃了。
755年唐朝发生“安史之乱”,唐玄宗从长安逃到四川,由于唐朝抽调大量对付吐蕃的军队去平乱,使得西部防务空虚,吐蕃趁机占领了陇右,河西大唐的大片地区。
而这就是吐蕃最后的鼎盛时期了。
在赤松德赞在位的时期,吐蕃王朝的辖地大大扩张,东面与大唐大体上以陇山为界,北到宁夏贺兰山,南面以南诏为属国,790年后吐蕃占据北庭、安西,数十年后吐蕃失去北庭、安西。
据藏文史籍记载,吐蕃还一度推进到喜马拉雅山以南的恒河北岸。
频繁的战争削弱了吐蕃的国力,唐朝将领李晟、韦皋、史敬奉等多次重创吐蕃军。
进入9世纪以后,吐蕃开始由盛转衰,不能再向外扩张。
821年,吐蕃赞普可黎可足派专使到唐朝请求会盟,缔结友好盟约。
隆重的会盟仪式先后在唐都长安和逻些举行,盟文强调要永远和好相处。
823年,在拉萨建立的唐蕃会盟碑,至今还屹立在大昭寺前,成了汉藏两族人民友谊团结的珍贵物证。
8世纪末叶以后,吐蕃统治阶级的内部矛盾日趋激化。王室内部互相争夺,使吐蕃陷于分裂。吐蕃将领之间又发生混战,给人民带来了更大的灾难。
达玛死后,由于他的两个儿子,即大王妃抱养的永丹和小王妃生的欧松之间的争立,大臣们分成两派,从此吐蕃王室分成两支,连年混战。
吐蕃在各地的将领也拥兵称雄,彼此争立,过去一些归属吐蕃的部落也相继脱离吐蕃的管辖。
紧接着一场奴隶平民大起义爆发,席卷了整个西藏地区,吐蕃王朝在这样的局势下随着佛教的衰落而崩溃了。
大宋开国不久,吐蕃的一个部落首领的后裔唃厮啰在以邈川,青唐为中心的青海省湟水流域建立了政权,这是当时以吐蕃、羌为主体的一个地方封建政权。
唃厮啰多次遣使向宋朝皇帝纳贡,并乞官职。西元1032年,宋仁宗封唃厮啰为“宁远大将军,爱州团练使“,并给以优厚的俸禄。
西元1041年,大宋皇又封唃厮啰为”检校太保充保顺,河西等军节度使“。
此后,唃厮啰的子孙继承人董毡、阿里骨、瞎征、陇等,世代均由大宋封官任职。
唃厮啰部统治地区,隶属于北宋全国二十六路中的秦凤路。
到西元1116年,唃厮啰部地区全部改为宋朝的郡县。
此外,宋真宗皇帝还于西元1001年年加封凉州藏族六谷部首领潘罗支为“盐州防御使兼灵州西面都巡检使”的官职。
从西元11世纪开始,大宋向河西走廊等地的藏族部落拨发弓箭及其它武器,并招募藏族弓箭手,在藏人中建立类似大宋民兵的军事体制,以共同防御西夏人的入犯及袭扰。
之前王韶在今甘肃临夏,临洮一带大量开拓土地,招纳30多万藏人从事垦种。
之后大夏占领陕西六路之后,这些藏人跟着投了西夏,但这只是边缘地区,更里面的依然还有大部的部落占领着吐蕃的大部份区域,而且不肯向大夏投降。
现在这些部族倒是无法对大夏产生威胁,但这块土地不收回,始终是个隐患,没有高原的屏障,敌人随时可以从这里居高临下攻击,对于形成一个整体的华夏战略防御圈非常不利,所以这个地方必须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