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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
宁光启出门没多久,佣人正在做打扫,一辆车开进院子,宁思音从驾驶座下来,走进门。
何姨刚好从楼下上来,见她讶异道:“小姐,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回来帮爷爷拿件东西。你忙吧,不用管我。”
“老爷又忘带东西啦?”
宁思音微微一笑。
她径直上楼来到宁光启的卧室,闪身进去关上门。
房间内纤尘不染,床铺得像酒店一样平顺整洁。
还是来晚了,佣人已经打扫过了。
宁思音走到床边,弯下腰,目光在枕头上一寸一寸逡巡。严谨仔细的程度,堪比警察在犯罪现场取证。
宁家虽然没有女主人管理家政,佣人大多是在这里工作十来年以上的老人儿了,不偷奸不耍滑,干活都很细致。
通常情况下这是一个优秀品质,但对于今天的宁思音来说,不是。
她费了很大功夫,眼睛都快用瞎了,总算在床单一角找到一根头发。
长度在三到四厘米之间,颜色灰白,肯定是爷爷的没错了。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被转动的声响。
有人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宁思音反应敏捷地直起腰,转身。
门打开,严智出现在门外。
“你在这里干什么?”严智站在那里看向她。也许是宁思音做贼心虚,她觉得严智此刻的目光阴恻恻的。
那一瞬间的紧张,没有词汇可以准确表达。宁思音背上汗毛倒立,她甚至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和严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半年,从未有任何时刻,觉得他如此可怕。
时间的流速仿佛都变慢,宁思音抬起左手,晃了晃手里的药瓶:“帮爷爷拿药。”
严智的视线掠过药瓶,移回她脸上,似在探究。
宁思音强行压制住自己的紧绷,从容不迫朝门口走去。严智的右手握在门把手,并未有松开的意思。
她看向严智:“严管家?”
严智意味不明盯她数秒,这才松手,侧身把路让开。
宁思音从他身旁走过,神态镇定,步伐稳健,几米之后转过弯下楼。
何姨见她下来道:“我早上蒸了你喜欢吃的马蹄糕,要不要吃一点……”
宁思音脚步匆匆毫无停顿。“不用了何姨,我赶时间。”
直到钻进车里,关上车门,宁思音吊在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原本该在的位置。
她翻出一个小透明袋,将一直捏在右手指间的那根白发放进去。
做完这一切才发觉,因为太过用力,手指都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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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子鉴定中心一般需要3到7个工作日才能出结果发报告,可以加急,加急最快也需要24个小时。
但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在宁思音“我要在最短时间内拿到结果,不然你们鉴定中心就别干了”的友好交流下,技术员战战兢兢表示可以缩短到四个小时。
宁思音坐在光启专门为ceo准备的办公室,在这四个小时里,领悟了度日如年的真谛。
下午有个会需要她参与,但宁思音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宁,屡屡走神。所有的发言都是严秉坚替她做的。
会议结束她甚至都不知道,严秉坚叫了她几声,她醒过神才发现会议室的人已经都走了。
宁思音看了眼手表,时间到了。
她等不及回办公室,在电梯便打开手机查看邮箱。
五分钟之前刚刚收到一封新邮件,来自戴迪亲子鉴定中心。邮件内容是一份电子报告,有两页,末尾盖有鉴定中心的红色印章。
从心脏迸出的血液加速涌上大脑,宁思音心跳得过快,眼睛几乎看不进字。
她直接跳到报告最后。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样本a为样本b的生物学祖父。”
宁思音用右手扶住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严智……
严智!
太可笑了。
她自诩聪明,结果被人玩弄于股掌。
身旁的严秉坚看向她:“你今天状态很差,身体不舒服?”
宁思音睁开眼,站直身体。她下颌紧咬,冷冷的目光刮过严秉坚的脸,极具讽刺地扯起唇,没有理会他便大步离开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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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爱你 [vip]
宁思音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而这个心情,更无人能说。
她抱着到此一游、迟早要离开的心情回到宁家,所以即便很喜欢狗狗也并未打算养, 更不与任何人交心, 这几年下来能勉强称得上朋友二字的, 竟然只有蒋听月与李希。
而她真实的身份,势必无法透露给这两个与蒋家息息相关的人。
除了她自己, 世界上知道这件事的事就只有严智,或许严秉坚也算上一个。
怪她太稚嫩, 想不到人竟能阴险毒辣至此,才被严智耍得晕头转向。
宁思音满腔懊恨与怒意无处安放, 整个人仿佛燃烧起来的样子与平时大相径庭,看起来凶神恶煞,导致一路上碰见的人都惊愕避让。
没人知道平时端庄得体的小宁总今天怎么了。毕竟,一般人类的脑子怎么能想象得出,一个认亲背后还有这样狗血离奇的故事。
宁思音步伐匆匆跑到爷爷的办公室,却被秘书告知董事长不在。
“爷爷去哪儿了?”
秘书摇头。
如果秘书不知道, 说明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日程。
宁思音又问:“什么时候走的?”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前。”秘书看她形色匆忙状态有异, 便道,“这个时间, 董事长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小宁总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转告董事长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宁思音转身大步离开。
爷爷的电话打不通。
其实爷爷临时出门,人不在公司并不奇怪;有事正忙,接不到电话同样正常。也许是她自己急于把所有事情告诉他,所以心情跟着变急迫, 宁思音总有不太好的预感。
她把电话打给爷爷的司机, 询问他的去向, 得到的答案是:“董事长刚刚回到家。”
宁思音心里一跳。
那一刻, 不好的预感好像在逐渐成型。
“爷爷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哪里不舒服吗?”
“哦,董事长没事的,是严管家来的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董事长……”司机话还没说完,便被手机中嘟嘟的忙音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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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思音回到宁家,宁光启就坐在一楼客厅,严智站在他面前,习惯性微微弯腰。
宁光启的表情很不好看,像回到了之前那几年总是严肃沉郁的样子,明明最近这段时间他的笑容多了很多。
她走进门,宁光启抬起眼睛,目光冷沉。
宁思音走过去。
没有其他佣人在,应该是得了命令都回避了。客厅的空气安静得发沉。
严智看她一眼,继续对宁光启说道:“都怪我一念之差。当时您刚刚送走小恒,一蹶不振,又查出了病,我跟在您身边几十年了,小恒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和您的心情一模一样。后来您打算寻找晨音当年留下的那个女儿,有了盼头,整个人才有了点精神,我看着也高兴。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晨音的女儿竟然早早就已经病逝了。我怕您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身体再出什么问题,这才想出这个主意。我是想,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有个孙女陪在您身边,再享几年天伦之乐就行了。”
说的真是比唱的还动听。
宁思音想要阻止:“爷爷,你不要听信他的……”
却被宁光启沉声喝断:“让他说!”
他极少动怒,而此刻冷厉的样子,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我说的这些,都可以当面跟小姐对质。当年我们见面时说的话,还都历历在目,我们签的协议,小姐还记得吧?”
严智转过身,看着她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你越来越贪心,真的想要取而代之,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在这个时候跟老爷坦白。”
宁思音简直要为他拍手鼓掌。
厉害,厉害,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这样的好手段,做管家真是可惜了。
当初的协议是为了保证她能拿到自己应得的报酬,现在成了她是个骗子的铁证。
宁思音冷笑:“严管家,以前真是低估你了。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久,竟然不知道你是如此厉害的人物。”
严智痛心疾首:“这句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小姐,我以为你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孩子,所以把你带到老爷身边,希望你陪他度过一个幸福的晚年。老爷那么疼爱你,你这么做,是在寒他的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