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正本欲反驳,可是转念一想,邓筠溪无饵垂钓,怎么着她都赢不了,到时候她输了,就认命烤鱼给大哥吃,然后大哥看了她烤的鱼,定会嫌弃她。
思罢,他便冷哼了一声,敷衍的回了一句杨知一,“好说好说。”
杨知言凤眼一眯,觉得兴味至极,所以就问,“那不知……是孰嬴孰输?”
而另一边溪岸。
邓如衡刚刚钓完一桶鱼,起身疏松了下筋骨,想着邓筠溪怎么去那边这么久了也不回来,不知道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了。叹了一口气,侧目,正好可以看到被她遗弃到鹅卵石上的鱼竿,鱼钩那处还钓着一条深灰色的鲫鱼,那倒钩穿过鱼唇,鲫鱼在四处跳脱着,却都无法将这倒钩给脱开。
“邓将军。”身后传来一轻佻的男声。
邓如衡听到有人叫他,缓缓回过身来,只见有两名华衣男子正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一高一矮,高的那位略显年轻,长相邪肆,一行一止尽占风流。矮的这位便略显气虚了,虽长相俊秀,却看着有纵欲过度之相,且眼角漫有皱纹,到底这岁月还是对他下手了。
“平王殿下,明悦公子。”邓如衡抱拳行礼,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两人。
忽然——
“咦,怎么不见邓筠溪啊,是没来吗?”
从其他男子口中听到自家妹妹的名字,邓如衡眉一皱,抬起眼,对上的就是谢明悦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由此,他眉皱的更深了。
“明悦公子认识舍妹?”邓如衡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银色护腕,唇边流露有一抹笑,可惜笑意未达眼底,看着阴渗。
这问题也吸引了杨知白,他不禁回看谢明悦,而后者却邪气一笑,不语,故意将之神秘化。
邓如衡眸光积郁更重。
就在这时——
“哥,快把我钓上的鱼亮给李公子看看。”
人还没有看到,声音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令妹真活泼。”杨知白看了一眼邓如衡,轻描淡写道。
“嗯。”邓如衡简短的应了声,不是很想跟别的男人谈论自己的妹妹。
这会儿,一抹青色跃然入目,邓筠溪提着裙子跑过来,丝毫没有姑娘家那矜持的样子,邓如衡见她在外是如此的不顾形象,不禁一阵头疼。
“慢些跑,小心崴脚。”随之响起一道清冷声音,邓如衡一听,脸色忍不住一黑,怎么隋君清也跟来了。
然而,下一秒,邓如衡的脸色更黑了,邓筠溪不跑了,很好,她不跑了。……自己的掌心宝怎么成为了别的男人的乖宝宝了?邓如衡唇角一压,有点不快,掌心宝还去听别的男人的话,他再也不是她的心中第一了。
“我要是崴脚了也是你乌鸦嘴的,既然你乌鸦嘴害我崴了脚,那你不仅要向我赔礼道歉,还要背着我走,懂不。”邓筠溪对着隋君清哼唧一声。
李尚正这就不服了,叉着不存在的腰就是一句:“娘们就是爱斤斤计较,无理取闹。”
话音落下,隋君清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淡然沉静,可在李尚正看来,却是带了颇人的压力。他不禁瑟缩了一下,难道是说错话了吗?
“小筠溪,好久不见呀。”谢明悦摇摇手,对她打招呼,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潋滟有点点笑意,尽显多情。
邓如衡闻言,心中不快愈大。
他虚看了一眼那纨绔公子哥,冷声道,“我家妹妹到底是未出阁姑娘,烦请明悦公子讲话放尊重一点。”他将‘烦请’两个字咬的极重。
眉峰压低,眸底冰寒一片,有眼力的人见之就该不去惹他。
杨知白低头把玩了一下套在拇指上的指环,长长的刘海散落下来,遮住半张脸,那目光晦明,却不知意味。
邓筠溪看见了谢明悦,哼一声,不理,可是注意到了他身边站着一个“肾虚”男人,不认识,邓筠溪看了一眼,也就收回了目光。
“看到没,我钓的鱼,还在活蹦乱跳呢。”邓筠溪走过那边,叉着腰得意洋洋道。
“狗屁,你这是作弊,谁知道这是不是你哥哥帮你串上去的,我不信,我们重新钓一场。”李尚正咋咋的跳起来。
正当邓筠溪要反驳时,隋君清却先出声,不过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着邓如衡那边的方向说:
“平王殿下来迟了。”
平王殿下?邓筠溪一愣,猛然看去那边。我去,平王殿下杨知白?那个炮灰皇子?
“二哥。”“二哥。”
杨知言与杨知一这才跟上来,见到杨知白,异口同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数字是26w完结,大家撑住!你们的作者有接近60章的存稿,这为爱发电的电量很足够!]
——
然后,为什么是打赌让邓筠溪烤鱼呢?因为在大家的印象里,邓筠溪就是上不了台面,下不了厅堂的。
☆、碧溪石涧蜿蜒痕
杨知白略微歪了一下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弟弟,他扯动下唇角,回以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不知他在想着什么,眸底忽然闪过一抹锐利的光溯。
“二哥怎会与我的云仪史在一块?”杨知言将目光在他俩身上来回游弋,语气意味不明。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只是顺路而已!”谢明悦哎哎一声,连忙解释,一边又赶紧走到他身边。
走过来的谢明悦也不安分,想用手肘捅一捅那边的邓筠溪,然而手刚刚移动一分,却遭到了拦截。谢明悦动作一顿,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隋君清,他眨巴眨巴了眼,但是那厮表情淡然无比,而且还不看他一眼。
我???谢明悦觉得自己受到轻视,气的咬了咬牙,他只好收回了手,并默默的绕过他们去到杨知言的身边。
这隋君清真的是越来越反常,越来越让人讨厌。
杨知白看着谢明悦走过去的一系列的动作,忽然,他低笑出声,“三弟是怕本殿下抢了你的人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杨知言轻挑了一下眉毛,不卑不亢的回道,“云仪史本是自由之身,又何来抢这一说。”说话语气毫无波澜,却无端让人觉得是反讽。
杨知白抬眸看了一眼杨知言。
“既然二哥到场了,不如就与我们看下溪儿与李公子钓鱼如何吧?”杨知言轻勾了下唇角,转移话题道。
邓筠溪与李尚正同时被点到名,于是两人就是突然间回过神来。
邓筠溪呃了一下,“平王殿下好。”
李尚正跟着附和,“平王殿下好。”
杨知白嗯了一声,苍白的脸色显得他虚弱无比,眼窝凹得较深,眼皮深刻,目光无神,但总有一抹精明的幽光,直直盯着人的时候,让人觉得很不舒适。
邓筠溪被他的目光盯得发毛,便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身子也向隋君清那边倾去了一些,动作微妙,却引起了邓如衡的注意。
“邓筠溪,你还不快过来。”邓如衡冷声呵斥道。
躲在隋君清身后寻求庇护的邓筠溪听到自家哥哥的声音,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后知后觉邓如衡的语气不悦,她立马就探了个头出来,目光触及到他阴沉的脸色时,邓筠溪忽的只觉后颈一凉。
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自家哥哥,下一秒,邓筠溪便对着邓如衡嘻嘻一笑,这笑,满是讨好的意味。
邓如衡哼了一声。
“要不……,哥,你过来吧。”邓筠溪试探道。
然而邓如衡还没有出声,倒是旁边那个李尚正就忍不住了,他一开口就是骂骂咧咧:
“你们两兄妹有毛病吧,什么你过来我过去的,烦不烦啊,说好的钓鱼比赛呢,能不能快点,别他娘的瞎鸡儿磨叽。”
末了,李尚正还翻了一个白眼。
“嗤。”杨知白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看了邓筠溪一眼,其目光却大有着深意,他说,“不知溪儿妹妹还会垂钓,那这便让二哥哥来见识见识?”
邓筠溪啊了一声,“…那平王殿下可看好了。”
杨知白点了下头。
一拍即合下,便布置了现场。则谢安姻刚从那畔溪岸过来,看到便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溪水潺潺,柳叶青青。原本属于她的垂钓地方,却是涌满了人,而且还是莫名的围成一个大圈,人声鼎沸,正起着哄,好不热闹。
谢安姻对此感到奇怪,走上前几步,她随意找了个人去问,“前方是在作甚?”
被她问到的人,还仰长着脖子努力去看里面的情景,涨的那叫一个脖子红,然而却冷不丁的听到了一娇甜的女声,男人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是位绝世美人。
“诶嘿嘿……前面那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与丞相府的大公子在钓鱼比赛。”男人低下头,笑眯眯的看着谢安姻,笑意满是谦恭。
“谢大小姐可是要进去一看?”男人问她道。
谢安姻淡淡的看了一眼他,自然是没回。
男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默默退了身,并对着前面那众说了句话,那些人听到他的话,都纷纷回过头看了一眼谢安姻。其实能被靖王邀请来参加白石溪垂钓,自然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他们一瞧那少女,定然也不会不知这站着的那位,是谢安姻,川陵侯的掌上明珠。
川陵侯,谢傅堂,权重,虽不及“内相”,但其妹——谢知夏乃当朝贵妃,也是平王杨知白的生母。
于是谢安姻就是理所当然的、在他们让出来的过道上走了进去。
“邓筠溪你是注定要烤鱼的。”
“我看李公子才是注定要请客跟跳舞。”
“我用的特制鱼饵钓鱼,你大爷的都没有鱼饵,还敢跟我呛。”
“你不懂,我这是佛系钓鱼,愿者上钩,讲究的是心境。”
“……”
谢安姻刚进来,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对话。
佛系钓鱼?无饵钓鱼?
绕到他们身后,那里也聚了一小圈的人,个个气质超然,谢安姻一顿,从人行的缝隙,她似乎看到水面上有什么东西浮动,不过晃眼即逝,谢安姻也把这个放心上。
嘴角凝起笑意,谢安姻迈步向前,“见过各位殿下。”声娇音甜,娓娓动听。
闻言,他们纷纷都回头看了过来。其中,杨知白倒是兴味一笑, “谢小千金也来了啊,……那不知谢小侯爷在何处?”
听闻别人提起那个讨人厌的谢安舟,谢安姻心里闪过一丝不快,但表面上她还是维持笑颜盈盈,并如是道,“兄长去了姜川城,尚且未归。”
说罢,她还偷看了一眼杨知言,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看她,谢安姻心里一阵失望,不过更多的是嫉妒,因为杨知言把目光放在溪岸边,那正在嘻嘻哈哈的青衣少女身上。
颜如舜华,百般难描。
谢安姻盯着邓筠溪的脸,心里一股火,开始燎原。她一点也不想自己喜欢的人,却给予别人过多的关注。
“阿清,就算我输了,你也别害怕,相信我的厨艺好吗?”邓筠溪用款款深情的目光注视着隋君清,并保证道,“我是不会害你的。”
她的这番话,看似平常,却使得大家默契般的沉默了几秒……并且大家的表情都是……极其的复杂。
邓如衡瞬间捂脸无语,阿清???
杨知一嘴角一抽,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