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大和尚将药方交给了杨稻生,没再说话,从怀里摸出个酒葫芦,灌一口酒后,大和尚找了张坐椅坐下,自顾自地打起坐来。
杨稻生拿大和尚没办法,只能当自己没看见大和尚的举动。
大夫们一起往秦王爷的卧房走时,王府侍卫分成了数队,将所有进入王府的大小门都关上了。
一个在王府厨房帮厨的小丫头,这时已经跑到了秦王府所在的这条街的街头,手里还捏着件沾着油迹的围裙,远远地看一眼,占了大半条街,高墙耸立,犹如庞然大物一般的秦王府,小丫头没敢在街头多留,抹一把脸上的汗,小丫头一溜烟地往前跑了。
半个时辰之后,城楼上,副将指着城下的敌将,跟自家邹将爷说:“那个就是雷云,他身旁的是古尉。”
邹荣宗看着今日负责指挥攻城的雷云和古尉,与前日由一名辽东军将领,一名折家军将军共同指挥攻城不同,今日指挥攻城的是都是辽东军的将领,攻城的兵马也以辽东军为主了。
“去王府的人还没有回来?”邹荣宗大声发问。
一个副将从后面跑上前,道:“派去的人还没有回来。”
“王府也没有来人?”就站在邹荣宗身旁的副将问。
没听见有人答话,邹荣宗扭头看跑上前的副将,说:“你怎么不说话?”
这副将这才摇头,说:“没有。”
自己派去禀报的人不回来,王府也没有来人寻问战事,辽东军攻城这已经超过半个时辰了!事情不正常,完全不合常理,邹荣宗心下不安起来,但这会儿他又得撑住,不能将情绪挂在脸上,他若是慌了,那这城还怎么守?
城下的护城河边,雷云冲马下唾了一口,跟古尉说:“攻不过去啊!”
护城河太宽,这样一来,他们架起的竹桥就必须得长,这让城上放火箭烧桥,射竹桥上的兵卒就都很容易。
“这是要拿命来填这条河吗?”雷云问古尉。
古尉这时手往城楼上指,说:“那人是不是就是邹荣宗?”
雷云顺着古尉的手指往城楼上望去,这时几座竹桥都燃着大火,宁州城的南城下满是浓烟,两个人面对面也不一定能看清对方,雷云眯了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也只看清一个颇健壮的身影。
“你能确定?”雷云揉一下被烟熏得通红的眼睛,大声问古尉。
“不会错的,”古尉说了一句。
“这孙子,”雷云骂:“他的将旗在左边,人站在右边。”
古尉没跟着雷云一起骂,而是道:“投石机后头的人要准备到什么时候?”
雷云拨转了马头,跟古尉说了句:“你在这里盯着,我到后头去看看。”
这时的城楼上,一个邹荣宗的亲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自家将爷的跟前。
“怎么了?”邹荣宗忙就问道。
亲兵声带哭音地道:“将爷,城里在传,说,说王爷已经死了!周先生和郑先生去王府,王府的,王府,王府的门被封了,他们进不去。”
周郑二人是邹荣宗身边的幕僚,这二位不用说,一定是听到秦王已死的传闻后,赶去秦王府的,可这二人如今进不去秦王府。
传言会乱军心,可自家王爷不出面止住传言,反而封了秦王府?邹荣宗心下大乱,这是秦王爷要探一下他们这些武夫的忠心,还是说秦王爷真的,真的死了?
第1097章 小邹将军说,王爷死了
邹荣宗能得秦王重用,自然不是泛泛之辈,片刻的惊慌过后,邹将军手起刀落,要了亲兵的性命,嘴里怒道:“混帐东西,竟敢乱我军心,当诛!”
城楼上一时间人人噤声,无人敢多言。
“给我打起精神来,守城!”邹荣宗环视四周,大声下令道:“不过是莫折两家逆贼的屑小伎量罢了,都给我守城!”
“那是什么?”邹荣宗的语音还没落,他身边的副将就手往前指,叫了起来。
邹荣宗扭头看城外。
“那是抛石机?”城楼上有兵卒惊叫起来。
远远的,比宁州城墙要矮上一些的抛石机,在缓缓往宁州城这里来。
“不要慌!”邹荣宗大声道:“低头看看你们脚下的护城河,辽东军的抛石机能有多厉害?”
辽东军的抛石机,可以将大石抛扔多远,邹将军不知道,但他这会儿只能赌辽东军的抛石机,无法让大石越过护城河。
城外,严冬尽跟看着抛石机的折大公子说:“匆匆现做了几个,钱唐带人将军营后面山中的竹林都砍没了,也才扎了这三个抛石机,”话说到这里,严冬尽皱着眉,叹一口气,说:“高度不够,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用。”
折大公子说:“有没有用,试一试就知道了。”
雷云这时骑马赶到,坐在马上冲严冬尽和折大公子抱拳一礼,后手就往宁州城楼上指,说:“严少爷,邹荣宗在城楼的那个位置。”
顺着雷云的手指看过去,严冬尽和折大公子除了看见黑色的浓烟,还有在浓烟里绰绰的人影,这二位都没能看出这些人影里,哪一个是邹荣宗。
“钱唐,”严冬尽就喊钱唐。
钱唐这时押送三架抛石机到了严冬尽的跟前,严冬尽手也往城楼上指,说:“雷云说邹荣宗在那里。”
钱唐也往城楼望,同样,他也是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你确定?”钱唐问雷云。
雷将军说:“这是老古看见的,他那贼眼睛多好使啊,咱们不信他还能信谁?”
钱唐就看严冬尽,说:“严少爷,那末将试试?”
“也只能是试试了,”严冬尽说:“你这机子到底好不好使?”
三架抛石机,是钱唐带人赶出来的,但钱将军不敢跟严冬尽打包票,毕竟这三架机子都还没有试过。
“你别把石头抛水里啊,”严冬尽想想又道:“那我们自己人得被你砸死多少?”
不把石头抛进护城河,这事钱唐也不敢保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