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遇举着钻戒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
小言,我不怪你。他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苦笑着起身,我知道我以前跟你承诺过太多事,能做到的却不多
你不相信我,我不怪你。
他重新将戒指收进怀里,腾出的双手撑着桌边,双肩微微抽动着,偏头看向夏至言。
我只想要一个机会。
侯家的联姻,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了,你可以回去问我爸的;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我的生命里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三个人。
小言,我知道以前是我错得太离谱了,但你总要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对不对?
傅叔叔的肾移植供体找到了,突然就不想抱孙子了?还是你们傅家的皇位找好了继承人?夏至言不由嗤笑,不屑地讽刺道:我可不会生儿子。
面对夏至言明显的挖苦,傅时遇展现出了难得的耐心。
小言,我想过了 他轻言细语地解释道:等我们结了婚,就去国外代孕两个孩子,你一个我一个
不必了!夏至言嫌恶地打断道:我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傅时遇皱眉摇了摇头,并没有被夏至言直白的拒绝打断,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等孩子出生,我就会立下遗嘱,等我们都不在了,公司和一切财产都留给两个孩子,一人一半。
他缓缓上前,双手捧住夏至言的手。
小言,我的一切,都愿意和你共享。
可惜,在他看来深情的告白和无悔的奉献好像并没有感动夏至言,捧在手心里的手还没有焐热,就被夏至言一巴掌拍开。
我说不必了!夏至言厉声道。
如果说关于江山是否易改,禀性是否难移的问题,刚才他还没有答案,那现在已经有了。
傅时遇,以前你想骗一个子/宫替你生儿子已经很龌龊了,现在改用买的,就觉得自己高贵了是吗?
他现在已经彻底看清了
傅时遇不会变,永远也不会。
一个自私的人,眼中永远只会有自己,所以他之前从不在乎夏至言的感受,所有问题在他看来,一定都是夏至言的错,是夏至言做得不够好。
可是夏至言的离开让他真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切肤之痛,所以他选择用牺牲和退让来挽回,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为了让自己能好过一点。
最好的结果无非是他愿意把夏至言看做自己的利益共同体,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
但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永远不会真的学会考虑别的人感受和处境
这样的人,最爱的永远只会是他自己。
我忘了 夏至言冷哼一声,轻蔑道:在你傅时遇眼中,花过钱的东西,大概是应该高贵一些的。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只觉得再跟这样的人在一个空间里多相处哪怕一秒都让人恶心。
这次傅时遇没有再动手拦阻,只是在夏至言的手搭上门把时大声将人叫住。
夏至言!你到底还想我怎么样啊!?
夏至言也毫不示弱,回头吼道:我想你放过我!
傅时遇 他愤怒地喘着粗气,别再纠缠我了。
可我不相信!
傅时遇激动地上前,一把将夏至言拉开的房门重新推上。
小言我不相信你对我真的一丁点感情都没有了
刚才那个是你大学时候的学长吧?我还记得他,以前你念大学那会,我们见过的,那时候他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了,很多人追,现在看起来混得也不错。
可我刚才在隔壁都听见了,你拒绝他了,不是吗?
如果你真的放下了我们的感情,现在有个条件这么好的老相识,为什么不试试?
还有上次在你家那个小男孩,当时我是气疯了才会乱说话的,可是谁看见自己的男朋友和另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家里能不生气啊!
但后来冷静下来,我仔细回忆过,小言,他叫你老师的,对吧?
那个小男孩,他是你班上地学生,对不对?是你故意找来气我的,对不对?
我都知道的小言我都知道
傅时遇已经泣不成声,但夏至言根本无暇理会鳄鱼的眼泪,他只一心跟手中的门把较着劲
跟门把一起被傅时遇死死攥住的还有他的手,他只想甩开傅时遇,开门离开。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包厢门外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甚至是打斗声,伴随着零星路人的尖叫。
趁傅时遇走神的空挡,夏至言找准机会一把扭开了大门,可脚还没来得及迈出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
之前傅时遇带来的保镖一共五个,除了一个拎着饭店老板下了楼,大概这会还在商量赔偿的事情,其余的四个都在面前了
两个龇牙咧嘴地倒在地上,身旁砸坏了几副桌椅,另外两个正试图合力按住挣扎反抗的齐洛酩。
齐洛酩听到开门的声音抬起头,大概也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和夏至言见面,两人一时面面相觑。
从齐洛酩的眼中,夏至言看到了一股陌生的狠戾,但他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在对方的眼神接触到自己后,便立刻敛去了大半的锋芒。
但很快,在看到傅时遇的手还拉着夏至言的那一瞬间,这股锋芒就像是刀剑的寒光突然对上出云的冷月,又再瞬间暴起。
齐洛酩脚下一勾,带倒左侧压住自己的壮汉,右边保镖见状,迅速双手擒住他的同时被反扣住手臂;他咬牙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把人放倒在地。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和吃惊的尖叫声中,他没有回头,一个箭步蹿出去,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直接手拐一顶,撞翻了傅时遇。
你知道个屁!
他回身一把拽住已经彻底呆住的夏至言,紧张地护在身后。
谁他/妈准你碰我男朋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他来了!!!民政局就在对面!给我结婚!(*≧▽≦)ツ
而阿鱼今天也提前来了~嘻嘻(#^.^#)
第16章 民政局
突如其来的一记重击让傅时遇胸口一闷,来不及还手甚至都来不及震惊,就眼前一黑,重重倒地。
眼见自家少爷倒地不起,门外的几个保镖也顾不上别的了,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朝着傅时遇的方向赶了过去。
比起胸口一阵阵让自己上不来气的抽痛,更刺伤傅时遇的是眼前的场景
明明刚才动手的是齐洛酩,吃亏的才是他,可夏至言被齐洛酩挡在身后,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半分,一脸心疼地躬身捧着齐洛酩的胳膊,满心满眼都是对方小臂上一处还没有半寸长的擦伤。
刚才齐洛酩的速度极快,动作也很大,带起的风动掀开了包厢里半掩着的窗帘,现在又缓缓落下。
傅时遇被人七手八脚扶着起身,余光透过窗帘最后一点缝隙,看到了街对面民政局的招牌
原本有些地方跟他近在咫尺,但又好像再也够不着了。
他捂着左边胸口,推开身边的保镖,所有恨意都汇聚在眼底,刺向齐洛酩的方向。
你刚才说什么?
而此时的夏至言正心疼地查看着齐洛酩胳膊上的擦伤,齐洛酩则懊恼地拉着夏至言问了好几遍,深怕自己来晚了,更深怕夏至言有事;两个人的眼里都只有彼此,根本没有注意到傅时遇一边的动静。
听到傅时遇的声音,齐洛酩拍拍夏至言的肩膀,转过头去,眼神不耐。
我说
我不要听你说!傅时遇发疯一样大吼着打断了齐洛酩,眼神死死地锁定在夏至言身上,小言,你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
我要听你说!
傅时遇 夏至言站在齐洛酩身后,双手攀着齐洛酩的胳膊,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要怎样就怎样的。
我不想跟你说话。
他抬眼,对上齐洛酩回头投来的关切目光,眉宇间淡淡的不屑顷刻散去,温柔一笑。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齐洛酩也笑了,还是那种像初升阳光似的的灿烂,一出现就立刻撕裂了包厢里犹如黑夜般的肮脏和晦暗。
他没有再说话,一把揽住了夏至言的肩膀。
两人相视一笑,谁都懒得再跟傅时遇废话。
齐洛酩揽着夏至言的肩膀正准备下楼,背后傅时遇喃喃的呓语幽幽地传来,沙哑低沉,像是地狱里的魔鬼。
我不信夏至言我不信!他不是你的学生吗!
齐洛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警惕地回身,却刚好对上夏至言清冷却温柔的眼睛。
夏至言轻轻拍了拍齐洛酩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没事儿。
或许齐洛酩还很紧张,但现在他真的一点也不害怕了。
从开门看见齐洛酩的那一刻起,他就有种一颗心终于落地了的感觉。
现在他扒着齐洛酩的胳膊,闻着对方身上那股他从小到大都特别熟悉的洗发水香味,就好像那天在手术室外,突然就有了用不完的勇气,无比安心。
他是谁和你有关系吗?他背对着傅时遇轻描淡写地扔下句:爱信不信。
说完他拽了拽齐洛酩,两人转身往楼下走,身后却突然传来几声惊呼。
傅时遇激动得想要上前阻拦,但胸口抽搐的闷疼让他连维持站立都十分困难,他在上前的动作中险些跌倒,还得靠身边的保镖扶着才勉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夏至言,我不信你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学生搅在一起?他捂着抽痛的左胸艰难道:你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你们一起演戏骗我
我是不会被你骗的我不会放弃的
好啊。夏至言淡淡地应声,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齐洛酩,微微扬了扬下巴问道:身份证,带了吗?
带、带了齐洛酩不明所以,呆呆地点了点头,老老实实掏出身份证,怎么了,夏老师?
夏至言二话不说接过齐洛酩的身份证,别叫我老师。
走
他拉下对方搭在自己肩膀的手牵住,十指紧扣,大步迈下楼梯。
结婚!
*
齐洛酩被夏至言拉着,走出饭店,穿过马路,紧紧扣在一起的手心里结出一层冷汗;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步子轻飘飘的,有种踩在云上的不真实感。
别紧张。民政局的大门前,夏至言小声安慰道:他肯定在窗口看着呢,做戏做全套。
做戏?!
齐洛酩瞬间瞪大眼睛,怔怔地盯着身边的夏至言。
这怎么能是做戏呢?
天知道他等这一天已经多久了!
老师,其实我
他刚想解释,却被一旁民政局里看门的保安大爷拦了下来。
诶 你们两个,干嘛的?要办业务那边领号排队。
大爷看了眼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露出一种秒懂的表情;但再看看齐洛酩身上的伤,和明显刚打过架的一脸狼狈相,他又一脸讽刺砸吧了两下嘴。
噢哟 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嘞,这还是真是打是亲骂是爱了,结婚之前打架庆祝的咯?他撇着嘴摇了摇头,这个领证可不是闹着玩的呀!
对不起,大爷,打扰了。夏至言一脸尴尬地鞠躬道歉,扯着齐洛酩就要往外走。
该让傅时遇看的,这会大概也看得差不多了,他打算和齐洛酩去门口待会就走,别打扰民政局里的正常办公。
诶 你们往哪里去呀?热心的大爷将人拦住,指了指面前两个相反的方向,结婚这边,离婚那边,不过两边都要拍照片的,你
他夸张地皱起眉头看着齐洛酩,小伙子,你这个样子哪边都是不行的呀。
不用了,大爷,我们
夏至言刚要解释,马上就被齐洛酩轻轻地往后拽了拽。
谢谢大爷!齐洛酩露出他那副老少咸宜的标志性笑容,一个九十度弯腰鞠躬,那麻烦问问您卫生间在哪,我这就收拾收去!
大爷指了个方向,不等夏至言反应过来,齐洛酩就急急地拉上人走了。
民政局里办事的人多,就连卫生间也不闲着,齐洛酩在门口愣了两秒,看着身边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转身就拉着夏至言进了隔间。
不比家里的别墅或者是一些高档场所,民政局这种政府机构虽然谈不上寒酸简陋,但干净整洁之余也不可能太铺张;卫生间的隔间平时容纳一个人是足够的,但挤进两个成年男性还是不免局促。
夏至言背靠隔间一侧的木板,而齐洛酩就紧紧贴在他身前,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鼻尖呼出的热气,拍得他侧脸发烫。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两人的手还一直紧紧握着。
你他尴尬地抽出手,干嘛啊?
外面人太多,说话不方便。齐洛酩解释道,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空掉的掌心,那个夏至言的手原本停留过的位置,夏老师,其实我
他缓缓抬眼,紧张地观察着夏至言的反应,我不是你的学生。
齐洛酩的目光带着一种灼人地温度,烫得夏至言本能地朝后缩,可是他背后早已退无可退,所有的慌乱都被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