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傅时遇低声吼道。
当初你无依无靠、走投无路,是我爸念着旧情把你接回来照顾,我们家有哪个人对你不好吗?他现在病得下不来床,你再让他知道自己当初好心收留的男孩儿跟他的儿子勾搭在一起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夏至言,你是怕气不死我爸吗?!
面对傅时遇的暴怒和咄咄逼人的指责,夏至言出奇的平静,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
你也说了,傅叔叔照顾我那么多年,他现在病得下不来床,我连看都不回来看一眼,他就不寒心吗?他淡淡道:放心吧,我只是探望一个病中的长辈,不做别的什么。
说罢他正要进门,却听到客厅里飘来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亲昵地喊了声
时遇
傅时遇母亲前脚去世,后脚父亲就查出了肾病,这么多年身体每况愈下,便也一直没有再娶,家里的保姆都是用了十几二十年的老阿姨,哪里来的年轻女人?
夏至言疑惑地看着傅时遇,看着那个声音的主人从客厅里走出来,腰上还系着他之前买的围裙
围裙一共两条,是他当初厨艺兴趣正浓时在网上找人定做的,上面印着他和傅时遇年少时中二的英文名,一条还留在他们之前同居的公寓,一条被傅时遇带回了家。
公寓里的那条这么多年下来都旧了,夏至言也舍不得扔;而被傅时遇带回家那条倒是崭新,他都不舍得给家里的保姆用,说是要备着,等夏至言哪天心血来潮,会想着会回来下厨。
看着那个系着自己围裙的女人笑着挽住傅时遇的胳膊,夏至言好像突然就明白了这一整天傅时遇歇斯底里的由来。
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早一点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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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渣攻的部分只虐这一点,马上就撕碎这个坏东西!!!
而且,我们的小奶狗其实已经登场了呢~
第2章 我们分手吧
夏至言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傅家的别墅,开车回到自己现在住着的公寓。
停车、熄火、开门、下车。
直到鞋底再次踏在水泥的地面上,他才发觉自己的小腿都在发抖。
这样一个结果于他而言,倒也不算意外。
毕竟在傅时遇接手家里的公司后,从回家越来越晚,到夜不归宿,再到干脆搬回了别墅;这期间他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使约会也都充满了例行公事的敷衍。
傅时遇总说自己忙,叫夏至言懂事,叫他体谅自己。
扪心自问,夏至言觉得自己真是体谅过傅时遇的。
本质上来说,傅时遇和失去父母前的他自己,都是一样的人,是蜜罐里泡大的孩子,甚至,傅时遇还有更为优渥的家庭。
所以他真的明白这样的人在遭遇家庭剧变时,要多难才能适应肩膀上突然压下来的重量。
就像当初傅时遇给他的那个拥抱一样,他一直在默默努力着,希望也能给傅时遇力量。
但同样的付出却完全没有换来相同的感激。
当初考大学选专业时,傅时遇搂着他的肩膀,让他选金融财会类专业,说毕业了就去公司帮忙,还说要把家里的财政大权都交给他;可当他研究生毕业时,傅时遇的父亲已经病得很重了,傅时遇必须独自面对公司的一切,忙得焦头烂额。
他试探性地跟傅时遇说起学校有意让他留下任教的事,傅时遇似乎早就忘了当初的约定,只盯着手里的文件,敷衍地嗯了一声。
本来他也想替自己辩解两句,他无意傅家的财产和公司,只是想尽自己的努力帮帮傅时遇,但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
也许傅时遇真的只是忘了自己当初说过什么,就像忘了他们说好毕业就要结婚一样。
差不多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夏至言慢慢发现,傅时遇好像真的变了。
从当初忙得没有时间吃饭,傅时遇也要趁着上厕所的空档给他发一条消息;到他重感冒晕半夜晕倒在家被送去急救,院方打了十几个电话傅时遇都没有接,第二天也只淡淡回了句昨晚有应酬。
傅时遇从前加完班回家,跟他总有说不完的话,不管是开心地分享今天吃了什么,还是抱怨公司的大事小情,累得说着说着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可在梦里也还抓着他的手。
可到了最近这两年,就算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就算他努力地寻找话题,面对的也只是傅时遇嗯嗯啊啊的敷衍。
傅时遇低头看着手机,好像永远有接不完的电话,回不完的邮件。
夏至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当初那个阳光、温暖的大哥哥,一点点染上社会的市侩和商人的凉薄;而在傅时遇的口中,他也变成了那个矫情的事精,不懂事,也不成熟。
可即便如此,就算互相折磨,他也以为自己会和傅时遇过一辈子。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虽然他的世界只有傅时遇,但他和傅时遇的世界早就住进了第三个人。
他觉得自己早该知道的。
年纪上,他早已经不是那种看着偶像剧幻想美好爱情的无知少男了;他能接受自己的爱情被生活和现实折磨得一地鸡毛,也能对外界的流言蜚语视而不见,不过是出于爱与信任罢了。
可当一切实事摆在眼前,当他推开公寓的大门,看到西装革履的傅时遇坐在沙发上
这里原本也算是傅时遇的家,但可能因为这个人已经太久没有在这里出现,竟然带来浓重的违和感。
他终于明白,当初那个穿着白体恤,笑着给他一个拥抱的大男孩,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段要靠着哑忍退让才能维系的感情,一种要靠着自欺欺人才能继续的生活将要结束的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平静又释然。
还好,一切还不算太晚。
小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路上很堵吗?
听得出,傅时遇的声音里已经尽量在寻找之前的温柔,但也许是因为太久违了,只透露出一种尴尬的生硬。
见夏至言眼神冷漠地扫过自己,最终停留在房间的一角,他心中也是无名火起。
夏至言,你知不知道我丢下客人跑出来找你,一路上已经被我爸打了四、五通电话追着骂了?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激动地走到夏至言身边,你到底还想我怎么样啊?
客人?夏至言轻声重复着,眼神扫过身边的傅时遇,没有一丁点情绪,只是不动声色地撤开半步,那你赶紧回去吧。
不知道是夏至言冷漠的态度,还是那个消无声息远离自己的小动作,彻底点燃了傅时遇的怒火。
你永远都是这样!他大声吼道:这样一张冷清寡淡的臭脸,是摆给谁看的!我们傅家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没有。夏至言轻轻摇头,傅时遇,你第一天认识我吗?难道我以前不是长这样?
腻了,可以早点说啊
我又不会缠着你。
何必到头来,搞得大家都不体面。
面对不管是刻意的示好,还是暴怒的威胁,夏至言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声音一如他这个人这么多年来的情绪一样,淡淡的,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冰冷的话
傅时遇第一次觉得有点慌了。
不是的,小言,你听我解释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女人,你今天看到的那个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还要有什么?夏至言冷漠地打断道。
想到下午对方穿着自己的围裙,亲昵地攀上傅时遇的手臂,他嫌恶地背过身去,非要我亲眼看到你们上/床才算吗?
不是的,小言!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我没有碰过她傅时遇重新绕到夏至言身前,躬下身子紧张地解释道:你也知道,我爸他身体不行了,医生说如果再等不到合适的肾/源移植,可能活不到明年
他老人家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我结婚生子,我又能怎么办啊?
你是很好,我爸一直都很欣赏你,我也是真的是想过要和你结婚的,可是可是夏至言,你能让我爸抱上孙子吗?
夏至言闻言抬头,今晚第一次有了情绪上的波动。
他震惊地看着傅时遇,那之后呢?
当然是离婚啦!看到夏至言终于有了点反应,傅时遇忙上前攥住对方的双肩,小言,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怎么可能跟别人过一辈子。
到时候既圆了我爸的心愿,我们俩还能有自己的孩子,不是两全其美吗?
听完傅时遇的话,夏至言不禁恐惧得全身发抖。
在看到傅时遇出轨的那一刻,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更恶心的事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
他的讶异不在于傅时遇有了别人,也不在于自己十年的青春喂了狗,而在于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怪自己当初瞎了眼,还是该埋怨人心变得实在太快。
傅时遇,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他甩开傅时遇的手,嫌弃地拍了拍之前被对方碰到过的地方,我们分手吧。
夏至言!你闹够了没有!傅时遇再次暴跳如雷,步步紧逼把夏至言堵在墙角,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你以为我愿意对着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同床异梦吗?你以为以傅家今时今日的财产和地位,离一次婚我的损失不惨重吗!我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谁?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你见过有几个像我这样的家庭出身的人,会不找一个同等家世的女人联姻!
那你去啊!
夏至言一把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傅时遇,力气大到傅时遇根本想象不到,脚下一个趔趄。
傅时遇,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谁,你心里真的没数吗?他目光如刃,冷冷地看着傅时遇,为了你爸,为了你自己
在你的整个计划里,我是那个破坏别人家庭,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小三;而那个无辜的女孩则是你们傅家的生育机器,她被你骗婚,被你骗着生孩子,到头来只分到那一点钱,你还要觉得自己亏了!
真是天衣无缝啊,傅时遇 他指着傅时遇的鼻子嘲讽道:你告诉我,整个计划里,你到底牺牲了什么?色相吗?
呵 他冷笑转身,如果一定要这样精于算计,算计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才是你口中的懂事和成熟,那对不起,傅时遇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长大。
傅时遇认识夏至言十年,虽然直到刚才嘴上都在嫌弃对方清冷寡淡,但他心里明白,这样的夏至言有多特别
夏至言这个人就像是他每天早起时端给傅时遇的那杯温开水,虽然玩不出什么花样,没有果汁的酸甜,更没有碳酸饮料的刺激,但永远会温和包容地唤醒他疲惫的身体。
他从没有想过,夏至言这样温润内敛的人也会有自己的脾气,和那些带着负能量的情绪,仅仅是因为爱他,才全部收进了他看不见的角落里。
他更没有想过,夏至言有一天也会离开他。
就算刚才夏至言亲口说出分手两个字,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博取他关注的气话。
直到夏至言伸手指向大门的方向
傅时遇,我说我们分手了。这里是我家,请你出去。
刚才傅时遇就险些被推倒,扶着旁边的靠椅才勉强稳住身体,现在他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他眼前的夏至言那么冷静,陌生得可怕。
小言他看着夏至言的眼神甚至都有些颤抖了,不是这样的
这已经是已经是我能想到的在尽量不伤害你的前提下在你和我爸之间的两全了他无力地解释着,你就不能再理解我一次吗?
夏至言还是头也不回地看着大门的方向,冷冷道:不能。
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现在起,夏老师会一直保持理智清醒!
第3章 忘了带伞的雨夜
咳咳 哈哈哈
傅时遇先是干咳两声,然后放肆成一串夸张的大笑,低头捂住自己的胸口。
傅阿姨有家族遗传的心脏病史,当初就算作为豪门阔太精心地养着,也还是五十出头就死于心功能衰竭;这些年傅时遇定期体检,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忙起来偶尔也有心悸的毛病。
以前每次发病时,夏至言总是小心翼翼地照顾在左右,恨不能替他去疼,而现在的他在看着眼前这个自私的男人,甚至在想傅时遇是不是装的。
不过不管犯病是不是真的,傅时遇的动作还是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他自己也是个病人。
出于病人的同理心,他开始对傅时遇有了那么点怜悯。
毕竟之前傅家父母对他的确是不错的,不管傅时遇有多混账,他也不能看着叔叔阿姨唯一的儿子真的在自己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他刚转身准备给傅时遇倒一杯温水,却听到身后有个丧心病狂的声音咆哮道
夏至言!你在赶谁走啊!
傅时遇捂着胸口嘴硬道:这房子,当初是谁买的?
你还说自己不会算计呢?!
很好。
夏至言搁下手中的玻璃杯,在这一刻居然有点想笑
连他最后一点的同情和怜悯都被傅时遇彻底抹杀了,真的挺好的。
这回总算可以断得干净彻底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前重重地摔上了大门。
走进电梯,按下负一楼的按钮,直到整个人站在车子旁边,他才想起来,自己没带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