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响声把围观的人吓了一大跳，见得，在众人不安的目光中，季凡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修长的手指，指着倔强盯着他的封小于点了点：“你好样的！”
“总裁！！”
看季凡地转身走开，维多利亚焦急地在原地跺脚。
张嘴，想跟封小于说什么，但看他们眸光戒备，又叹了口气，急忙追季凡去了！
封小于心情复杂地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扶在怀里的人抽搐了起来，紧跟着小珠子的大喊：“爸爸！”
“医生，快！快叫医生！！”
……
郝子烨有很严重的哮喘病，那次火灾留下的后遗症。
幸好当时就在医院里。一阵匆忙与担忧之后，他的脸色渐渐地和缓了下来。
看封小于自责，他微笑着：“我没事了。”
“嗯！”封小于的声音低低的。
“我还从来没见你这么紧张过！和平时见到的你很不一样。”
“子烨，刚才……对不起！”
“傻瓜，不是我主动说要客串的吗？”郝子烨笑着，看着趴在古小钰怀里睡着了的小珠子，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刚才那人……是小珠子的生父吧？”
“嗯。”
“为什么不跟他说实话？”
“……”
“不好意思，我好像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郝子烨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看封小于眸光错愕，他笑着问：“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可是你……”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笑着换上了可怜巴巴的语气：“我不也还没吃饭吗？你就当是答谢我的客串好了，陪我出去吃个饭吧。”眨眨眼。
封小于叹气：“好吧！”
小珠子睡得并不熟，封小于稍稍动了一下她就醒过来了。一听到要和“爸爸”出去吃饭，她高兴得手舞足蹈。
然而，走出医院的他们没有注意到，在电梯口的某个角落里，一道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
“总裁，医生说您还不能出院……”维多利亚站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劝着。原本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被季凡无视掉，却忽然听得他问：“看看那人住几号房。我要隔壁间。”
“啊？好！好！”
……
封小于之前不知道，原来小珠子是那么的渴望父爱！
自从知道了“郝子烨”的存在之后，她每天放学的第一件事就是缠着封小于去医院看望“爸爸”。封小于自责于那天的事情，本来也有看望人家的心思，只是，她那一口一个甜腻腻的“爸爸”，实在令人忧伤！
然而，更令人忧伤的是，就在郝子烨的病房隔壁还住着一个叫“季凡”的人。
平时为了方便医生护士进出，病房的门都是打开的，所以，封小于每次经过某病房门口的时候，总能清楚地看到那道躺在病床上的身影。
一次无意中，听到了维多利亚和医生的对话：“季先生伤得太严重了，又不肯好好配合治疗。真担心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后遗症，郝子烨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封小于明明是生着季凡的气的，可听到医生的担忧之后，还是忍不住多关注了隔壁病房的情况。
这天，见护士小姐垂头丧气地从季凡的房间出来，她终于克制不住地走上去：“怎么了？又不肯吃药吗？”
“嗯！”
“原因呢？”
“不清楚！”
靠，他还能得了火灾抑郁症不成？
封小于柳眉紧锁，看护士端着托盘里的药无奈地走开，她脱口而出：“我来吧！”
话一出口，顿时换来了护士小姐诧异的目光。
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直接拿过护士手里的托盘，她大步走进了季凡的病房。
阳光柔和，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病床前那道垂首批阅文件的身影上。安静的季凡，有着一种独有天成的贵气与稳重。
封小于已经想不起来多久没见过这样的他了，他们的过去，仿佛封尘在遥远的上个世纪，却又清楚地牵扯在今生！
突见季凡抬起头来，她心猛的一跳。下意识掩饰内心慌乱的她端着托盘往前走去：“不管怎么说，生病了就该吃药。你耍小孩子脾气做什么？”
“小孩子？”原来在她心里就是这么看他的吗？
看封小于放下托盘熟练地导出瓶子里的药丸，他皱眉：“你好像走错病房了！”
“你好像住错地方了呢！”封小于反唇相讥，在季凡微挑的目光中，她严肃地看着面前的人：“季先生，这里是医院，修养治病的地方，你要办公的，应该到你的办公室去。在这里，就该尽一个病人的本分！”
“哦？所以你管我？”
“我……”这家伙，说的什么话呢？
封小于深呼吸：“我说，你要不要吃药？”
“不要。”
“ok！”封小于生气了。
手中药片在手心里一抓，她突然凶神恶煞地凑上前去，威胁：“信不信我叫大家都过来围观你？”
“我会怕？”
“你是不用怕！不过季先生，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在小珠子的面前洗白吗？就不知道她看到你这样子，会不会鄙视你哦？”
季凡眸光一暗，一眨不眨地盯视着封小于眸子里的调皮，他知道，她很清楚他的软肋在哪儿！
“威胁我？”他似笑非笑。
“季先生可以这么认为，不过在我看来，如果连吃药这种小事都需要别人威胁的话，那这人的心智也成熟不到哪里去。”
“很好！”
季凡接受她的挑衅。
大掌往她的手腕一抓，就着她的手，他快速而利落地将药片吞入喉中。深邃而犀利的目光，让封小于的心跳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霎时间，仿佛她的指尖还残留着他那急掠而过的呼吸，还能感受到那薄唇轻轻擦拭过手心的温热。
看着被他抓在掌心里不放的手，不知不觉，她的脸，红了。
“放手！”
她窘迫地想挣脱他，却被他用力一抓，姿势尴尬地跌倒到了床沿上。
瞪大的双眼，囧囧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忽然欺近过来的俊脸。听得，他声音低哑地轻笑着：“不是结婚了吗？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
“害羞？我……嗤，怎么可能！”
“不可能，那你的眼睛在躲闪什么？”
他逼得她不得不对视上他的目光。这一双深邃如海的凤眸啊，隐藏了太多太多的故事了！
然而很不巧的，她知道他的所有故事。
在多少个无眠的夜里，她站在寒冷的阳台上看着静静驻足在大门外的他。而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了顾七七所在的方向。
爱而不得，那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他们都知道，也都明白的！
所以，怀上小珠子，独自抚养小珠子，她心底里从没奢望过什么。只是，他既然不能爱，又可不可以躲得远远的？
至少，不要再来搅乱她的心湖了好不好？
“松手！”她眸光潋滟地回视着他。或许是心底里潜藏着说不出口的情愫，她的声音在复杂的心情下绵软而忧伤。
这样的封小于，是季凡第一次见到的！
打从他认识她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一直处于水深火热的明争暗斗中。他曾经恼恨过她坏了他的好事，但也同时心疼着她独自抚养小珠子的艰辛。
这几年，他避而不见他们，只为了迫使自己不得不去忘记那个叫顾七七的女人！
他屏蔽了朋友圈，换掉了电话号码，把自己丢到了无人能找到的荒岛……
内心的孤寂与煎熬，其中滋味，没有深切体验过的人，不懂。
可饶是这样，每当午夜寂静，心口发慌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她独自抱着小珠子坐在小河边发呆的样子。
他用了四年的时间，强迫自己忘却了对顾七七的爱。
在无人知道的这四年里，有一颗不知名的种子也同时在他的心口里生根发芽了，那，就是对她的亏欠，对小珠子血浓于水的父爱！
然而很该死的！
他还是回来得晚了！
在他做好了准备回来救赎一切罪过的时候，她，结婚了！
失去了赎罪机会的他，仿佛掉落在无尽海面上的小船，随波漂流中，没有了方向……
“他对你好吗？”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拂开吹落在她眼皮上的碎发，感受到她的挣扎停顿了下来，他心情复杂：“封小于，他对你好吗？”
“……”好！当然好了！
可是，他的目光为何如此悲伤？
“季凡，你起来。”她不喜欢他压在她身上的沉重，因为那和云绕在梦中一模一样的淡淡香味会迷失了她的心智，她怕她一不小心就会在他面前崩溃了多年来好不容易打造起来的心墙。
可，他抓着她的手分散在两边床头，灼灼的目光，好像不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就要这样和她对视着，一直到地老天荒。
心跳慌乱，脸颊燥热，她却是不能承受再多了！
“小珠子很喜欢他。”看着他眸光里的火苗熄灭下去，封小于的心好像被人重重地锤了一把，疼！针扎一般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