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慢一直跟糖包在一起,兄弟俩分散开捡柴,四人距离并不远,等姐妹俩和苏向东汇合时,在附近怎么找都找不到苏向南。
苏慢赶紧派出闪电去找,不出五分钟,闪电跑了回来,带着苏慢他们往某个方向跑。
原来苏向南掉进了一个洞里,他正在洞里骂:“哎呦,谁这么缺德,在这里挖洞。”听他的声音,没摔坏。
“很奇怪,这洞明明原来没有的,难道是地陷?或者有人在这里取土。”苏慢疑惑地说。
苏向南是人跟柴一块掉下去的,他爬起来,卸下背上的柴,卯足了劲往上举,苏慢跟苏向东放下各自的东西,齐心协力把柴禾拉上来,又把苏向南拽了上来。
苏向南只是胳膊磕破了点皮,他拍拍身上的土,嘴里还在骂。
苏向东仔细看了看那洞说:“这应该是盗洞,这山上偶尔会有盗洞。”
“盗洞?”苏慢疑惑地问。感觉好像不是穿进年代文里,而是穿进盗.墓文里了。
苏向东肯定地说:“你还记得那个传说不,这里原来不叫大柳树生产队,叫娘娘庄,有一座娘娘的坟墓。”
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事,苏慢想起来了。这盗洞就是有些人想挖娘娘坟里的东西。而且根据书里所写,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跟廖红规有关。
苏慢早就觉得这人讨厌,对她来说是个极大威胁,而且身上存在很多问题,希望能想出什么办法把他拉下马,可她不懂运动,也不懂政.治,不可能从这方面入手,但这盗洞提醒了她,廖红规犯过的另外一个重大错误可以拿出来大做文章。
但她不可能平白无故揭发他,她需要一个契机,她也想不到这机会来得这么快。
看苏慢沉默不语,苏向东说:“姐,走咱们回去吧。”
苏慢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笑笑说:“走吧。”
她推了一把正在研究盗洞的苏向南说:“多亏你掉了进去。”
苏向南吃惊不已:“你说啥,你偏心,要是苏向东掉进去你不会这么说。”
苏慢笑他:“明明有土堆,苏向东会看路,不会掉进去。”
回到家,到了做午饭时间,兄弟俩自告奋勇做饭,苏慢有意培养他们俩生活能力,即便饭做得不好吃也不会多说。
她叫糖包喂鸡喂鹅喂狗,自己把采摘的黄花菜和蘑菇晾好,又把吃不完的倭瓜、西葫芦等蔬菜晾成菜干,留着冬天吃。
吃过午饭,兄弟俩开炭窑,把烧好的炭取出,存放在旧庙的空房间里,又放新的粗树枝进去烧。忙完之后,他们四个又一起去自留地除草,一下午干体力活,舒活筋骨,这些活儿苏慢没干腻,还觉得有点田园之乐。
傍晚的时候,眼见着天阴了下来,苏慢把所有东西都收进屋内,又检查了鸡、鹅和狗窝,确认没有问题,等他们都睡下的时候,下起雷雨来了。
旧庙在风口上,狂风呼呼刮过,雷鸣闪电裹挟着花生粒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砸向大地。多亏他们搬到这里,这旧庙修葺后很结实,要是继续住在茅草屋肯定会担心房子倒塌。
苏慢搂着糖包,两人睡得香甜。到了后半夜,雨势渐歇,偶尔还有电闪雷鸣,但明显没有最开始那么可怕。
苏慢半夜醒来,听了会儿雨声,正要再次入睡,朦胧中好像听见呼救声。有雨声干扰,她听得并不真切,竖起耳朵仔细听,好像又听见一声呼救。
声音似乎从西边传来,西边是陆原他们住的牛棚,也是破旧的茅草房,不会是禁不住暴风雨,倒塌了吧。
苏慢一下就坐起来,穿好衣服下地,披上蓑衣,带上斗笠打开门。被风吹得倾斜的雨水扑面而来。
苏向东带顶草帽站在院子里,脸朝向西边张望。听见开门声,把头扭过来说:“好像是牛棚那边在呼救,我去看看,你进屋去吧。”
苏慢说:“我也去。”
她去敲苏向南的房门,苏向南睡得特别沉,听到敲门后打着哈欠开门问:“姐,咋了?”
“你去我屋跟糖包一块睡,牛棚可能有情况,我去看看。”苏慢说。
苏向南从屋里拿条蛇皮袋,窝出一个尖顶,边往头上套边说:“我去牛棚,你看着糖包。”有啥事都不让他去,总让他看糖包,他可是够了。
刚套好,一抬头,见苏慢没影了,他赶紧追了出去:“我是男子汉,这些事该我上,你赶紧回去。”
苏慢把他往回推:“你还小,不掺和这些事儿,好好看着糖包。”
“我不是小孩,我是爷们。”苏向南嘟囔着,不情不愿地进到糖包屋里,没关门,方便听外面的动静。
苏慢提了马灯,走出侧门,朝西边走去,天还黑着,又下着雨,几米范围外都看不真切。
前面,有几束手电筒的光亮,还有两盏马灯的光亮,耳边除出了细雨声,还有各种嘈杂声。
走进了,等看清楚眼前的状况,苏慢拔腿就往前跑。牛棚的一排茅草屋塌了半边,几个人围在倒塌那一侧,正在搬着凌乱的木板、高粱秸秆、土块。
应该是有人没来得及跑,埋在里面了吧。
她一下就看到苏向东,他正飞快地清理杂物。陆原在他的身边,俯下身子喊:“钱老伯,宋老伯,你们还好吗,你们在哪个位置,跟我们说一声。”
里面没有人应,或者是无法回答,或者是能传出来的声音过于微弱,又有雨声遮盖,听不到。
大家用手头能找到的工具,铁锹、耙子扒着废墟,没有工具的人就徒手挖。
大柳树生产队的牛棚规模不算小,住了有十五人,左近生产队并没有牛棚,自然这都是廖红规的功劳。
参与救援的人身体相对较好,身体不好行动不便的有的站在雨里,有的坐在潮湿的石头上。何松岚站在没塌的那一面房屋前面,正朝里张望,犹豫着想进去取东西,听到苏慢的喊声,停下试探的脚步。
苏慢说:“别进去,还下着雨呢,万一再塌就麻烦了。让这些人到我们住的旧庙休息吧,这在雨里呆着也不是回事。”
何松岚脸色白得像纸,坚决摇头:“不行,苏慢,会连累你们,你们几个还是孩子。”她看着完全没有遮蔽的任雨水打在身上的老人,神色犹豫而纠结。
她想给他们找个安身之处又不连累任何人,可没有地方可去。
虽然是夏天,可全身湿透,风还在不停吹,还是会感觉冷。苏慢明显看到一位老人不停哆嗦。也许他们只有五十多岁,年龄并不算大,可面容苍老,神情委顿,给人的感觉就是老人。
苏慢蹲下,搀扶起他说:“老伯,去旧庙吧。去那先背背雨再说,不能一直在这儿浇着。”
老人连连打了几个打喷嚏,随她站了起来,苏慢又对何松岚说:“婶子,还是去吧,先别考虑别的事情,雨不停的话大家肯定会生病,生病了就更麻烦了。”
何松岚不再说什么,她只是说出自己的担忧,但毕竟这些人的生命健康不能由她来掌控。
苏慢提着马灯,领着老人往破庙的方向走,他们身后,其他人都跟上了,踩着泥泞,脚步趔趄地走向旧庙。
走到旧庙正门口,苏慢打开门锁,引着大家进去,往左偏殿走。
闪电也在窝里避雨,从门口有动静起,就一直狂吠,苏慢喊它名字,它才安静下来。
大家都进屋后苏慢先端来煤油灯点上,又找来座椅、板凳、蒲墩等让大家坐下。
苏向南一直没睡觉,听到前院的动静,走到这边来,见满屋子的人,微微诧异,问:“房子塌了?”
苏慢点了点头:“你看好糖包就行,顺便去后院烧一锅热水给大家喝。”所有的锅灶都在后院。
苏向南这次很听话,从储柴的房间抱了柴,朝后院走去。
苏慢拿来两个火盆,取来他们自制的炭,把炭点着,她说:“没有能换的衣服,大家就先把身上的衣服烤烤吧。我还要去那边看看,看人挖出来没有。”
她又对何松岚说:“婶子,有啥需要就找苏向南。”
何松岚答应下来。
她刚走到门口,一直没有任何交流就跟都不会说话一样的几个人中有人用涩哑的声音说:“大侄女,谢谢你。”
苏慢脚步略微停滞,没回头,也没说什么,仍穿着蓑衣走进雨中。
牛棚那儿,苏慢惊喜地发现多了几名社员,苏建党也在其中,大家正其心协力挖废墟,眼见已经挖差不多了。
她环顾四周,不见廖红规和他的兄弟,看来他还没得到消息。如果他来,跟劳改人员接触的人极有可能都要受罚。
废墟里面传出虚弱的声音:“小心点,这有块木板可能要砸下来。”
大家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没几分钟,宋老伯被挖了出来,他精神还好,全身无伤,只抱着胳膊不断吸气说:“疼,好像骨折了。”
两人搀扶着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一会儿,钱老伯也被挖了出来,他的模样就有些惨了,身上多处受伤,还被砸得头破血流。
立刻有人拿来仅有的两把伞,将两名受伤的人遮住。
苏建党看了看来的这些人,默默比较,觉得还是苏慢人缘比较好,就叫她去叫大夫。
苏慢领命,只是觉得这个任务有些难度,生产队卫生点那个孙大夫连药都不肯卖给他们,怎么会来给他们处理伤口。
即便觉得他极有可能不来,苏慢还是借着麻麻亮的天光,大步跑着去,一路踩着泥水,身上溅了不少泥点子。
到了孙大夫家,苏慢把情况简略说了一遍,本以为他会拒绝,还在心里组织语言想要说服他。谁知孙大夫面无表情地听完,一句话都没多问,默默拿了药箱跟苏慢一块往牛棚的方向走。
一路上,孙大夫健步如飞,比苏慢走的都快。还回头招呼她:“那我先去了。”
到了牛棚,孙大夫全程高冷,可手上的动作却极为麻利,先给钱老伯包扎头部和其它伤口,包扎完说:“头上伤口比较大,伤者状态也不好,要去医院。”
接着,又轻轻按了按宋老伯的胳膊骨说:“骨折,得送医院。”
等他忙完,环顾一圈,语气冰冷地问:“有人需要药不?”
见没人回应,冷酷的孙大夫又拎着药箱走了。
对于他说的去医院的事情,众人都不做声,没有廖红规的批准,谁敢送他们去医院?
苏建党打破沉默,他说:“我去,等我去开拖拉机。”他又点了两名社员,“跟我一起去。”
那两名社员“嗯”了两声,没有异议,算是同意了。
等两名伤员上了拖拉机,苏慢对浑身湿透,满手污泥的苏向东说:“领着大家去旧庙吧,让大家烤烤衣服,喝点热水。”
她自己朝陆原的方向看,他没有任何雨具,头发湿哒哒的趴在额前,浑身衣服也湿透贴在身上。
感觉到她的目光,陆原也朝她的方向看过来,马上明白她有话要说,等着众人离开后,走到她身边。
四下里无人,苏慢跟他耳语:“廖红规还没接到消息,不过他肯定会来整事,我们不如先下手,我有个计划……”
陆原听完,坚决摇头:“不行,会给你惹麻烦。”
苏慢保证:“我不会有事儿。”
陆原答应下来,事不宜迟,等到天亮能看清东西计划就无法实施。
苏慢赶紧到旧庙拿了一截自制麻绳给陆原,自己带了闪电向一条小路走去。
第33章 计划成功
廖红规的弟弟廖红宇着急麻慌去找他:“哥,劳改点的房子倒了,苏建党把那些人安排到旧庙,还送俩受伤的去医院了,他亲自开着拖拉机去的。”不经过他哥擅自做主,就是挑战他的威严。
“苏、建、党。”廖红规咬牙切齿地说,“他别想当大队长了。”
“还有别人也参与了,一堆人。”廖红宇说。
“都有谁?”廖红规问。
“孙大夫、老丁头、张大富……”廖红宇说出了所有人的名字,包括苏慢和苏向东。
“都反了是吧。”他觉得自己被忽视,权威受到严重挑战,廖红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真是气得我胃疼肝疼,你继续去看着,任何事情都向我汇报,我吃点早饭就去。”
苏慢眼望远方,在小路上龟速移动,这是廖红规家到牛棚和旧庙比较近的路,只要他去这两个地方,不走这条路走大路会绕个大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