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你来这给我添什么麻烦?出去!”黄瀚宇直接退了游戏界面,拿起桌子上的烟和打火机,带着沈婼往外走。
“你小子这个月还不给老子结账啊?”临出门前,老板嚷了一嗓子。
黄瀚宇嘻嘻哈哈的打马虎眼,不仅没结账,还从柜台上又拿了两瓶饮料,才出了网吧的门。
他举着一瓶奶茶,递到了沈婼的面前。
沈婼低头看了下,劣质的包装模仿原生品牌,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认错。
“我不喝。”
黄瀚宇咧着嘴讽刺的笑了笑,自己拧开盖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你妈要死了?”
沈婼闭了闭眼睛,暗自嘱咐自己不要和他计较,压着心头的火气,把来意向他说明。
“谢智波你认识吗?”
黄瀚宇舌头舔了舔牙花,“认识,怎么了?”
沈婼言简意赅,将那天酒吧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黄瀚宇越听笑的越开,可唯独那双眼睛,不见半丝笑意。
“你想我怎么着?”黄瀚宇直奔主题。
“让他别找我们学校同学的麻烦。”
“你那小男朋友也参与了?”
沈婼不想和他讨论关于陈扬的任何事情,自然更不会回答他这无聊的问题。
今天既然找到黄瀚宇,也是因为不想给陈扬他们留下后患。虽然打架根本不是针对她,但是确实因她而起这点毋庸置疑。如果没有沈婼在,也许谢智波便找不到挑衅的借口,接下来的一切事情也就不会发生。偏偏,被那个混蛋找到了陈扬的突破口,才会把事情闹的这么一发不可收拾。
沈婼把身上的书包摘下来,在里面翻出一叠钞票,举到黄瀚宇面前:“帮我搞定他。这事跟你也有关系,由头在你身上,你没理由置身事外。”
黄瀚宇点了根烟,蹲在地上,抬着眼皮看她手里那叠钱,最后骂了一句街,却没有拿钱。
“行了,这事我给你办,你走吧。”黄瀚宇下驱逐令。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沈婼并没有把钱收回来。
黄瀚宇下意识想骂她有病吧,结果一抬脸正看到沈婼的眼神里,他这个便宜妹妹跟他真是格格不入,有时候想想也神奇,自己居然和她是一个妈生的,造孽。
黄瀚宇站起来,将手里的烟扔到地上,脚踩上去撵了撵,火光熄灭。
“你跟我来吧。”
黄瀚宇对这片熟门熟路,自然也对这里的人知之甚祥,转转绕绕的带着沈婼去了个台球厅,进门前,转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小姑娘。
“啧,带着你真他娘的麻烦。”黄瀚宇说着,伸手拉开上衣的拉链,利索的脱下来扔到沈婼手里,语气不善:“穿上这个,再把你头发放低点。擦。”
沈婼抿着唇,看着手里已经被洗的发白的棒球服,一声不响的套在了毛衣外面,然后按照黄瀚宇的指示,把头发散开,然后低低的在身后束了起来。尽量把脸藏在毛衣的高领子里,垂下眼睛,跟在了黄瀚宇的后面进了台球厅。
屋里人还不多,每个看上去都精神不佳,大概是熬夜的结果,眼神发锈。但看到沈婼的时候,都精神一振,但看她故意压低的身形后,也觉得失去了兴趣。
黄瀚宇奔着一张球桌走过去,话还没说,先对着对方的肚子踹了一脚。
谢智波捂着肚子闷哼一声,委屈的叫了声:“宇哥。”
黄瀚宇踹完坐到了台球桌上,拿起他们放在桌子上的球杆捅了捅蹲在地上的谢智波,“行啊小子,拿我在外面打幌子,给你自己行方便呢?”
“宇哥,我没有。”
“有没有的,我就告诉你一句话,你宇爷爷的家事,我可以自己逼逼,但你要是再给我出去多说一句,我他妈的废了你信不信?还有那个人,也不是你说动就能动的。”黄瀚宇把下巴一抬,谢智波这才认出那个女的是沈婼。
他心里骂了句街,不是说这兄妹俩比仇人还不如吗。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黄瀚宇看向沈婼,沈婼及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终于满意。
心里的大石头落地,沈婼步子轻快不少,黄瀚宇带她走出改造区,把她送到了大马路上。
沈婼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放到他的手里。
“谢谢你。”
“哼,难得。”黄瀚宇也觉得好笑,见面就剑拔弩张跟小老虎似的人,今天心平气和的对他说谢谢。扯淡。
“以后别来了,有事电话里说就行了。这地方不是你沈大小姐该来的。”黄瀚宇说完,转身往回走。
“你不要钱了?”沈婼声音依旧冰凉,似乎比这阴湿的天气还要冷上许多。
前方黄瀚宇的脚步顿住,“她虽然狼心狗肺,但好歹是个人。沾亲带点儿故的,嘁。”
黄瀚宇的背影一如既往的矮小,扔进人群里轻易便找不到了。
沈婼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轻轻的笑了笑。
周一开学,陈扬几个百天等学校的处分通知,晚上放学等谢智波的打击报复,但一直一直过去了整整一个礼拜,顶点儿事情都没有发生。
打架那件事情就像扔进大海里的石头子,水花儿不小,翻腾过后,就悄无声息了。
等大家都已经开始穿厚厚的毛衣套校服的时候,终于肯相信,三中那帮犊子,是真的不会来找他们麻烦了。
一早,陈扬和许思远他们在学校的后门那里翘早自习,钱昊没参与打架,遗憾终身。本来寻思三中找回来的时候一定帮陈扬出气,结果不了了之,一口气提着这么些日子,有些不甘心。
“扬哥,据我所知,三中那个姓谢的可不是好罢休的性子,他是不是憋什么大屁呢?”钱昊怕冷,一边说一边吸鼻子。
“对呀,我也怀疑这事。”许思远最近都没时间搞对象了。天天光想这事。
陈扬倚着墙站着,一句话不说,心里却有个不成形的想法。
沈婼说过她要帮忙解决,当时他让她别管,但那丫头的个性,主意贼正,又是因为她而起,要她不管,陈扬自己都不信。
“咱们可能抱上了条大腿。”陈扬抿着唇笑。
“大腿?还有比您扬爸爸腿粗的?”钱昊想什么说什么,吐噜吐噜也不想想这腿是他能问的吗。
“我这算什么,这条腿是祖宗的。”
“卧槽!!”
反正他们习惯了,对陈扬无条件服从,既然他说有祖宗罩着他们,他们就乐的自在。
“扬哥,你最近戒烟了?”许思远几乎没怎么见陈扬抽过烟了,有好几次大概实在忍不住了,也只是掏出烟来,在嘴里叼着玩,从不点。
谁知说到这事,陈扬忽然就美兮兮的笑了起来。
“艹,哥我们求您了,别笑了,贼他妈辣眼睛。”
“啧,我这身处的苦恼你们单身狗没发懂。”
“成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单身狗,比不得您心头好。”许思远话里酸酸爽爽的,琢磨着要尽快订个计划脱离单身狗的队伍。
陈扬心情好,坏脾气收拾的妥妥帖帖,别人说什么随便。把书包往身上挂了挂,哼着曲子往班里走。
“扬哥,你又干嘛去啊?别说上早自习啊,咱们真受不了那玩意儿。”钱昊哀嚎。
陈扬头也不回,对着身后两人摆手:“我得伺候祖宗去了。你们自便。”
许思远和钱昊听了这话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道陈扬说的大腿是沈婼的?
☆、35.第三十五颗草莓
陈扬整整憋了一节早自习, 愣是没跟沈婼说上一句话, 无论他是扔小纸条还是拉着凳子凑到她身边, 人家全然看不见,一心研究眼前的化学题。
旁边的许思远和钱昊看的乐不可支。
“也有扬哥靠美貌拿不下的人啊。”钱昊的同桌看的稀奇。
“你知道什么, 那是祖宗, 扬哥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叫声奶奶。”许思远小声的给陈扬认亲戚。
钱昊大手啪的拍在他后背上:“是不是棒槌, 奶奶跟祖宗差着好几辈呢。”
几个人说的太忘情,忽略了陈扬心灵得不到慰藉的事实,他一个眼神凉凉的看过来, 威胁他们:“用不用我送你们下去找祖宗?”
“卧槽, 吓死我了。”
几个人讪讪的闭了嘴。
陈扬手撑着下巴,侧身坐着,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婼奋笔疾书的样子, 无论如何, 生不来她的气,反而越看越喜欢。
看着看着,就看到了下课时间。
下课铃一响,就又到了沈婼例行的打水的时候。
她低头从自己的书桌里和纪瑶的书桌里拿出水杯, 自从上次她和纪瑶说过塑料水杯不能用后, 她就换了和沈婼同样的保温杯,两个拿在手里, 除了新旧的分别, 简直是水杯界的双胞胎。
陈扬看似在做题, 实际上全副神经都武装在了沈婼的身上, 她一动,他就发觉了。
沈婼从座位里走出来的瞬间,陈扬的手也伸了出去,长臂轻轻松松的拽住了她的校服衣摆,将沈婼又给拉了回来。
沈婼终于站到了他的桌子边,陈少爷却连头都没抬,继续装模作样的写手底下的数学卷子,可那只手始终抓着她的衣摆,没有松开的意思。
沈婼娟秀的眉梢微微挑起,抱着胸等他,也不出声。
陈扬最近剪短了头发,肖似主人的刺一样竖在发心。他的手也很好看,手指修长,指甲圆润,握笔的姿势好像字帖封面上的照片,标准又赏心悦目。
他的坐姿也正派,反而没了走路时的吊儿郎当,后背的曲线利落干净,一笔勾勒出松柏一样的正直。
还有什么呢?哦,对了,还有就是他这道题从她站到这里开始就错的一塌糊涂了。
沈婼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扬破功,装不下去了,黑着脸抬起头来,森然的危险气氛却对沈婼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别人那里牛气哄哄,到了沈婼面前,像棉花糖吹成的甜老虎,舔一舔就化了。
操,真搞不懂沈婼到底是怎么在他的注视下还能这么无动于衷的?怎么自己被她这么看两眼,感觉都要成了奥运会的火炬了,后脑勺那里火辣辣的。
“还不放开吗?”沈婼回身看了下他的手,捏着她的衣服边。
“是你吧?”静默片刻,陈扬轻笑一声,问出了憋了一早上的问题。
沈婼摇头。
“你太敷衍了小姐姐,连时间地点干什么都不问我,就摇头?”陈扬又把她往后拽了拽。
陈扬坐姿除了正派这一条之外,还有就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