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则凛一定、一定会去阻止那时的自己。
第35章
“你的意思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谢则凛其实都是在算计你?”
下午两点半。
江北市中心某家高级美容院内,靠近角落的vip包间中,熏烟袅袅,潺潺的流水环绕着房间四周慢慢流淌。
傅云意与钟向窈躺在白色皮质床上。
听完这段时间的经历讲述,傅云意皱着眉头推开美容师的手,撑着床坐起来:“他多大年龄了啊,算计你这么个小姑娘。”
见她火冒三丈,隐约又要开始前些天的猛烈攻击,钟向窈赶紧道:“唉唉也不是……”
“什么不是啊!”傅云意倏然拔高声音,神色看上去格外义愤填膺,打断她的话,“你就是心太软,他都那么对你了!”
感受着面部来回滑动的手指,钟向窈轻轻叹口气,扭头看她:“我不是心软,只是静下心来想了想,感觉他也没有十恶不赦。”
“牛逼,你得是多喜欢啊。”傅云意大开眼界,“要我是你,他知道我底线是什么,还疯狂在上面蹦迪,我绝对不会原谅的。”
钟向窈默默:“所以我很苦恼。”
“你苦恼什么?”傅云意试图猜测,“照你这样,反正肯定就是还喜欢他喽。”
面对从小到大的最好朋友,钟向窈并不想隐瞒什么,可如实说出来又觉得心肝脾肺都不爽快,抿抿唇:“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天跟谢则凛发生争执以后,钟向窈情绪上头,实在难以释怀,没再让他碰自己,径直拉开包间门离开了会所。
没有回公寓,也没有回白马巷。
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郁上蹿下跳,尤其刚出大门,还接到了钟白槐的电话,钟向窈的心情更是烦闷。
她听见电话里,钟白槐不厌其烦地一次次要她回家,极其固执的要让她跟他出国。
彼时与谢则凛吵架后的情绪还未消散,听到这些,钟向窈紧攥的手指咯咯作响。
一股邪火涌上心头,钟向窈咬着牙齿讥讽:“你别做晴天白日梦了。”
“……”
“我就算是跟谢则凛分手,以后要嫁的人是别人,也不会跟你走,也希望你别再来烦我,有多远走多远。”
这是钟向窈头回说这样大不孝的话。
挂掉电话后,她被烦躁支配的浑身发抖,站在会所门口茫然失措。
直到一回头看见谢则凛。
钟向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皱眉低斥:“你别跟着我,烦死了。”
话一出口,不仅是远处的谢则凛,就连钟向窈自己都先后愣住。
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
钟向窈如果真的恨透了对方,发泄过后,是绝对不会再与那人说一句话,更遑论是这样气急败坏又隐隐含着娇斥的腔调。
谢则凛当即站在原地,而后后退。
钟向窈咬了咬唇,再度瞪了他一眼,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傅云意家。
受了委屈,她刚进门就红了眼。
傅云意不明其就,却还是看出了几分端倪,把人领进门之后,便开始无条件的站在她那边,帮着责骂谢则凛。
只是骂声还未过两轮,钟向窈的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了几声。
她抹掉眼泪,犹犹豫豫地打开手机。
是谢则凛发来的长篇大论。
他事无巨细的解释,言辞恳切而认真,丝毫没有因为钟向窈分别时的态度而松动。
以及最后单独的一条——【别说气话,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你只能是谢则凛的妻子。】
钟向窈生气不已,皱眉将想要谢则凛发送的消息全部删掉。
可久久踯躅间,又截了两张图片。
之后她在傅云意家里住了两天,因为还有国外行程,不得不回了云水巷。
在这期间,她与谢则凛争吵的事情谁也没有告知,就连傅云意也只是猜测。
而谢则凛像是怕惹她生气,也没再出现过,只是在国外几天当中,若隐若现的灼热目光,总让钟向窈怀疑他就在身边。
过了几天,情绪下头以后,钟向窈又在难以入眠时辗转反侧。
因为她发现谢则凛是真的并非罪无可赦。
直到从国外回来。
与傅云意碰见,钟向窈才与她说清楚。
可谁也没料到傅云意又开始骂人,甚至听到最后,她却隐隐觉得心头更堵得慌了。
两个美容技师做完项目离开。
包间内,钟向窈丧着脸盘腿坐起来,眉间恹恹地,看上去情绪极为低迷。
傅云意瞥了眼她的小表情,清了清干哑的嗓子:“那你这样一看就是放不下呀。”
“可是他都骗我。”钟向窈像钻进死胡同的盲人,惆怅地原地打转,恨恨道,“骗我这么长时间,以后如果还有其他更值得他筹划,是不是就会拿利刃对准我呀。”
被这形容逗笑,傅云意忍俊不禁:“你想什么呢宝贝。”
“我是合理推测!”钟向窈瞪她一眼。
傅云意笑够了后,才正色认真同她分辩:“且不说你这个怀疑有没有依据,咱们只想在此之前的事情,窈窈,他算计那么多,你觉得目的都是为了什么?”
“他……”钟向窈噎住。
脑间不由自主地回荡起前几天在会所,谢则凛沙哑而慌张的解释——“我只是……我只是太想得到你了。”
表情一时间变得略微不自在。
钟向窈避开傅云意的眼,在她帮忙分析一系列行为,发现所有有利因素偏向谢则凛后,钟向窈又忍不住将天秤另一端压向自己。
她口是心非道:“虽然是为了我,但总有不为我的时候吧,等那会儿怎么办?”
傅云意顶着张覆着修复泥膜的脸,起身坐到她旁边:“可他过去并没有不为你的时候,如果以后真的有,暂且不提会不会发生,窈窈,你觉得谢则凛会是这样的人吗?”
四目相对,钟向窈倏然垮了气。
她当然明白他是什么人,可就是心里怄不过那口气,好像不报复回去总缺点什么。
但若是报复回去,想到过往他独身一人那么多年里,钟向窈又于心不忍。
揣摩出她的心思,傅云意倾身摸摸她的头,声音温和:“我觉得他不会这样。”
“你就这么相信他啊。”钟向窈闷闷道。
傅云意笑着歪头看向她:“我不是相信谢则凛,我是相信你,你现在的所有表现,其实都基于他过去的态度。你是个聪明人,而谢则凛也是个聪明人。”
闻言,钟向窈撇嘴:“美得他。”
“那可不呢。”傅云意双腿悬挂在床边,轻轻地晃啊晃,“商人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儿,他耗费了那么多心思把你追到手,以后刀刃对准你,我看也是真的无可救药了。”
一番话下来,钟向窈已经不怎么生气了,但还是觉得极为不痛快,咬了咬唇角,睨了眼傅云意:“你会不会觉得我恋爱脑啊。”
“咳——”傅云意呛了一声,“别学这个词就往自己身上套成吗!你要是恋爱脑,当年能那么决绝的跟裴霁分道扬镳?”
钟向窈悻悻:“我又不喜欢他了。”
“是个人都没办法远离对自己好的人,谢则凛对你好,你念着他很正常。”傅云意嘀咕,“你要是恋爱脑,那我不得是恋爱脑之母。”
没听清最后一道嘀咕声,钟向窈内心的褶皱与所有愁绪全都被熨展。
但怎么都觉得不对,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扭头疑惑:“你干嘛今天一直帮他说话?那天你可骂的更厉害呢!”
傅云意顿时被她给气笑:“我他妈还不是为了你,心里都有答案还要我推一把。”
闻言,钟向窈挠了挠脑袋。
余光不着痕迹地滑走,傅云意轻叹,“听说他这段时间病了,好像还挺严重。”
“病了?”钟向窈皱眉,“什么病?”
傅云意面不改色:“感冒吧。”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钟向窈这下变得极为敏感,暗戳戳找事,“你该不是被他收买了来劝我俩和好的吧?”
知心大姐姐的人设瞬间崩塌,想到她刚刚愁眉不展的样子,傅云意险些拿指甲戳死她,气急地骂:“你简直狗咬吕洞宾!”
“嘶嘶嘶,疼!”钟向窈躲开,而后又笑嘻嘻的凑过去抱住她,“我逗你玩呢。”
傅云意翻了个白眼:“前几天我听我五哥说的,他们有合作,你要去看看吗?”
“不去。”钟向窈拒绝,被疏导后整个人情绪变好,百无聊赖道,“做错了事情就要得到惩罚,我凭什么先跟他低头。”
傅云意嗤了声:“恋爱中的女人啊。”
“你打住!”钟向窈比了个手势,“我跟他现在处于阶段性分手,没恋爱。”
被她的迅速翻脸搞得无言到直乐,傅云意正想吐槽她萎靡不振,钟向窈的手机响起。
两人同时看过去。
屏幕上跳动着“裴霁”的名字。
……
一墙之隔的右侧茶水间内,灯光明亮,室内环境干净雅致,茶几上摆放着各式煮茶工具,旁边还放着两份尚未拆开的文件。
谢则凛与傅西庭对立坐在软塌上。
添好一杯热茶,谢则凛将茶盏安静无声地放在对面,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动至傅西庭的手机屏幕上。
上面赫然是傅云意的电话。
正在通话19:21分钟。
“恋爱中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