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向窈的喉咙发痒,模样无辜地看向他:“我想让你抱着我睡。”
谢则凛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下,缓缓回视过去:“你哥几个小时前才给我打了电话,要我别做禽兽行为。”
“我不管。”钟向窈哼唧。
房间内一时安静。
见他仍然无动于衷,钟向窈咬了咬唇,眼圈立马红了起来:“你到底睡不睡嘛。”
“……”
钟向窈嗓音染上哭腔:“我要你抱抱。”
喉结滚动,谢则凛顺从躺下。
两人明明盖着同一床被子,可中间的距离却像被划了楚河汉界般遥远。
他看着吊灯,面色冷硬。
其实还是有些不适应。
也没想过,同床共枕这样的事情会来得这么快,在谢则凛眼里,成为恋人之后的牵手、拥抱与亲吻,这才算得上是正常事。
可交颈而眠,显然超出他的范畴。
况且钟向窈还在生病……
他闭了闭眼。
见谢则凛一动不动,原本已经没劲生气的钟向窈却还是被气笑。
沉了口气,她咬牙慢慢挪过去。
距离逐渐靠近。
钟向窈的手先一步握住了谢则凛的指尖,察觉他紧绷的力道,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凑近扒在了对方的小臂上。
直到皮肤触碰到,钟向窈才好受了点。
宛若患上了皮肤饥渴症似的。
“谢则凛。”她轻声喊。
“干什么?”
“你怎么不看我。”隔着绵软家居服,钟向窈戳了戳他小臂的肌肉,“看看我呀。”
谁能忍得住这小姑娘的软声撒娇。
谢则凛耐着性子扭头看她,只见钟向窈窝在他旁边,下颌让被子挡住了半截,得逞后的一双眼亮晶晶的。
实在是讨人喜欢。
“生场病还能让你心情变好了。”谢则凛哂笑了声,“你这什么体质?”
钟向窈的睫毛轻眨:“原本我的确是不太开心的呀,但看见你,我又很高兴。”
对上她的眼,谢则凛无端有点心疼。
随后将手肘垫在脑袋下,侧过身:“怎么一直没有告诉我跟你父母的关系是这样。”
“说了也没什么用。”钟向窈垂了眼,看着他的衣服纽扣,“你又不能帮我出气。”
听着像是一句玩笑话,可实际却叫人心口一抽,极其微妙的压抑席卷而来。
毕竟这世界上可以选择的有很多。
父母却是最不能选择的那个。
钟向窈看清他眼底的复杂情愫,笑了笑,忍着头疼伸出蠢蠢欲动的手,小心试探:“但如果你愿意抱抱我,我……”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男人倏然支起身。
腰间同时落下一只手,勾着她重重陷入香味清淡又温暖的怀抱。
肢体交缠,钟向窈没反应过来。
然而愣怔的下一秒,谢则凛温热的唇便落在她眉心,珍重又缱绻:“嗯,抱抱你。”
第31章
“嗯,抱抱你。”
谢则凛用力将人揽进怀里,两人上半身紧密贴合,靠近后她甚至能听到心跳声。
闻着鼻息间好闻的冷香。
钟向窈伸出小手,乖乖环抱住他的腰。
“我记得钟叔叔以前并不这样。”谢则凛的嗓音中充满疑惑,“后来是为什么?”
钟向窈的鼻尖轻轻蹭了下他胸膛,小声说:“是出国之后吧,我总是对有天分的东西没有太多耐心。他们都说我在小提琴上的造诣很高,很有灵气,其实越这样,我越觉得没意思。”
“所以你出国后,跟钟叔叔说不想学了?”谢则凛稍稍抬眉。
钟向窈嗯了声:“他总是把自己的所有意愿强加在我身上,我很不明白,为什么他始终想要超越谁,自己做不到又要求我这样。”
沉吟片刻,谢则凛盯着半敞的窗帘:“或许就是因为做不到,才耿耿于怀吧。”
“你为什么帮他说话。”钟向窈不满,抬起头瞪他,“你到底是谁的男朋友。”
闻言,谢则凛忍俊不禁:“你这话说的,我也不可能是钟叔叔男朋友啊。”
这话一出,钟向窈打了个寒颤。
嘀嘀咕咕地别开眼,因为温度还没有彻底降下去,此时眼眶周围通红一片。
盯着看了会儿,谢则凛低头亲了亲她鼻尖:“那你跟他说过之后,又怎么坚持下来了?”
听到这问题,钟向窈表情有些不自然,眨了下眼,偏过头拿侧脸对着他。
谢则凛瞧见她的反应,猜测:“是你身边的人说什么了?”
钟向窈不吭声默认。
谢则凛眯眼,想到那几年在国外她身边的朋友,瞬间便明白了:“裴霁?”
“……”
见他自己说出来,钟向窈鼓了鼓腮:“这可是你自己猜的哦,我可没说是他。”
谢则凛嗤了声:“你这日子真是滋润。”
不仅出国学习音乐,还有心上人作伴,跟家里吵了架,还能听听那人的宽慰。
简直是神仙生活。
他这语气酸味又带着嗤意,钟向窈听得莫名心虚,讨好地吻了两下他的下颌:“谁让你非要问这些的呀,别吃醋了。”
“吃醋?”谢则凛将脸移开,“我这个人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死要面子活受罪,口是心非。
钟向窈好笑又生气:“那会儿我刚出国,人生地不熟,还总是被人欺负。”
虽然这话中略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钟向窈觉得,自己已经将“那时候身边只有他这个朋友”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谁知谢则凛的脑回路向来异于常人,时常闷不吭声干事儿,此时闻言后,眼神古怪地打量她,毫不犹豫地拆穿了这套说辞。
“可我怎么听说,你刚去就在社交圈子里混的如鱼得水,前辈都拿你当宝贝?”
听到最后那个词,钟向窈小脸一烫,强装镇定道:“这都是污蔑!我那时候很惨的。”
“嗯。”谢则凛看出她的意图,也偏头看向吊灯,嗓音淡淡,“继续编。我要不是亲眼去看过,说不准肯定就信了。”
“……”
思绪一滞,钟向窈微微愕然,着急追问:“你当时去学校看过我吗?”
谢则凛紧绷着唇角,也学她不再说话。
可钟向窈到底不是见好就收的性子,只恨不能在他怀里上蹿下跳,伸出手去掰他脸:“你转过来看我呀,你看着我!”
谢则凛被迫垂下眼睫盯着她。
四目相对,钟向窈的喉咙发紧,回想到随老师刚转至米兰安顿下的某次惊鸿一瞥。
老师当日有公开课程,钟向窈作为他名下最后一位关门弟子,自然要随之前往。
结束后,老师受邀带她去了聚会。
只是钟向窈彼时感染风寒,车子走到一半便隐隐烧了起来,老师怕她出事,便安排了新助理送钟向窈回别墅。
新助理是来自法国的白皮肤男生,年轻又英俊,钟向窈恹恹的靠坐在车窗边,听着他与司机愉快交谈。
直到经过一家中餐,钟向窈忽然极为想念江北的那家蟹黄汤包。
跟助理说了声,她下车去了店里。
只可惜最终败兴而归。
出门时,钟向窈看到经过的热辣美女正驻足回头看,便也跟着扭头看了过去。
长街尽头全是时尚潮人。
目之所及处,她却被一道尤为突兀的男生身影吸引了注意,那人穿着黑色冲锋衣与长裤,戴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
似乎在看她,但又像是无意闯入。
男生的身形高大颀长,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幽深漆黑。
钟向窈几乎同时想到了谢则凛。
可那人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秒,随后转身,与不远处的漂亮女生招了下手,并肩离开。
“cecilia?”助理喊她。
钟向窈突然回过神,揉了揉烧的发烫发疼的眼睛,提步走向他:“来了。”
怎么会是谢则凛呢。
彼时钟向窈差三个月满十五岁,而他应该已经在国内念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