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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度醒来时空气中飘着淡雅的薰衣草香味，窗帘被拉上遮去日光，房间内的灯亮度是最暗的档位，空调是加湿暖气模式，床单和盖在身上的被子平整洁净。她身上亦是干干爽爽，仍穿着昏睡前的同款浴袍，但并无汗渍。
床头摆了一杯柠檬水和几颗散装糖果。水杯下压了一张字条：小姐，很抱歉带给您不好的汗蒸体验，请好好休息，记得及时补充水分与糖分。
安度揉按还有些疼胀的太阳穴，喝一口水后剥了一颗糖送进嘴里，是青苹果的味道，天然的酸甜可口，没有糖精的黏腻。
一颗含毕，她又吃一颗，透明的包装袋，没看出来是什么牌子。她心道这温泉馆服务十分到位，要在点评上打满星。
手机被挂在桌角充电，安度起身去摸，才抬了个胳膊，神经牵引，全身像游泳游了十几个来回一样筋痛骨酸。她才蓦地想起自己阖眼前最后看到的人脸似乎是陈沧，以及那场枯木逢了落雨般酣畅淋漓的性爱。
没给她时间回忆真假，闹钟铃响，恰好是19点整。安度按停，微信几百条未读信息待处理，小群正通报陈总监回公司又让美术和文案开了会，宣发这边的安排要随之调整；今年的COMICUP《妖鬼记》要参展，明天策划提交截止云云。杨蔓妮和一众同事更是排着队艾特她：“安总监快回来吧这里需要你！”
休个假也不得安生，安度长吁一口气，回复：“OK，明天我回雷盛处理。”
房间里一丝陈沧的气息也无，她身上也没有痕迹，昏迷前的画面遥远虚幻。
安度捶捶脑袋，鄙弃自己身体虚弱，按个摩做个汗蒸都能人事不省，这也就罢了，还因为过度饥渴梦到和陈沧翻云覆雨，都说春梦了无痕，她倒好，梦里的拉扯欢爱全反馈到肉体上。她滞在床上凝望天花板好一会儿，等肌肉的酸痛劲过去才下床。
洗脸更衣后，除去残余的一点晕眩，安度面色红润，肌肤饱满，眼含春情，连额头那颗一个月反复发作的痘都瘪下去不少。
她把化妆水和乳液涂好，拍了一张带定位的自拍，所有人可见：“今天当城西温泉馆的自来水，环境好，服务好，不小心蒸晕了还有高级客房休息，玩了半天皮肤都变好惹，虽然地方偏了点，但是推荐来玩~！”
几十个点赞和留言。
许思琪：“[疑问]他们改进那么大吗？上周我去还没吃的也没有客房，新是新，还不太完善呢，安姐下次带我啊！”
周洋洋：“安姐虚假安利，同意许思琪！”
刘羽：“我们团建选了这里，都说配置不成熟不好玩，安姐肯定去了个假的温泉馆。”
杨蔓妮：“[捂脸]你休假也不去个好玩点的地方～那里周边不行啊。PS快点回来我要炸了，顶不住了！”
……
安度看着这些反对的评论直拧眉，坚持己见，统一回复：“……和小姐妹约会图清净，这里就是挺好。”
陈沧也点了个赞，但什么也没说。
安度看到后，本想继续回复“今天陈总监也在，不信你们问他”，忽地想到那个感受逼真且他是主角的旖靡长梦，脸无端发热，又悻悻地收了手机。
*
安度回到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夜寒露重，她随便理了理凌乱的快递盒和散落四处的衣服，迅速把工作列了排期表。
正准备开一桶泡面当作晚餐，钙奶发来消息：“今天玩得开心吗？把家里的地址给我。”
“诶？今天……还可以吧，”安度把地址发给她，回：“就是遇到了一个……不怎么喜欢的人。”
钙奶：“谁啊？”
安度：“[沮丧]不是你的人我都不喜欢。你的车怎么样了？”
钙奶：“没问题，对方全责。”
钙奶又发：“[机智]一会记得等电话。”
十分钟后，安度的家门被敲响，外卖骑手送来火锅食材，配备酒精灯和单人小锅。
安度惊喜：“亲爱的你也太好了吧，我已经打算方便面过今晚了！”
钙奶发一张食材下锅的照片：“今天没玩成，我们就云聚吧，我也点了一份。”
临城冬天没有暖气，简单的小火锅对安度来说也如同炊金馔玉。她边把肥牛、粉丝、金针菇一起放入，边同钙奶闲聊：“钙奶，我问你个羞耻的问题，你有没有做过春梦，对象还是你不太喜欢的人，而且特别真实。”
钙奶过了两三分钟才回：“……”
安度喝一口汤，腾手回复：“你不要又发这六个点点嘛，所以有还是没有？”
钙奶：“……有，但对象我并没有不喜欢。”
安度：“啊！那你还好，我这就尴尬了。”
钙奶：“说不定你潜意识喜欢他呢？”
安度盯着这句话良久，停下进食的动作，小锅内汤水沸腾，溅出几滴在手背，她猛地收手，斩钉截铁道：“[愤怒]绝对不可能！”
安度甚至又追发一条语音表现自己的强烈拒绝：“绝对不可能！”
钙奶：“[捂脸]你别那么激动嘛，弗洛伊德说‘梦是愿望的满足’，‘我们的梦表现的就是我们的所见，所说，所欲和所为’，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安度撇撇嘴，“[否认三连]弗洛伊德还说过‘梦是被伪装过的欲望’呢，所以这是假的！”
钙奶：“[求饶]你说得对，继续吃继续吃，别气坏了昂。”
安度吃了半饱，脑子里又全是陈沧失控时如狼似虎的眼神和略带汗水的脸，她烦闷地把筷子一摆，决定找点别的事做。
安度插上手绘板，用了十分钟画了一幅她和钙奶一起吃火锅的记录图，速写完成度不高，但惟妙惟肖：她蹲坐在小板凳，衣服宽大，凌乱的碎发跑出，毫无形象地对着钙奶举碗；而钙奶就是她脑补的温柔御姐脸，化着精致的妆容，发型有致，背景整洁，翘着优雅的二郎腿坐在高脚椅上，也风情万种地对她“干碗”。
她把画发给钙奶，“[可爱]这幅画送你啦，钙奶姐姐！”
钙奶点了接收，评价：“还挺像，我会永久保留。”
*
安度第二天到雷盛时已接近中午，杨蔓妮和她一块到食堂吃饭，抱歉道：“安总安总，今天的饭菜西餐你都随便点，我请你。”
安度表示不用：“没事，我自己去休假，留你们分担我的工作也不好。”
正说着，陈沧和一个女人边聊边往他们这边走，最后坐在斜对角的座位。
安度立刻从身形认出她是昨天小群偷拍的照片上的女人，此时瞥见了正脸，她心道真人果然比照片立体，弯眉大眼，楚楚动人。
杨蔓妮也瞧见了，压低了声音与安度八卦：“据说这就是陈总监的女朋友，哇，今天他们在办公室里关门待了一早上，好像妹子在哭哦，陈总监特别温柔在哄，没见过陈总监那么耐心。”
安度往陈沧的方向侧了侧脸，陈沧也看到她了，两人四目相对，他冲她扬起一个浅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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