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肃敌!行人回避!”
也就在吕颂这惨笑声响起之后,数声厉喝声同时在周遭的道上响起。
这声音一起,所有街道上的看客,包括菜市场还在设摊营业的摊贩全部骇然的开始撤离。
即便有些人不知道这样的喝令意味着什么,但有时候不懂就照搬就行了,很多人都很清楚,这意味着唐军要以雷霆手段擒拿或者镇杀此人。
这喝令一起,就是军方接管,就不是怀疑对方是敌军奸细,也不是刑部按市井争斗等来解决了。
“我们怎么办?”
王离实在很无奈,他忍不住轻声问吕神靓。
他和吕神靓在周围突兀狼奔的人群之中,也显得有些太过显眼了点。
让王离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吕神靓直接举了举双手,道:“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和他也不算熟的。”
“……!”王离顿时无语,这实在有些没有节操。
但吕神靓此时的动作倒是明显有些作用,一名不远处的唐军将领冷冷扫视他们一眼,“你们暂且退开一边,到时再来潘文你们。”
郑普观倒是无所谓。
他和吕神靓王离本身也不太熟。
而且他本身也不太在意这种情况。
他并不觉得这些人能够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但也就在此时,风中已经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啸鸣。
在街道的另外一边,就在血肉模糊的马车残骸的后方街巷之中,数十支羽箭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齐齐朝着他的身体坠落。
在草原上,在快速骑行之中,唐军的箭矢未必能够做得很精准,然而这种定点齐射,哪怕是城门卫的箭军都不会离谱,误差都绝对不会超过半个身位。
这数十支羽箭无比精准的覆盖了他周身的区域,尤其其中十余支羽箭,更是无比精准的落向他身体的各处要害。
面对这些袭来的箭矢,郑普观的第一反应在所有的唐军看来有些慢。
他似乎还看了那些箭矢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但接下来的一刹那,所有在场的唐军将领和军士全部呼吸骤然停顿。
他们所有人的心口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拳头砸中,让他们无法呼吸。
面对着这些箭矢,郑普观竟然没有闪避。
他竟然直面着飞来的箭矢,然后只是伸出了拳头!
他用拳头砸向飞来的箭矢!
啪啪啪啪……
他前方的空气里响起一阵阵的脆响。
一支支箭矢的箭杆,就像是很脆的干柴很自然的折断,裂开。
他的拳头,在肃杀的空气里穿行,准确的砸在一支支对他的身体有威胁的箭矢的箭杆上,就像是将飞来的蝴蝶轻松的扫落。
在大唐,在突厥,在边关那些敌国的军中,有诸多的强者能够用刀剑来斩袭来的箭矢,但是没有人能够用拳头!
刀剑是手臂的指掌的延伸,可以为武者赢得更宽阔的空间和更多的反应余地,而且手腕的微小动作,就能够让刀剑变化莫测,可以让剑尖和刀锋划出更多的曲线。
用拳头,意味着这些箭矢会更接近他的身体。
然而当所有的箭矢坠落,郑普观收拳时,所有人的瞳孔不断的收缩,他们看得十分清楚,没有任何一支箭矢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身上,只有那些箭杆爆裂之后,产生的碎屑。
他的拳头上,甚至也没有流淌任何的鲜血。
郑普观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但是他的身躯给人的感觉分外的高大,他站立不动,这几条街巷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一般。
“火!火!火!”
一瞬间的凝滞之后,不远处的街巷之中响起了愤怒的厉喝声。
郑普观微微皱眉,和这些军士的对比,虽然让他找到了一些自信,虽然让他感觉那种强大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但是他依旧无法适应没有神识扫出就能预判的环境。
不能提前感知,便让他不知道此时这些军令意味着什么。
嗤嗤嗤……
空气里再次响起密集的破空声。
数十支箭矢再次袭来。
只是当这数十支箭矢坠落时,他的鼻翼之中终于嗅到了一丝之前没有的刺鼻气味。
轰!
他伸出拳头,拳头还距离最近的箭矢有一定的距离时,一团火焰在他的身前炸了开来。
大量硫磺和磷火特有的气味,瞬间充斥在他的周围。
原来火就是火,就是火器!
他的面色骤变,整个身体以常人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朝着一侧横挪出去,与此同时,他的拳头也并未停止,瞬间击飞数支穿过火焰和气浪落向身体的箭矢。
依旧没有任何一支箭矢落在他的身上。
火焰在他的身侧翻卷,他就像是鬼魅一般落地。
他的动作让所有在场的唐军再次身体里泛出凛冽的寒意,然而此时,郑普观的心里也出现了异样的情绪。
他的脸上和胸口火辣辣的疼。
他被烧掉了一条眉毛。
他胸口被一些硫磺和磷火灼伤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不懂礼貌
数万年来,这种级数的火器对于他而言连儿童的玩具都不算,只要他一个动念,细微的天地元气的波动,就能令这些火器轻易的熄灭,或者反而变成燎原的大火。
数万年来,他也从来没有尝试过被这种火器灼伤的痛苦,就连一次都没有。
不是没有尝试的兴趣,而是根本没有必要。
因为像他这样的存在,即便是被人重创,他也完全可以瞬间动用法门,切断自己对于痛苦的感知。
然而他绝对想不到,在这座城里,他被切断了和天地元气的联系,同时也无法切断自己对于痛苦的感知。
原来被火器灼伤,竟然是这样的痛楚。
那种火辣辣的不断撩拨神经的痛苦,就像是火焰依旧在他的血肉之中缓慢的爬行,让他觉得自己的真元即便在奔涌过去,但那种痛楚却根本不能很快的消失,甚至就像是烙印一样烙印在他的大脑里。
除了变态,没有人会喜欢这种痛苦。
郑普观不是变态,他不喜欢这种痛苦,更不喜欢轻易被人造成这种痛苦。
郑普观从来不是什么所谓的名门正派的修士,那些修士的生死也全然不在他眼中,在这座城里,只是天神宫的制造者令他足够忌惮,而此时,这座城里这些人的纠缠,已经点燃了他心中的杀意。
“我一开始很有礼貌,但是你们不懂礼貌。”
“如果一定要我这样,那我只能这样。”
“六扇门就很了不起么?六扇门就配这样和我说话?”
他摸了摸自己被烧掉的那条眉毛,转过身来看着吕颂的同时,他说了这样的三句话。
吕颂和他的目光一触,顿时浑身发寒,就像是在野外被一头饿虎盯上了。
但他刚刚心中觉得不妙,还未来得及下一步动作,郑普观已经朝着他扬了扬手。
郑普观的手中握了一个箭簇。
这颗箭簇被他扬手朝着吕颂丢去。
嗤!
空气里骤然响起凄厉的破空声。
这破空声才刚刚响起,吕颂骇然的往后翻飞,想要躲过郑普观这一击,但是他的身体刚刚才往后翻出,他的整个身体就已经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一般猛然一震。
他的胸口和后背同时爆开一团血雾。
“啊!”
就在他后方的那名读书人模样的青年男子发出一声骇然的大叫。
他看到吕颂的胸前和后背同时破开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杀!”
远处的数名唐军将领的眼睛已经一片赤红,他们一眼就看出吕颂这伤势已经无可救药。
伴随着他们的厉喝,更多的箭矢密集如雨不断朝着郑普观坠落。
唐军的箭矢都是制造最为精良的羽箭,造价不菲,平日里根本舍不得多用,然而此时面对这样的凶徒,所有的箭手已经丝毫不吝啬箭囊之中的羽箭,都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不断的朝着郑普观施射。
“杀什么杀?”
“就真的不懂礼貌么?”
“凭什么就觉得我是什么突厥的什么贪狼部?”
“贪狼部的人让你们这么畏惧?”
在这样的箭雨里,郑普观开始移动。
他只是走了几步,便走到了街道的边缘,便利用一侧的屋檐解决了大多数箭矢的威胁。
而在这几步之中,所有的箭手都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没有任何一朵血花在郑普观的身上出现。
没有任何一支箭矢落在郑普观的身上。
那些呼啸坠落的箭矢,要么落在他的身侧和身后,要么就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轻易的被他用手拍飞。
听着他的这些话语,就连几名唐军将领的双唇都有些微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