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珠珠不会又打那几盆牡丹的主意吧?现在花都还没开,照理来说,她应该不会注意到才是……”
  银丹摇摇头,说道:“姑娘,刚刚赵家的人送来消息,说赵夫人有些不好,在吐了一口血后,昏迷不醒。”
  她知道自家姑娘同赵夫人交好,因此听闻此事便立刻过来了。
  云夕放下剪子,站起身,声音透着担忧,“好好的怎么突然吐血了?赵夫人最近的身体明明调养得很不错的……”
  银丹道:“赵夫人身边的丫鬟阿希亲自过来的,她想同咱们借云七一下。”
  云七的医术很是不赖,先前赵夫人的身体也是他调养的,也难怪阿希会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云夕将那解毒丹带上,虽然先前云七说这解毒丹对赵夫人没什么用,但有备无患才是。她让人将正在屋里钻研医术的云七叫过来,两人一起出发。
  阿希看到云七后,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求求云神医救救我家夫人,宫里的太医都没有法子……”
  云夕道:“救人要紧,先过去再说。”
  阿希点点头,立刻上了马车,云七则是坐在马车外,和车夫一起。
  赵家距离她这边,即使坐马车,最快也得一刻钟。在这时间内,云夕则是问阿希到底怎么回事。
  阿希的眼中喷射出仇恨的火花,听其声音真是恨不得啖其肉啃其骨,“都怪那贱人!竟敢对老爷下药,试图爬床。”
  “幸亏老爷没中计,直接将她踢了出去。那贱人竟跑去夫人面前添油加醋,瞒骗夫人说她已经是老爷的人了。夫人气急攻心,吐血后便晕了过去。”
  云夕听了也十分生气,赵夫人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情绪不宜太过激动。那人明摆着是要赵夫人的命。
  阿希恨恨道:“再没见过这般恩将仇报的人,黑了心肝,想要害死我家夫人。”阿希无父无母,从小就成为乞儿,后来遇到赵夫人,赵夫人看她可怜,让她进府里,给她一口饭吃。阿希十分感激赵夫人,努力成为她身边的得用丫鬟,一心一意地照顾她。
  从阿希的口中,云夕也明白了那女子的身份。那女子是个被婆婆苛待的寡妇,生得有几分的风情。
  赵夫人看到她的时候,她恰好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赵夫人见她可怜,便将她收留了下来,让她呆在府里绣些活计。却不曾想她痴心妄想,打上了赵文书的主意,还对赵文书下药。
  云夕总觉得一个寡妇,在爬床未遂以后,应该上赶着求饶才是,哪里有这个胆子跑去气堂堂一个总督夫人。
  她总觉得这剧情似曾相似……
  云夕忽的想起了念嘉,忍不住怀疑了起来,这不会是罗晴在背后搞鬼吧?赵家上上下下都知道赵夫人受不得气,罗晴不可能不知道。
  按照那寡妇进府的时间来看,很有可能是罗晴毁容之前所谋划的。
  她连忙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阿希,阿希怔了怔,声音中满是恨意,“定是她没错!十天以前,她便来府里闹过一场。”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到赵家了。
  救人要紧,云七连忙下车。
  云夕跟着云七一起进赵夫人的房间中,在房间中她还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显而易见不久前才吐过血。
  赵夫人的儿子赵国平眼眶发红,坐在床边。赵文书也神情憔悴,不若云夕初见时那般儒雅,目光不曾从妻子身上移开。
  云夕看了一下赵夫人,不由怔了一下。赵夫人的脸色惨白一片,只有嘴唇被鲜血染上了红色,越发触目惊心。即使在昏迷中,她的眉毛也紧紧锁着,像是陷入了噩梦之中。让云夕惊讶的是,这段时间不见,赵夫人更是消瘦了一些,露出瓜子脸,模样越发清丽,似曾相似。
  云七把了一下脉,眉毛拧了起来,严肃道:“她现在的脉象很乱,有股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云夕心中一动,说道:“我输入内力试试。”
  应该说她要输入的是异能,毕竟她的异能治愈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若是别人的话,云七肯定不放心,可是云夕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就算没法让情况好转,至少也不会恶化。那些太医之所以束手无策,便是因为他们哪里知道怎么化解掉这股的内力。
  云七转头问赵文书,“大人,夫人体内为何会出现这内力?”赵夫人本身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赵文书嘴唇动了动,“内子在十多年前受了重伤,性命垂危,我当时求肯了一名高手,让他用内力护住内子的心脉。”
  云七听他这么一说便明白了。结果这次赵夫人气急吐血,这原本护住她心脉的内力便失控了。
  等云七给赵夫人扎了几针后,云夕将赵夫人小心地扶起,然后将异能注入其中。
  温和的异能缓缓在她体内流转,带来了点点的生机,仿佛春风吹拂过大地一般。原本凶猛的内力在遇到这股异能以后,横冲直撞的势头总算减缓了许多,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
  可以!
  云夕眼睛一亮,一点一点地增加异能,不像是一开始一样试探地注入一丝。
  云七有些惊奇地发现赵夫人的脸色较一开始好转了许多,把了下脉,说道:“继续!”
  云夕竭力用异能包裹着那股的内力,将慢慢吞食掉。只是她知道赵夫人的身体很是虚弱,便让异能流过她的四肢,流过身体所有经脉,看能不能稍微修复一下她的身体。
  异能在流转到脑袋的位置时,似乎遇到了什么阻塞的东西。
  云夕想起赵夫人当年被赵文书救起以后,失去过往的记忆,不由怀疑起阻碍她的便是那淤血,也就是那淤血让她失忆的。
  脑袋这东西……终究比较复杂,也很容易出问题。
  云夕犹豫了一下,便想着撤退,剩下的交给云七就好了。
  谁知道她刚要撤退,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松开了。
  云夕:等等!淤血化开了?
  赵夫人忽然吐出了一口的血,只是这口血是黑色的,单单看这血液的颜色,便知道她先前身体的毒素多重。云夕很清楚,当时为了平安生下赵国平,不让毒素影响到孩子,赵夫人很是吃了些狼虎之药,暂时压下体内的毒,这才让她的身体越发的破败。
  她紧张地看向云七,“她不要紧吧?”
  云七手指没有从赵夫人的手腕处离开,脸上微微露出点喜意,“不要紧,这反而是因祸得福。”
  “怎么说?”赵文书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被赵文书和赵国平这对父子用相似的目光炯炯盯着,云七悠然道:“没关系,她这口血反而是吐出了身体大部分的毒素,剩余的毒素用解毒丹就可以清理了。”
  云夕立刻掏出瓶子,倒出一颗解毒丹,给赵夫人喂了下去,然后小心翼翼地让她重新躺下去休息。
  云七则是开始去开调养身体的药方了。
  赵文书认真向云夕许诺,“你今日救了内子一命,日后若有差遣,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云夕嘴角勾了勾,“不用了,我也只是帮了点力所能及的小忙而已。”这时代能遇到赵文书这样的好男人,也是赵夫人的运气。
  就在这时,赵夫人发出了轻轻的呻吟。
  除了正在开药方的云七,所有人不自觉都盯着她。
  云夕细细辨认,只听到她在反复呢喃着两个字,一开始声音含糊,听不清具体的话语,等到后面,渐渐清晰了起来。
  “云夕……”
  云夕怔了怔,赵夫人这是在喊她的名字?难不成她做梦梦到她了?不管因为什么事,既然她有所反应了,可见身体正如云七所说的那般,是因祸得福了。
  赵国平甚至还开起了玩笑,说道:“我以为母亲就算做梦也该梦见我才是,怎么梦见杜姐姐了。”
  云夕也跟着开玩笑,“那大概是我讨人喜欢吧。”
  话音刚落,她看到赵夫人的眼角留下了一行的清泪。
  云夕眉毛不由一拧。这赵夫人到底是做了关于她的什么梦啊?
  ☆、第四章 认亲,仇恨
  虽然赵夫人明显在梦里哭,但她的脉象已经不像是一开始那样危险,平和了许多。
  云七写完药方后,赵夫人的丫鬟便匆匆忙忙拿着药方去库房抓药去了。因为赵夫人这些年的身体,所以赵府中常备着各种药材。
  云夕想起了阿希同她说起的寡妇沈氏,神色微变,对赵文书道:“那沈氏关在哪?”
  赵文书脸上是刻骨的厌恶,“我让人暂时将她关在柴房之中。”
  赵文书不是傻子,他也不认为一个寡妇有胆子故意跑来谋害妻子,背后定是有人指使。
  云夕当着赵文书的面并没有马上说出她对罗晴的猜测,罗晴好歹也是赵文书的女儿,就算现在他因为对女儿寒心而没认她,但血缘关系断不了。她若是说了,反倒有诬陷人的嫌疑。
  她微微一笑,笑容透着几分的自信,“不如赵大人带我过去瞧瞧如何?”
  赵文书一向明白云夕的能耐,他也不是那种瞧不起女子的性格,点点头,同云夕一起过去。
  至于赵国平则是继续留下来看着赵夫人,等待她醒来。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那柴房门前,柴房前面有四个人看守着,见他们两人来了,那四人让开来,其中一人拿出钥匙,将柴房打开。
  说起来,沈氏在进府以后,也是卖了身的,有这一纸卖身契在,就算赵家将她发卖到腌臜地方也没有可指摘的地方。
  柴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沈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狼狈到了极点。
  云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沈氏抬起头,脸上却没有害怕一类的表情,似乎对于自己的下场早有预感。
  云夕直接问道:“罗晴已经招了。”
  沈氏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慌乱,表情不复原本的从容,“她、她怎么可以?”
  赵文书一看这反应哪里不明白这事竟是以晴儿有关,不由呆在了原地。他虽然没有打算将罗氏所出的那一双儿女认回来,却也想着每人分他们五百亩田地,也让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算是全了这一场父子缘分。谁料到女儿却如此恶毒,试图算计他,气死妻子。
  云夕嘴角勾了勾,语带嘲讽,“我原本就猜测是她,没想到你这么愚蠢,稍微一诈就自露马脚。”
  沈氏脸色苍白,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她,其余的却闭口不谈。
  云夕觉得这人在害了人以后,还敢如此态度,真真让人恶心,她转头对赵文书道:“赵大人,我看不如将罗晴带过来,好好审讯一番。”在说到审讯两个字的时候,她语气带着一股杀气。
  赵文书沉默了一下,旋即吩咐人将罗晴带过来。
  云夕凉凉道:“我看你最好是老实交代,不然若是等罗晴过来后交代出你的事情,那就休怪我手段狠辣了。你所要保护的一切,我都会亲自毁给你看。”
  沈氏哪里不知道罗晴的性格,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只怕他们反而会被她丢出来成为赵家泄恨的工具。她这才知道怕了,说道:“你,你们不能这样!她是无辜的……”
  她挣扎着想要抱住云夕的脚,云夕毫不留情踢开,语气冷漠,“那赵夫人岂不是更无辜?你既然可以狠心谋害她,恩将仇报,那么就要做好被报复到你亲人身上的准备。”
  沈氏本身就不是多么意志坚定的人,被她吓了一回,在罗晴被带来之前,就乖乖地交代了一切。
  沈氏本身是勾栏出身的女子,十年前从良嫁给了一个小商贩,生下女儿没多久后,丈夫便得了急病而亡。沈氏为了养活女儿,只能重新卖身,做起以前的老本行。只是她运气不好,前段时间不小心得了花柳病。
  罗晴知道后,便故意收买她,弄了那么一出,利用赵夫人的善心,让沈氏进入赵府。
  倘若赵文书意志不那么坚定,被沈氏得逞,只怕也得被传染花柳病,还能够将身体虚弱的赵夫人一并气死。
  赵文书听了她这些供词,脸色直接黑了。一想到自己差点被传染了那脏病,他便感觉说不出的恶心,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沈氏。
  说起来,赵府之所以没有查到沈氏的底细,便是因为他们遇到的那恶婆婆也的确有个媳妇叫沈氏,时常被她苛责打骂,村里的人都是知道的。沈氏也不过是暂时冒充了一会儿那恶婆婆的媳妇来博取赵夫人的同情心。
  沈氏愿意为罗晴豁出去,无非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罗晴许诺她会给女儿安排一门妥当的亲事,并且拿出一千两银子给她,让她可以将这笔钱拿来给女儿做嫁妆。
  说实话,罗晴她手中的梯己加起来可未必能有这么多,她能一口气拿出一千两,说没有她母亲罗氏的支持都说不过去。
  沈氏交代完一切后,涕泪横流,看上去十分可怜,“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她生怕云夕会发狠将她女儿也送去那见不得人的去处,边哭边磕头,不多时额头上便渗出了血花,她仿佛没有知觉一样,仍然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