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道:“那是王爷身边的侍女清荷姑娘,最是稳重大方,王爷只有小世子这么一个儿子,最是上心,因此将得用的侍女也放在小世子身边。怎么了?”
  立秋落落大方道:“没什么,只是我先前去观音寺的时候,也曾见到这清荷姑娘,那时候看她通篇气派,便觉得不是凡俗之人,因此记忆深刻罢了。”
  云夕听到她提起观音寺,心中不由一动。当时和那王越见面的大户人家的丫鬟,不会就是这位清荷姑娘吧?
  虽然立秋不曾说过月荷的半句不好,反而称赞不已。苏婉是七窍玲珑心,她这辈子已经没有可能怀孕,平时养着楚天湛也将他视若己出,对他十分上心,因此心中已经暗暗决定到时候一定去调查一下清荷。
  她心中按下这桩事,又送了云夕一个胭脂水粉的方子,这方子是用兰花弄的一种香粉。
  “先前你生辰的时候不在京城中,我想送礼都没法,现在正好补上这礼物。”
  “我也用过这方子,调配出来的水粉细腻香甜,你应该会喜欢。”她平时在府里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做,除了养花,便是琢磨些胭脂水粉。
  云夕也不同她客气,笑着收了这礼物。
  她同苏婉虽然一年见面不到几次面,只是两人性情却十分相投,并不会因此而觉得疏离了。
  在苏婉这边呆了大约一个时辰后,她也该告辞回去了。
  只是在走的时候,楚天湛却不乐意了。抱着珠珠,皱着脸,“妹妹别走,让妹妹来我家。”
  三皇子府中就只有楚天湛一个小孩子,他难得找到一个漂亮可爱的妹妹陪他玩,顿时不乐意让她就这么走了。
  温尧也跟着学话,“妹妹,别走。”
  戴燕翎正好过来接儿子,一听这话直接逗笑了,“喊什么妹妹呢,你该喊姐姐的!”
  温尧懵懵懂懂道:“姐姐,走。”
  云夕简直要被这几个小孩子给笑死了。她将珠珠抱起,哄着楚天湛,“下次我再带珠珠来找你玩如何?”
  “妹妹习惯住家里了,若是不回去的话,肯定吃不好睡不好的。”她并没有因为楚天湛年纪小而小看他,而是同他说道理,就算他不一定听得懂。
  楚天湛本质上还是一个很体贴的小少年的,尽管很是不舍,他还是点了点头,“那过几天姐姐再带妹妹来玩。”
  他喊云夕姐姐,喊珠珠妹妹,这辈分也是乱了套。
  等离开三皇子府后,云夕上了马车,才问道:“那清荷姑娘,是否便是同王越见面的那丫鬟?”
  立秋点点头,说道:“我见过她样子,的确是她没错。”
  云夕眉头微微皱起,楚龄的侍女跑去同王越一个小秀才见面,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的古怪。她唯一庆幸的是,冬香自从她同他说了王越的不妥以后,便渐渐同王越冷了下来。遭受情伤的她转而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了连环画上。
  立秋既然在苏婉面前提了清荷,以苏婉的性子肯定会调查一下的,到时候不可避免会牵扯出了王越。
  云夕抿了抿唇,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苏婉会不会将这事告诉她,这取决于苏婉是站在三皇子那头还是站在云夕这边。
  想到这一点,云夕的心情不自觉沉重了下来。
  珠珠似乎也察觉到她心情不好,拉着她的袖子喊娘。
  云夕看着怀里的女儿,眸光温柔了许多。
  ……
  云夕在回来后没几天,便收到了苏婉的信件。信件上只说了一件事:王越是楚龄的门人,在一年前便是。
  在收到这信的时候,云夕很开心。
  在她和三皇子之间,苏婉选择了她这个朋友,将这本不该让她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将这纸条烧成灰烬,思索着王越的事情。既然王越同冬香认识不到一年,也就就是说他们两个相识的时候,他便已经是楚龄的人了。
  这让她忍不住往阴谋论的方向想了过去,他同冯冬香的相遇,到底是不是楚龄的指使?
  云夕不认为一个只是单纯的老好人会得楚龄的重用。可见他平时在冬香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只是他的伪装罢了。更不用说他一边同清荷拉拉扯扯,一边又对冬香表示非她不娶。
  云夕索性让人将冬香给叫了过来。
  她看到冬香眼下的淡淡青色,便知道她这段时间没休息好,关切问道:“怎么了?这段时间休息得不好吗?等下去我库房那一包血燕窝回去,睡觉之前炖冰糖吃一碗。”
  冯冬香脸一红,说道:“没,只是我想将新一期的连环画早点画完,所以才稍微熬夜了一下。”
  云夕道:“身体是本钱,那连环画再重要,也重要不过你身体。你若是太过劳累,病了后,那反而更耽搁事情呢。”
  冯冬香知道舅母是为了她好,笑道:“以后定不会如此了。”
  云夕看着她因为事业的成功,不再像以前那样自卑,眉眼之间多了几分的自信昂扬,也十分为她高兴。虽然一开始的冯冬香并不算讨喜,可是却蜕变成一个好姑娘了。
  她开门见山问道:“你现在还同王越有联系吗?”
  冯冬香听到这名字后,平静无波的心还是刺痛了一下,她摇摇头,说道:“他给我写了几封信,只是我都没看。”
  她只是守着,却不曾拆开看过。或者她担心自己看到上面的解释后会动摇吧。
  云夕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继续道:“那王越,其实是三皇子的门人。”
  冯冬香显然不知道这事,她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告诉云夕的。
  她直接呆了呆,好半晌后才重新恢复了语言功能,声音有些苦涩,“这是真的吗?”
  云夕道:“不会有错的。”
  冯冬香深呼吸一口气,她跟在云夕身边一段时间,云夕也时常让张嬷嬷她们教导她,所以她现在也不是最开始那个少不更事的少女。倘若她一开始知道王越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会同他来往的。
  “先前同王越见面的那姑娘,则是三皇子身边的侍女,现在被他派去照看自己的儿子。”
  冯冬香回想起过去两人来往的细节,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只是假意?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她垂下眼睑,睫毛被水汽打湿,一眨眼,水汽凝成泪珠,滑落下去。她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丢脸,连忙拿出手绢擦了擦眼睛。
  她咬了咬牙,命身边丫鬟回去将她那个放在梳妆台第二个抽屉的楠木盒子拿过来。
  等打开盒子后,里面摆放着四封的信件。都是王越这段时间写给她的,只是她根本没有拆开看。
  冯冬香拆开信件,一封封看了过去,看完后将信件递给云夕。
  云夕看过以后,第一封信是询问冯冬香为何突然冷淡下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第二封信深情款款地说着他已经征得了父母的同意,随时可以准备提亲。第三封信则是因为冯冬香迟迟没有联络他,他在信件上隐隐指责冯冬香是否移情别恋了。第四封信则是低声下气地表示即使冯冬香不爱他了,他也希望同她见上一面,时间便是定在前天下午,地点便是两人初次相遇的地方。
  只可惜冯冬香虽然收了信件,但是根本不曾看过,更别提是去赴约了。
  云夕手中捏着信纸,慢条斯理道:“我记得前天下午下了一场的暴雨。”
  倘若王越一直等着的话,只怕会淋到雨。
  云夕吩咐立秋去查一下王越的情况。
  立秋回来后冲着神思不属的冯冬香道:“这两日王越的院子中传来了一阵阵的药味,看样子是生病了。”
  云夕笑了笑,“这苦肉计使得可真是不错。”
  只是有没有真的生病她就不知道了。
  “等他睡着了以后,让云七去看看他的身体情况吧。”
  立秋点头称是。当天晚上云七夜探过王越以后便回来了,说道:“虽然屋子中都是药味,不过我把了一下他的脉象,十分健康,可见不是真的生病。”
  冯冬香原本还有些侥幸的心态,听了这话,终于去掉了对王越最后的一丝情意。
  男人靠不住,不是每个男人都像舅舅那样的,她还不如多给自己赚点银子留着傍身才好。
  只是冯冬香也不愿让自己背负一顶见异思迁的帽子,直接让人写了个个纸条给王越送去。纸条上只有两个字:清荷。
  王越看了以后,以为冯冬香知道他和清荷的事情,不知道冬香连她是三皇子门人的事情都知道,最后也消停了下来,不再想方设法送信给冬香了。
  两人之间也就这样慢慢地淡了下来,仿佛先前的那一场来往都只是错觉。
  冬香放下他以后,更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画画上,就连云瑶都忍不住同云夕吐槽说冬香这是疯魔了,比她还厉害。
  ……
  云夕也同这事和云深说了一下,说道:“你说这楚龄是怎么回事?”因为冬香这事,她对楚龄心存怨气,语气便分外不客气了。
  云深捏着她的手,淡淡道:“世人都知道你对几个妹妹和冬香都好,他不过是想在咱们身边插入一子罢了。”
  倘若王越真的和冯冬香成了,日后通过冬香这渠道,想要知道些消息便容易很多。
  “大皇子和二皇子到现在已经不得圣心,楚龄颇受陛下重用。要说他没有问鼎那位置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云深如最上等羊脂白玉的手指捻起一颗的葡萄,暗劲一使,葡萄皮便自动剥落下来,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剥开它一样。
  云夕嘴角抽了抽,将内力用在这种地方,实在令人无言以对。
  云深将剥好的葡萄送到她嘴边,云夕也乐得张口,算是接受了丈夫的孝敬。这时候的葡萄很甜,又带着淡淡的酸味。她怀着身子,恰好爱吃这个,就着云深的手吃了大约半盘才歇下。
  云深自己则没怎么吃,基本都拿来孝敬妻子去了。
  他这般体贴,云夕也投桃送李了一回,她坐在榻上,云深头枕着她的腿,她的手指则是轻轻地按着他的太阳穴,缓解一下疲倦。这几日云深被楚息元抓了壮丁,基本忙碌了一个月都没怎么休息。
  云深继续先前的话题,“三皇子私下城里了一个收集情报的暗部。”
  云夕觉得这没什么,她唯一反感的是对方的手伸得太长了,伸到她这边来了。说起来,楚龄这人的确挺能办实事的,性格严谨,手腕也不错,对待老百姓上也比其他眼高手低的皇子要好得多,这些都是他的优点,缺点便是行事终究有些小家子气,原本夫妻感情融洽,结果他反倒觉得一家独大不好,非要抬几个妾室保持后宅所谓的平衡。
  云夕简直无语得要命。别看杨叶卿面上没什么,但是看苏婉偶尔的来信便知道,杨叶卿已经被他的做法给弄得寒了心,如今也就是守着儿子,过自己的清静日子。苏婉干脆利落地将王越的事情告诉她,一方面是因为两人的交情,另一方面只怕也有几分杨叶卿本人的意思。
  云深道:“现在咱们家中的人口也多了不少,我让墨烟和立秋好好探查一番,看是否有外面塞进来的钉子。”
  云夕点头赞同,她可不想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
  云夕在家里安安分分地养着胎,天气炎热,她本身也不爱在外头走动。
  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怀着身孕,对于她这种小心谨慎的想法都能够理解。毕竟云深膝下只有一个女儿,都还没儿子。在世人眼中,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子才是最要紧的。
  云深先前的表现在那边,给他送美人反而会直接得罪了他。再加上前段时间他将平城候和南越王给整治得苦不堪言,因此压根就没人敢招惹他,更别提送美女给他暖被窝一事了。
  再说了,大家都觉得云夕手下可是有那么一群能歌善舞的美人,云深每日对着这些人都能够清心寡欲,他们可寻不出更漂亮的对象。一时之间,云夕这边倒是清闲了不少。
  她反倒有些不习惯,同云瑶道:“我还以为这回还会有不长眼的人呢。”
  云瑶觉得她姐就是天生的劳碌命,不以为然道:“谁会这般没脑子上赶着得罪你们啊。”
  说罢,她一脸敬畏地看着姐姐的肚子。虽然姐姐不是第一次怀孕了,只是每次看见逐渐隆起的小腹,她还是十分好奇。
  云瑶忍不住问道:“姐,女人为何会怀孕啊?我问娘,娘是说是从脚塞进去的,哼,尽糊弄我呢。”
  云夕不由被噎了一下,难不成她要提前给妹妹上一堂生理课不成?
  她只能使用拖字诀,“等你成亲后便知道了。”
  云瑶大大地哼了一声,没说什么,转而和云夕讨论起了广告的事情。因为连环画的缘故,木棉这份报刊销量越来越好,不少店家试着打了广告以后,都取得了不错的效应。加上云夕每个月也就只打三份广告,更加显得物以稀为贵了。
  现在基本都是京城中的商家捧着钱想上上头的广告。一个月下来,广告费都能拿到近千两银子。再加上备受欢迎的蹴鞠报纸,两份报纸现在正属于相当不错的盈利状态。
  云夕嘱咐道:“那些打广告的店家,咱们也得好好着人审核一把,可不能弄出一个虚假宣传。”这样的话对报纸的名声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