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寒风都不能吹走他们的快了,破旧的棉袄能顶多少用,谁都知道,可这会儿他们却觉不出冷,被海水冻得已经开始发红发紫的手也不觉得僵硬,只是努力的将篓子拉起,捉住龙虾,捆扎,然后继续下篓子,那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春夏时节一般。
有了这样的收获,每一个人家都带着笑容,村子里又一次组织了一次骡车进县城,要将最新得到的东西卖出去,再买回各家需要的,这一次去的人很多,就是阿贝也跟着,他也有东西卖,虽然家里没有船,没有跟着去下篓子,可海岸边上的岩石附近,那些鱼篓子依然带来了好几个海蟹,还有一些往日存下晒干的昆布,紫菜等,还有阿贝这几天砍得柴火,都是他要送去卖的东西,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不用买什么回来,阿珠已经和他说了,如今家里粮食够吃,菜更不用担心,只要每日去海边捡就够了,现在只要一门心思攒钱就行。
阿贝自觉自己是个男人,家里挣钱的事儿一定要出力,故而怎么也不肯放弃砍柴挣钱的路子,生怕因为钱不够,姐姐又冒着寒冷下海。
接下来几天,或许是第一天的收获刺激的,每一日村子里的人都一早出海,去查看那些篓子,虽然或许是因为海底那些龙虾被惊走了好些的缘故,最终收上来的没有第一天的多,可到底时不时的总有那么一二只,另外还总有些海蟹被捞上来,甚至时不时的还有几个鲍贝,或者是其他冬日也不曾远离的海鱼,这样一来,基本上每天都能有一些收获,倒是让这个冬日变得不再那么无情肃杀,处处带着大自然的冷酷了。
也因为这些收获,各家或多或少的都得了些钱,又几户日子相对好过的人家还难得的买了些肉骨头回来炖上了肉汤。那香味飘的整个村子都能闻到,不知道馋下了多少的口水。
海边的人常年吃鱼,对于习惯了节省的人们来说,吃鱼也算是吃肉了,再怎么吃腻了,那也是荤腥,已经比旁人不知道好了多少,所以,那是怎么都不舍得买点肉吃的,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当初阿珠他们得到兔子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将肉卖了,而不是吃了。
而这些日子的收获,对于冬日从不出海的人们来说,那就像是天上掉馅饼,是意外之财,花用起来自然也多了几分豪爽,肉依然是不敢买的,实在是太费钱,可肉骨头却还是舍得的,毕竟拿东西不过是3文一斤,买上两根,也不过是6,7文钱,炖上一锅,怎么也能吃上好几顿,若是用肉骨头熬粥,那香的,只怕过年也够了。
闻到这样的香味,就是阿珠都心动了,让阿贝用砍柴卖的钱,也买了好些肉骨头回来,准备炖了汤好好的给阿贝补补,一个村子里大半人都心动的结果就是,县城里的大骨头在这一段时间里几乎让这村子里的人都被包了圆,以至于差点涨价。
另一方面因为这样的收获,村子里的人们对于冬日出海似乎也不那么忌讳了,这几日甚至有人开始往礁石滩最外围的地方开始下篓子了,而且还是什么篓子都下,鱼篓子,虾篓子,甚至还有人下了一张网,等着第二天去拉,你还别说,这法子还真是顶用,虽然需要两三条船一起使力,可起来的东西却足够让人满意的,毕竟冬日的海鱼也一样价钱上涨了一二成,即使是往日最不值钱的鱼,卖出去也收获不少。
倒是阿珠这一阵子都没有下海,不是她不想,而是阿贝看的太紧了,不但自己不让阿珠下海,就是他不在,也拜托了其他人,生怕阿珠下海生病,甚至在家的时候还学着人家碎碎念,一个劲的说家里的钱已经不少了,最近的大花销都已经挣够了,即使再想攒钱,也不急于一时,到了开春,天气好些再去也是一样的。
阿珠虽然被管着,可心里却暖的紧,即使听着那小子碎碎念,也一样窝心,弟弟这样着紧自己,每一句都是为了自己好,她觉得即使明明知道自己什么事儿都没有,也一样不忍心反驳了。有人关心真的很好很好呢!
“好了,姐姐又不是傻子,知道好歹,不会偷着去的,倒是你,别整日在外头走,你年纪还小,身子骨还没有长全呢,可不能太吃重,不然以后可长不高了!不是说城里如今卖柴火的人多了,不好卖了嘛,那你也别去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和阿海去林子里试着下个套子,挖个陷阱什么的,听阿海说,山里猎户都用这样的法子在冬天打猎的,咱们虽然不是猎户,没那样的本事,可挖陷阱总是会的,要是能得点东西,也能混点好吃的。”
阿珠真的心疼阿贝,他眼睁睁的看着有船的人家去挣钱,自家没船,也没有成年男丁,没法子分一杯羹,心里不知道多懊恼,一心想从别的地方弥补,也一样挣点钱回来,总是忘了他自己只是个孩子,能承担的不多,只一个劲的逼着自己,每天天不亮就开始砍柴卖柴,阿珠好几次都看到他的肩头被勒的红肿一片,还偷着不让自己知道。
阿珠不敢直接说什么,生怕伤到他的自尊心,好在她问了阿海,寻到了这么一个主意,希望这样能让阿贝活的轻松点。
阿贝听阿珠这么说,眼睛也是一亮,打猎啊!要是再有个兔子什么的,又有皮子,又能卖肉,那好像也真的很不错的样子。
“好,我这就去问阿海哥。要是能得个兔子,阿姐,你的棉袄也能缝上兔皮了,那多暖和啊!”
☆、打猎1
没有爹妈的孩子总是渴望着长大,在他们的心里,长大就代表着吃饱,代表着养家糊口,代表着未来和希望,就像是阿珠不停的学着做个什么都会的女子一样,阿贝也一样努力的将自己想象成大人,恨不得一夜之间,自己什么都能,什么都会,什么都难不住。
为了这么一个目标,他们总是那么急切的逼迫自己,逼着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以至于忽视了自己的年龄,能力,行动力,所以阿珠会不断的下海,在没有那种奇特的能力的时候,就逼着自己当了一个采珠女,还是最能干的采珠女,即使每一次下海深潜都是生与死之间游弋,每一次浮起都像是死里逃生,也毫不退缩,生生的靠着自己,在父母走后,撑起了一个家,养活了弟弟,还活的尽量有尊严,不亏欠,这样的阿珠是辛苦的,也是骄傲的,她觉得她没有丢了父母的脸,觉得自己能挺直了脊梁活着。
等有了上天的恩赐,她的追求又多了一点,她不但活的要有尊严,还要有希望,想要完成父母的期待,想要让自己的弟弟活的不在那么辛苦,想要未来的日子,比现在更有盼头。所以她依然努力,即使在冬天,也不放弃下海,想要一步步的靠着自己给这个家最大的改变。
而阿贝也一样努力,从六岁起,就放弃了所有孩子们的游戏,开始学着做家务,学着大一些的孩子的样子生活,学着做点泥水匠的活计,学着在海里求食,学着买卖物品,学着人情交际,如今又学着打猎。
就带着一把柴刀,一捆绳子,阿贝跟在阿海的身后,一步步的往河湾的林子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请教阿海打猎的事儿。
“咱们不是那些常年在山里寻食的猎户,弓箭,大刀,长矛,木尖子,没有一样是顺手的,总不能用鱼叉去打猎吧,所以啊,像是咱们这样的,只能用死办法,在林子里下套子,就是那种扯渔网的活套,放在林子里,半埋在地下,等着猎物自己进去,再有就是挖陷阱了,尽量寻有猎物足迹的地方,然后挖个洞,插上一些竹签子,虽然办法有点死,全靠运气,可这总比用其他的工具学的快对吧。”
阿贝听到这里,也跟着点头,用和年纪不相称的严肃表情说道:
“恩,我听说用弓箭的人准头都很好,我用鱼叉倒是也有点准头,可那弓箭没用过,要是学起来虽然不一定很难,可也一定需要不少时间,刀更不用说了,没练过,倒是木尖子或许还成,大概和扎鱼差不多,应该能练的出来,还不用啥本钱。”
“确实是这样,弓箭外头要十两银子一副,就这还不包括箭只的,这价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听说很多猎户那弓箭都是一代代地传下来的,不然没几个能买得起,刀也很是值钱,咱们这样的人家,只能寻点不值钱又趁手的东西来用,所以啊,套子和陷阱最快,再下来就是木尖子了。”
说话间阿海还拿出了自己背篓里几根手臂长,两指粗的木尖子给阿贝看。
“这是我自己做的,练了好几天了,虽然不能说百发百中,不过还算有点准头,今天就是来试试的,若是用的顺手,就准备在多做几个,冬天日子可不短,即使如今出海也能有点收入,可到底不多,等着到了年前最冷的时候,怎么也要停了,到时候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来这儿试试,哪怕就是只得上一二样呢,也是意外之喜了。”
阿贝从听到弓箭的价钱就有点傻眼,原来还说那东西不会用,所以不在意,如今听了这个才知道,就是会用,那也用不起啊,倒是阿海哥,真是个有成算的,什么时候居然连木尖子也准备好了,还练过了?他是啥时候开始打这里的主意的?怎么都没有人知道呢?
也许是阿贝的神情太过明显,阿海一眼就看穿了阿贝的心思,轻笑着和阿贝说道:
“上次咱们来这儿那么多人,就得了那么几个东西,大多数都逃了,心疼啊,当时我就想了,这里这么多猎物,要是能打猎那该多好,不说能买多少钱吧,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弄点肉吃也是好的,咱们吃鱼都能吃出毛病了,好歹也能换个嘴。再说了,这里好几年了,都没人来,荒废成这样,要是咱们来打猎,一来不用和人争抢,二来也有时间,地方给咱们琢磨点本事,我爹当初就说过,人啊,学点本事总不会吃亏。”
说起自家爹,阿海眼神暗了下来,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出生不久就没了妈,不到十岁又没了爹,和阿珠阿贝一样,是个孤儿,还曾被人说过克父克母的话,只不过比阿珠他们好的是,他爹有兄弟,如今他就是跟着二叔家过活,三叔家还有个奶活着,虽然一样不容易,却好歹有地方住,有饭吃,衣裳鞋袜也有人管。外头有人说嘴,说他命不好的时候,也有亲人帮着出声仗腰杆子。
可即使是这样,寄人篱下的苦楚也只有自己知道,就是往日二叔他们偏疼自己的孩子,看着羡慕渴望,也只能暗暗地压抑着,生怕给叔叔们添乱添烦。在外头还要永远笑呵呵的,让人知道二叔对他有多好,遇上奶想起他爹,心情不好骂上几声的时候,也不能做声,只能当自己不存在。
等着慢慢的长大,阿海又要开始忙着挣钱,忙着证明自己的价值,好让二叔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吃白饭的,也能给家里出力,甚至还要忙着攒钱准备重新起屋子。当初他爹死的时候留下的屋子是祖屋,三叔成亲就在那屋子里,说好了一起挣钱给三叔重新起屋子,不想爹病了,用光了家中所有的钱财也没能救回来,所以将这屋子直接给了三叔,一来是补偿三叔的起屋钱,二来也是两个叔叔商量了他和奶的抚养养老问题。
他那时候还小,不能干活光吃饭,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养他绝不是什么小负担,而奶年纪也大了,干不动了,还有风湿,时不时要用药,一老一小都是家庭的负担,当时二叔主动提了养他,把他接到自己家,而三叔也不起屋子了,就在旧屋住着,给奶养老,所以阿海很清楚,这房子再也不是他的了,而他将来成家也不可能在二叔家,他不能在欠了二叔抚养之恩之后,还和二叔家的弟弟们抢屋子。
所以阿海很有计划的开始攒钱,他知道自己未来会面临什么,也迫切的想要重新给自己建一个家。这样的压力让他和阿贝一样,变得分外的能干,什么都学,什么都去试。
也因为从小的经历,阿海对阿珠和阿贝分外的亲近,总觉得他们同命相连,能帮的时候,从不推脱,甚至隐隐的希望他们姐弟能过的更好,好让他看着就替他们高兴,像是自己过得好一样。
“阿海哥,我也能学这个嘛?”
“当然可以,不过这木尖子要你自己削,长短,重量都要自己感觉合适才成,别人终究不如自己的顺手。”
“阿海哥,你会看猎物脚印了?”
“这个可真是没处学,我也就是在县城问过几个遇到的猎户,用了一条鱼,人家告诉了我几个常见的猎物脚印的样子,还有往常在山里,林子里,啥地方挖陷阱更容易些的消息而已。阿贝,这些本事,都是人家吃饭的本事,不可能全告诉你,能有个大概就成了,其他的咱们自己琢磨,一个冬天,我就不信啥都琢磨不明白,只要能摸出一二的道道来,咱们就是赚了。”
阿贝狠狠的点头,确实,人家不可能吧吃饭的本事随便教给其他人,可他们也不是傻子,只要用心,总能想明白的,他就不信了,所有的猎户难不成都有人教?总有自己本事的人。
两个人一到那河湾附近,阿海就让阿贝跟在了他的身后,还小声的说道:
“咱们上回惊走那么多猎物,我后来想了想,那就是咱们一开始动静太大的缘故,让猎物都警醒了,可不就全逃了嘛,这一次咱们慢慢来,轻声点,阿贝,你要跟紧了,咱们不忘里头去,听人说,这附近有大东西,咱们如今啥都不会,万一遇上了可讨不了好,还不如就在这外围试,等着琢磨点本事出来后,咱们再往里头去。”
“哎。”
阿贝也不傻,虽然他不知道打猎是不是和出海一样危险,可他听惯了村子里老人说起出海的惊险故事,一样都是和动物打交道,一样都是面对未知,还是在不熟悉的领域,所以在阿贝想来,小心谨慎永远都不会错。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前些时候村子里拉枯树的位置,然后将身上的东西都放了下来,这里是外围,还是曾来过的地方,在这个林子的范围内,这绝对是属于熟悉的地方了,他们决定就从这里开始慢慢横着先走一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位置。
“上回咱们得的野鸡不少,我回去琢磨了一下,感觉那些野鸡好像都是在荆棘从附近得的,所以我想啊,估计这野鸡都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呆着,一会儿咱们遇上这样的多用心看看,如今天冷了,野鸡蛋是不用想了,可要是能捉上只野鸡炖汤也是不错的。”
野鸡汤啊!阿贝感觉自己嘴里唾沫一下子多了起来,眼珠子都开始亮了,不用阿海再多说什么,就不自觉的往各处细细的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顺顺利利,大吉大利,财源滚滚!
☆、打猎2
冬日大雪后的林子很不好走,本就松软带着腐土的地面因为雪,多上了几分泥泞,每一步都需要谨慎,好在阿海是个谨慎细心的孩子,一早就问清楚了这些细节,也做了一定的安排,因为带着阿贝,连阿珠那里也特意关照了一遍,让阿珠给阿贝准备了两块油毡布,将双腿从膝盖到脚踝处都包裹了起来,还用细麻绳扎紧,免得浸湿了裤脚或是摔打时候冷了膝盖,连鞋子,也早早就准备了细密的草鞋,将棉鞋裹在里头,不但不用担心湿了棉鞋冻着脚的问题,还能防滑轻声,如今的阿贝可以说是全副武装。
若是说在这样的天气打猎还有什么不可避免的问题,那就是白天雪地里的反光了,即使林子里因为树木错落有致,导致了那雪也有些零碎,可到底在人的视线范围内总能见到一片片的白色,刚开始还好,时间一长,眼睛就不免有些酸涩,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流泪。
可即使这样,一门心思找野鸡的阿贝还是不肯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总是不断地张望着,可惜这是冬天,本就是动物们冬歇的时候,泰半的动物们都躲了起来,躲避严寒,寻找起来实在是不容易,阿贝和阿海两个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收获,哦,也不是,冬眠的蛇倒是捉了两条,一棍子敲到头上,立马啥反应都没有就成了死蛇,可这东西真心卖不出价钱来。都是常见的菜花蛇,连蛇胆都没什么用处,只剩下回家炖蛇羹了。
”阿贝,把背篓给我,我瞧着这里应该是个下套子的好地方。“
虽然他很想捉只野鸡,可也不是非野鸡不可,选择的余地还是有的,比如兔子,所以当他看到一处雪地里的脚印像是野兔的之后,立马就开始扒拉开了地上的雪,开始钉木头,然后又从阿贝递过来的背篓里取了一段草绳下了个套子。
”阿海哥,这就是兔子脚印?“
”恩,我特意在家细细的看了,就是这样的,听人说,兔子喜欢走熟悉的老路,咱们就在这兔子走过的地方下套子,应该有用。“
阿贝觉得这一次跟着阿海哥出来真是来对了,不说旁的,就是这见识也比以往涨了一大截,往日除了海里的事儿,他知道什么呀!对着山林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除了砍柴就不知道这山林子里头还有这么多的说头。
听到了阿海的解说,阿贝也将关注灌木丛和野鸡的目光分散了几分,用到了看地上的脚印上了,两个人的眼睛总是比一个人强些,不过多久,就寻到了几处有野兔子走过的地方,两个人合力下了五六个套子,每一处都没有忘了在旁边的树枝上系上布条。
”阿海哥,你怕忘了这里下了套子?这里很好认啊?“
”不是怕我自己忘了,而是提醒旁人这里有套子陷阱,这是那些猎户告诉我的,说是他们以前都这么做,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一来是怕有人误中了陷阱出祸事,二来也是告诉别人,若是这里有猎物,那也是有主的,只要系了这个,就是标志。虽说这里周边都没有人了,可咱们也不能保证这里就一个来打猎采药的都没有,哪怕是以防万一呢,该做的也不能省。“
阿贝点着头,听着阿海的教导,确实,既然人家祖祖辈辈这么做,那就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自己是刚入行的人,说是和别人抢饭碗都不为过,这样的时候更该小心些,不能犯了忌讳。
”知道了阿海哥,我会记得的。“
阿贝很好学,或许他将自己所有对父辈的濡慕都放在了阿海的身上,跟着阿海学着长大,学着求生,学着生存的本领让他对阿海说的一言一行都分外的看中,恨不能那个小本子记下来,时时背诵,可惜他不会写字,所以他只能不断地记牢,再记牢。
”你小子记住了就好,当然了,现在也不用太小心,毕竟你一个人也不可能过来,和我来的话,只要跟着我基本就不会有什么岔子,有些事儿我都记得真真的呢。对了,你赶紧的往那边看看,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似乎周边有个小溪来着,找到了告诉我一声,有水的地方很多时候都是动物集中的地方,咱们要小心些。“
”哎。“
阿贝人小,可速度不慢,身子也灵活,看着阿海在忙碌,赶忙往四处走动了一圈,好生的观察了一番地形,想用自己的方式给阿海多一点臂助。他眼睛确实好使,或许因为爱海边长大常年都远望的缘故,海边的孩子,眼睛一般都比旁人好些,不过是走了几次,就寻到了阿海说的那处小溪。
”阿海哥,看,就是那里,我瞧着好像边上脚印很凌乱,有些看着还不小呢,是不是有什么大东西?“
”说不好,咱们别靠近,如今咱们可没有和大东西动手的本事,还是用死办法,挖陷阱来的安全些。“
阿海很谨慎,即使阿贝说了,还是亲自去看了一眼,这一看,脸色就一变,他见识自然不是阿贝能比的,往日在县城也曾见过一些野物,因为有心打猎贴补家用攒钱,所以看得更加仔细些,如今看着这小溪边的脚印,分明就是上一次他曾看到过的野猪脚印的样子,这让他心里一颤,听说林子里的野猪有时候虎狼都未必会去招惹,这样的东西他和不想遇上。
所以只是看了一眼,立马就带着阿贝往远处走了一段路,好容易寻到个开阔些的地方,这才招呼阿贝过来。
”好了,这里地方还不错,看,那边不远处就是溪水,这里也地势宽阔,还有点子脚印,咱们就在这里挖陷阱吧。“
他们已经在林子里呆了不短的时间了,看看天色,已经到了下午,再不赶紧,回去可就晚了,即使今天没有收获,可有些事儿却不得不做,比如陷阱,没有这个,靠着他们那半生不熟的下套子,阿海对于收获猎物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所以准备不再浪费时间,先将这耗时的事儿做了。若是连着几天,能在这林子里多挖几个,那以后就省事儿了,隔上一天过来看看,说不得就能捡到些好货色。
阿海的计划还算是长远,他心里有数,即使没有收获,也不见得会沮丧,不过阿贝毕竟小,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心急,所以一边干活,一边和阿贝开始解说自己这一路来做的事儿都是要干什么,可能什么时候有收获,一般猎户打猎的成功率等等,等于是将他自己费心打听来的消息知识都毫不保留的教导给了阿贝,阿贝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阿海是好心,学的也分外的认真。
两人都是带着工具出来的,虽然地是冻了些,可有了趁手的家伙事儿,挖个陷阱真心不难,等着两人出了一身的汗的时候,一个三尺深,五尺宽的陷阱就已经完工了,阿海从随身的布兜里拿出东西开始布置陷阱里头的东西,阿贝伸头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海哥,你不是说用竹签子嘛,怎么换了这个?“
”咱们这里竹子不多,附近也就那么几个地方能寻到,还要和其他村子合用,不能断根,咱们又能分到多少?好的都能回家做鱼篓了,用在这里,说不得一次就废了,实在是可惜,我瞧着这东西也不错,结实,锋利,应该也能成,就拿来试试。“
听见阿贝的笑声,阿海也有些羞窘,不过转瞬就说起了自己的理由,他是大孩子,平日里日子过得精细,算计的自然也更细致些,不想因为自己练手的打猎事宜,浪费了家里很是得用的材料,这才想着用鱼骨来做陷阱。
是的,就是鱼骨头,上古时期鱼骨使用的范围很广,鱼骨针,鱼骨梳,好些地方都充斥着鱼骨的身影,就是到了如今,海边的人家,还有不少用着这类的东西,比如各家碗碟不够的时候,用扇贝的壳充任,或者用大鱼的鱼骨做篱笆什么的,阿海能想到用用鱼骨做陷阱实在是不稀奇,只不过是除了渔民,没什么人这么想过,这么做过罢了,真要说起来,海中的大鱼,不少都有几米长,这样的鱼骨,坚硬,巨大,锋利,其实还是很有用处的。
等着那鱼骨头深深的插入了陷阱的下放,看着倒刺向上闪着莫名寒光的尖头,就是阿贝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着好厉害啊!“
”知道厉害了?赶紧的,把周边的树枝什么的拿过来,咱们赶紧将这个陷阱盖上,对了,你再去弄点雪,一会儿枯叶什么的也要,做陷阱怎么也该做的让人看不出才是,动物也不都是傻子,眼神好着呢。“
”哎。“
男孩子天生对挖坑的游戏擅长,阿海和阿贝不过是第一次挖陷阱,这就像模像样的,甚至还创造性的知道在陷阱的前方在拉上条绳子,他们想着若是动物先拌上一跤,那跌进去的概率是不是会更大些?
这个真心不知道,或许就是老猎户也未必能回答这个问题,可这不影响他们自己去想象,想象可能出现的场景,这一大一小两个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猎物
阿贝的打猎之路走得很有些艰难,和阿海两个连着折腾了近十天,都是一无所获,也是,若是这打猎如此的容易,那这世上岂不是谁都能靠着打猎过日了?那猎户们也不用过得如此艰难,技艺需要代代相传了。
有时候阿珠看到阿贝带着沮丧的表情空着手回来的时候,都有些忍不住,想要阿贝别再去了,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一次次的天不亮就出发,天色变暗才回来,人怎么吃得消?他还是个孩子啊!
可当看到他眼里的坚定,执拗,阿珠又觉得这样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他是那么希望自己能为这个家多找到一条来钱的路子,是多么的希望自己能多一门手艺养家,那样的渴望长大,这样的时候,阿贝想必坚持的也很辛苦,自己怎么能再背后泄他的锐气?相反,作为一个姐姐,她如今更该做的是鼓励才对,让他重新估计勇气,让他信心充足。
想到这些,阿珠在阿贝又一次空着手回来的时候,不再默不作声,而是坐在了阿贝的跟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