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小孩因为退了高烧重新变回了生龙活虎的样子,他突然一把掀开被子跳到了地上,连拖鞋都没穿,他就拿着手上破损的小手办啪嗒啪嗒地跑出房间。
唐言瑞无奈地提着他的拖鞋跟上,果然在书房里找到了背对着门盘腿坐在角落杂物堆前的身影。
他走过去,啪一声地把拖鞋仍在靳舟跟前说道:“不要光着脚到处乱跑,你还想再着凉发烧吗?”
靳舟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自顾自地从工具箱里找出了一些手办原料和十分精细的工具,然后他拿起手办稍稍端详了一会,开始对着手办填补起来。
唐言瑞见他已经哼哧哼哧地投入到了伟大的事业中,也不敢打扰,只是也来到靳舟身边盘腿坐下安静地看了下来。
死小孩的神情意外地专注,这是他从未见过也从来现象不到的。他能看出他对工具的使用十分得心应手,这证明他对处理这种状况其实很有经验。随着时间的推移,手办的裂痕在他一点点的捣弄中慢慢消失,唐言瑞看得啧啧称奇,觉得就像变魔术一般十分不可思议。
他的眼神开始慢慢变得迷离起来,仿佛通过眼前这个小幅度晃动的身影看到了更多的画面。
昏暗的灯光,神情专注的青年一点一点地在还很圆润的手办原料上打磨雕刻,不时抬头看看放在一旁的图纸,不时低头思索细节的处理方法。然后一个又一个精美的表情包被捏出来,被整齐摆放在一旁的盒子里。
青年嘴边挂着得意满足的笑,明明是一个容易炸毛又没耐性的死小孩,明明是枯燥又乏味的工作,可他十分认真地一点一点地做着,甚至忘了时间。
唐言瑞笑了起来,他突然想起一句话:静若处子,动如脱兔,这简直是这个让人伤脑筋的死小孩最真实的写照。
天色不知不觉地就暗了下来,唐言瑞打开了书房的灯,他有些意外自己这么被冷落了一个下午竟也没觉得无聊。
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差不多是晚上七点了。
“搞定了!”蹲在角落捣鼓了四五个小时的靳舟突然发出一声欢呼,他展开四肢舒展了一会,然后又突然啪嗒一声直接躺在了地上,“啊,好累啊!怎么会那么累!”
身子软绵绵的,神经也因为长时间的绷紧变得十分疲惫,可他的心境确实满足的,因为他总算把这几个表情包手办做好了。
“不累才怪。”唐言瑞走到他的跟前,突然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起来,地上凉。”
“咦,你怎么还在?”靳舟看着他眨了眨眼。
“……”
唐言瑞顿时被噎了一下,对啊,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他本来跑过来就是为了找死小孩把事情说清楚的,结果死小孩莫名生病他才留下来的。
可他现在烧也退了,也接受他的真实身份了,他今天是收获颇丰地完成了任务,不是应该早点回公司该干嘛干嘛去吗?
可是他竟然一点要回去的念头都没有动过,真是太奇怪了。
还好兴奋的死小孩没有注意到唐言瑞的愣怔,他一个转身爬起来,指了指身边的盒子笑容得意地说道:“我刚才不仅把摔坏的那个补好了,还给其他全都上好色喷了防护漆,怎么样好看吗?”
唐言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看到了原本只是黑白两色的表情包全都变得更加生动起来。
他好笑地点点头,远远地看了一会才满怀期望地抬头问道:“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不可以。”靳舟的回答干脆利落,然而唐言瑞还没开始失落,他又鄙夷地看着他说道,“刚喷的漆,你想抓一手的颜料吗?”
原来不是不让他碰,唐言瑞的心情瞬间又好了起来。
咕咕咕咕咕——
房间里响起一阵不太和谐的声音,唐言瑞神色怪异地看向靳舟,靳舟却理直气壮地瞪了他一眼。
“怎么?忙活了一下午,不让人肚子饿啊?”
“呵……”唐言瑞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他抬起手,在靳舟软乎乎的脑袋上揉了几下,“知道你肚子饿,其实我是过来告诉你,金满居的外卖刚刚到了。”
“!!!”
饥肠辘辘的靳舟几乎是下一秒就想冲出去饱餐一顿,可是他赶跑几步,衣服的后领就被从后头一把拽住了。
“浑身脏兮兮的你也吃得下饭?先去洗澡。”
“我不!”靳舟不满地用力挣扎起来。
可唐言瑞毕竟身材高大,十分轻易就把他胡乱拍打的两只手禁锢住了。
“没得商量。”他冷冷地说道,然后靳舟就被他猛地扔进浴室里关了起来。
“开门开门!”
靳舟在浴室里头又拍又叫,唐言瑞却无动于衷地靠在一旁,老神在在又优哉游哉地开口说道:“没洗完澡就别想出来,你可以尽管耗着,但我还得提醒你一句,待会好吃的都凉了,可是会影响口感的。”
门被拍打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唐言瑞还以为死小孩终于听话了,可他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传出水声,他正要开口询问,里头又突然传出靳舟弱弱的声音。
“我都没拿换洗的衣服……”
唐言瑞扶额:“在哪?我去帮你拿。”
于是死小孩弱弱的声音又传了出来:“t恤在我房间的衣柜,内裤在下边的抽屉里。”
内裤……
唐言瑞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丝旖旎,鼻腔莫名一热,他惊慌的抬起手摸了摸才发现只是自己的错觉。
“……”
啧,他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禁欲太久了吗?
于是他交代了让靳舟先洗澡,然后自己直奔靳舟房间,飞快地从抽屉里抽了一条内裤,再打开衣柜随便拿了一件t恤他就回到了浴室门前。
“开门,拿你的衣服。”他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
浴室的门很快开起一条缝隙,接着一直手臂伸了出来,他把衣服递过去,伸出来的手抓住了衣服便又缩了回去。
唐言瑞眨了眨眼,脑海中却怎么也抹不掉那双手指纤细修长却比他小了几个号的手。
唐言瑞怀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不然为什么会几次三番地对死小孩产生某种不可言说的奇怪感觉?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需要找些事情做做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于是他沉着脸走进厨房去,然后再一一把碗筷摆放摆放在餐桌上,他打开保温性良好的外卖盒子,分别食物小心翼翼地乘在碗碟中方便食用。
唐言瑞在做这些的时候认真又专注,好像稍微放松下来脑子有变得不再清醒一般,他有些烦躁,所以根本不敢让自己的神经放松下来。
这时,浴室的门突然开了。
终于把自己洗白白的靳舟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唐言瑞回过头,首先闯入他视线的却是两条光溜溜的大白腿……
第24章
“哇,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靳舟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桌上已经摆放好了餐具,虽然没有看到里头盛放的是什么,但只要是来自金满居的,那都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饭桌的时候,哪还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唐言瑞?
然而当他一心只想飞奔过去大吃特吃的时候,一只手臂突然伸出把他硬生生地拦了下来。
“你的裤子呢?”唐言瑞看着他,只觉额角的青筋在不受控制地突突跳。他的又忍不住向大白腿瞟了一眼,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平率貌似加快了不少……
“裤子?”靳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再抬起头时却满脸鄙夷,“你还好意思问我裤子?不就是你自己只拿了t恤和内裤给我吗?”
“……”唐言瑞沉默了一会又道,“我忘了帮你拿裤子,你不会再叫我拿一次吗!”
“有什么关系吗?我又不是没穿衣服,我现在好饿感觉什么都能吃,求求你先让我吃饭吧!”
明明只剩一臂距离却怎么也吃不到桌子上的美味,靳舟现在十分不满,他真的恨不得立马扑过去,可是这混蛋还拦着他,他又闯不过去!
“你这样的穿了还不如不穿!”
唐言瑞无奈,他随手一拿的t恤比较大,堪堪遮住了大腿根部,可是这画面……
也许是刚洗完澡的关系,死小孩的身子滚烫滚烫的,他的手臂挡在他的身前都能感受到让人血脉膨胀的热度。他深吸了口气,明明知道这不太正常却仍是不舍得把手收回来。
但这些念头都只在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他的表情仍然严肃,也没有收回手,反而十分理直气壮地上前一步直接用身子拦住了他。
“哟哟哟!这话说的……”
靳舟毕竟是后宫三千的污妖王,原本可能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但经唐言瑞这么一说,再看他有些气急的脸色,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你这样不行哦小菩萨!”此时靳舟玩心大起,两人的身子本来就近乎贴在一起,他直接软眼睛一闭便突然倾倒向了唐言瑞的怀中,“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啊,不用不好意思嘛,我们之间,谁跟谁啊?”
说完了还抬起头对他抛了一记眉眼,那柔弱无骨的姿态,怎么矫揉造作怎么来。
如果是一个小女人这么做,那必定是温婉如玉楚楚动人的,可是他一个大男人,不能把唐言瑞恶心死也绝对能让他接下来吃不下饭!
hia!hia!hia!
要比谁脸皮厚,他敢称第二绝对没人敢抢第一,他的目的就是恶心死他,让他再对他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
唐言瑞抿着唇不说话,怀中的身躯竟然意外地柔软,他一点也不觉得反感,反而某种心思竟然开始蠢蠢欲动,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唐言瑞心里有点不好。
然而一无所知靳舟还在很不怕死地凑上去:“哟哟哟,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我刚才看到你脸红了,你竟然脸红红!难道你其实是gay?”
他原本也只是想恶心恶心唐言瑞的,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句话却一不小心触动了某人的神经。
“你个有伤风化的东西!”唐言瑞一把将他提了起来,然后冷着一张脸把他扔进了房间,“给我去把裤子穿好,不然待会我就把金满居的外卖全部扔掉!”
“竟然转移话题!你这个混蛋!”靳舟最讨厌有人对他的行为指手画脚,可是他现在不得不屈服,为了金满居。
唐言瑞突然盯着他,嘴角弯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你再嚷嚷我就gay给你看!”
“……”小菩萨的表情有点狰狞,他还是……暂时不招惹了吧。
“混蛋!竟敢威胁我!”
“还gay给我看?你以为我怕你哦!”
“要不是为了好吃的,我刚才就直接把你酱酱酿酿一百遍掉!”
“哼!”
靳舟一边穿着裤子一边自以为小声地嘀咕着,然而房门的另一边,听得一清二楚的唐言瑞挑了挑眉,啧,就凭那样的小身板,到底是谁把谁酱酱酿酿一百遍掉啊?
心中慢慢消散的旖旎又突然升了起来,他觉得死小孩说的没错,其实他刚才好像……确实是在恼羞成怒了。
心口传来的悸动十分强烈,超出正常频率的心跳还没有变慢的意思,刚才怀中的触感似乎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甚至有些留恋,却又像是在惊慌。
唐言瑞知道死小孩的那副样子就是为了恶心他,可是他却没有被恶心到,反而觉得他使坏时亮晶晶的眼睛尤其可爱。
难道他……唐言瑞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难道他真的是死小孩口中的那类群体?
心跳在他的沉思中慢慢恢复了平静,他仔细回想着自己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发现自己在娱乐圈浸润多年,似乎什么纸碎迷金都已经见过了。
他遇到过许多性向特殊的群体,有的人只喜欢女人,无论男女;有的人只喜欢男人,无论男女;还有的人既喜欢女人又喜欢男人,无论男女……性向是别人的自由,他从来也没觉得喜欢男人或喜欢女人是什么不对的事。
他的前半生也近乎都投入在了音乐创作中,对男欢女爱之事也关注甚少,似乎也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性向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