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再次醒来是深夜,盯着在夜里烛光摇曳下的樑柱阴影,她觉得自己无法再睡下去,灵儿睡在外间,她不想吵醒她,回过神时,她发现自己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随意摆放的棋子,要不像灵儿说的,就这样接受了。「一定有甚么原因吧,老爷是最疼小姐的。」
骗人。
真的是这样的话,爹才不会不顾我的意愿。
啊,不对,被送出国的事情也是,某个晚上睡醒,就在船上了。虽然那里有姥姥爷爷,可是,从每天哭每天哭,到习惯那里的氛围,学会那里的语言。不知不觉过了好几年。
然后,有一天姥姥爷爷说可以回国了,她就被带回来了。
越想越难受,吕如意翻了翻身,她就发现那把木梳被摆在枕头旁。
捞过了那把木梳握在手里。
如果,那个人真的能来就好了。她想着,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两天,她整个人像行尸走肉般,被禁足了,想起昨日文庭来提亲时和媒人狠狠被拒绝的样子。吕如意的双眼,红了,肿了,都哭得痛了。成天,就是待在房间里,成天,就是握着木梳摩娑着。
「小姐......」灵儿不知何时站在如意身旁,轻声地唤着她,这几天,她唯一会交谈的对象,也只有她了。
「嗯......」她简短地出了声,表示自己有听见。
「夏少爷,在神社东廡等你,要我进来通报一声。」
「夏蔚歧......」灵儿听不出这是个疑问,或者喃喃自语,愣愣地回答了声是,等待下一句的回应。
她原本就有心理准备,对方不会马上有反应。是故,她等着,莫约过了一刻鐘那么久,吕如意才用一种十分冷静的语气对她说:「你告诉他,我整理一下过去。」
「好。」灵儿简短的回答着,转身要离开房间。
「对了,灵儿,」吕如意叫住她,取出那对盈着蓝色光芒耳环,「这是要送给你的,对不起,一直忘记。」她讶异地看着那对耳环,如意把礼物递给她,「我一直想灵儿很适合蓝色呢,天空的蓝。」更令她惊讶的,是如意脸上浅浅的微笑,彷彿消沉都烟消云散。
「等一下回来时,帮我拿点茶点到房间好吗?我想吃东西。」她语带轻松地吩咐着,灵儿却感觉有点不安,她明明她应该高兴小姐摆脱阴霾啊!这份不安随着离开房间更加明显。
灵儿断然决定躲在一旁,果然,吕如意在她躲起来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内离开了房间。
吕如意整理了仪容后,静静地踏出房间,头也不回地走向约定的地点。
那座神社是吕如意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东廡建筑物边,相应衬地是一整排的老树,春日三月时,枝头上开出美丽悠然地粉红花串。
她穿过一个又一个的石门走廊,最后,她停在要走进东廡老树的门旁,静静的站着。她看见那一成排粉色的美丽花朵,微风轻拂,将花瓣吹离了枝头,树底下,站着一名男子,清风将缎面马褂随意地吹拂翻飞,头微扬,专注地欣赏着枝头美景,悠然成画。
这个人要成为我的丈夫?
如意并未上前,转身离开,疾行间,紧握在手中的剪刀,尖端从袖口暴露出来,冷冷的反射着暖和的阳光。
***
如意花了许久的时间才从睡梦中转醒,幽然地,模糊地,她终于确定看见自己日夜掛念的人。
看着那担心的神情,她淡淡的想给一个微笑,手腕伤口的疼痛却将她的表情扭曲着不成样。
「真是傻女孩。」林文庭将吕如意扶起,让她枕在床头,「不傻,能看见你就不傻。」
她早就知道要见林文庭,除非身体微恙,而几天的绝食,哭泣却不曾让她有不适的感觉,所以,她只能选第二条路,在她爹的面前,她用剪刀划破了手腕,她想退婚,也想见他。
「灵儿在帮我们把风么?」她问。
「嗯,她是很机灵的女孩。」听见夸奖,她笑了,「这当然。我猜,她肯定先跑去找你了吧?」口气中有十足的自信。
「就这么有自信?」
「她是我最相信的人。」如意略显骄傲的说。
林文庭抚了抚她的头发,「别再这么做了,不值得。」
「文庭哥......我是不是一样要嫁给那个人?」
他默默地收回手,「很抱歉,如意,我没能守得承诺。」
看见这样的他,吕如意的心里也有了决定,她给他个噤声的手势,「我不用当你的新娘,我想当你的妻子。」
「你说甚么?!」林文庭的眼中终于有淡然之外的表情,如意倾过身子去吻他「可以吗?」抱着他的脖子呢喃地询问着。
「求你。」她说。
对方顿了顿,缓缓捧住她的脸庞,他回应的柔情告诉了她答案。
是夜,那样的柔情,盪漾在两人交融的缠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