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天接收第一个患者开始，第一医院就已经是半隔离的状态。病毒传染迅速，攻击人类的健康细胞，患者两极分化严重，要不然靠体内循环自愈，要不然……重症监护。
医院门口，莫子珩、秦扬、顾沉三个人第一次同时出现。男人们冷冷看了一眼对方，都没有说话。作为确诊患者密切接触者，顾沉竟第一个被允许进入隔离区进行隔离。
办公室里，秦氏的副总前来交涉，秦扬风度全无，赤红着眼睛吼道：“我也是密切接触者！我几天前接触过患者！”
医院专门分出了个副院长来处理这些权贵，中年院长一阵头疼，拿着防疫人员的表格劝道：“秦总，楼小姐是两天前在超市接触到了确诊患者，你们这两天并没有过接触，还请你不要激动。”
莫子珩在一边静悄悄没有说话，唯有簇在一起的眉头和扶手上凸起的指节泄露了他心里的不安。
秦扬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暴虐，他额头上的青筋不住跳动。自从被莫子珩打了一顿送去心理治疗后，秦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发病了。
可此时他似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拎起办公室里的椅子就要砸。副院长被这名狂躁症患者吓了一跳，副总也连忙要拦，就在椅子要挥出去的刹那，莫子珩轻飘飘道：“秦扬。”
秦扬整个人顿住，他猛烈呼吸着，副院长心惊肉跳的往后避了避，副总也微微擦了把头上的汗。
秦扬似乎被看不见的枷锁禁锢，他放下椅子仓惶无力退后了两步，双目无神看着莫子珩。
“哥，他们说，那个病会死啊。”
秦扬抑制着，低吼着：“我只是想看看她，就算死，我也想和她死在一起啊。”
“哥，你不想吗？”
室内一片寂静。
两个副字辈的人面面相觑，胆战心惊，唯恐下一秒被灭口。
莫子珩膝盖上放着这次疫情的报道，他没说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过了良久，副院长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通，愣了一下，然后神色复杂看向莫子珩。
“你们被允许进入，不过要做好隔离措施，一切后果自负。”
莫子珩点了点头，先侧身对自己保镖说了什么，然后又对副总道：“叫康城过来吧，辛苦了。公司接下来的一切……先按照计划好的来。”
副总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少爷不敢多说，鞠了个躬赶紧逃出医院。秦扬推着莫子珩，两人穿了三级隔离服，进入了隔离区。
隔离区很静，只有仪器嘀嗒嘀嗒的响，像是太平间。
秦扬推着莫子珩，突然问：“哥，我是不是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苯文鱂恠んàǐㄒàNɡＳんυщυ（嗨棠圕箼）。Ｃοм襡榢哽薪
隔离面罩后的男人嘴唇干裂，脸上没有丝毫的精神气，不知道是他推轮椅，还是轮椅支撑着他。
两人终于走到了楼小北的病房前。
透明玻璃后，医护人员将仪器纷纷连在女人的身体上，那具躯体那么瘦小，那么苍白。
面罩之下，秦扬发出哽咽的声音，泪水糊了整张脸。
切肤之痛。
（这一趴秦总先上！）
Chapter142:我要陪着她
142
这场传染病来的迅猛、致死率高，但并不是所有密切接触者都会出现感染症状。一般患者在五天内均会发病，而这五天，全部带毒。
病房中的楼小北像是没有生命的娃娃，莫子珩的手心顿疼。手机滴滴响了两声，莫子珩扫了一眼，沙哑声音对秦扬道：“跟我走。”
秦扬痴痴的，仿佛没有听到莫子珩说话。
莫子珩皱眉，却也没勉强。他犹豫了那么两三秒，径自操控轮椅走了。
隔离病区的办公室被临时征用，接触过患者的医护人员汇聚于此。大家穿着惨白的防护服，看不清面罩下彼此的脸。
有人操控着笨拙的身体连上了可视设备，视频接通，卫计委的领导出现在屏幕上，莫子珩沉默地听他们讨论。
传染源不明、传播途径不明、病毒株体不明、特效药没有。
致死率……致死率倒是有，患者一般发病五天内死亡，致死率高大百分之六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病毒似乎不易感染。防疫部门对超市出现的病例的七十八名接触者进行了跟踪，唯一被感染的只有楼小北一人。
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小北呢？
莫子珩甚至痛到无法呼吸，他想，要是早早将北北带走就好了。带走她，藏起来，不让她接触到这劳什子传染病。
可惜如今，一切都晚了。
〖外界的种种楼小北都不得而知，她发冷，呼吸困难，难受的想要呻吟，却说不出话。
秦扬看着病房里的人，突然就想砸门进去。
砰砰砰几声，仿佛砸在了秦扬的心脏上。医护人员被惊动，匆匆赶了过来，大家大声呵斥着，秦扬却只当听不见。嘈杂声一片，大家想动手却又有所顾虑，直到莫子珩归来，呵斥声让秦扬的动作一缓。
“秦扬！”
“睁开眼看看你自己，像什么！”
“干扰医务人员，小北就能得到治疗吗？”
秦扬的手顿住，莫子珩深吸气，道：“跟我回去。”
莫子珩心中也痛，然而他明白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他是用了军方特权进来，了解到了一手资料。医护人员在努力，他也必须去联系专家、联系学者，甚至联系崔将军。
只有他顶在前面，才能让楼小北得到最好的治疗。
哪怕他没有办法陪在她的身边。
秦扬不可置信看着他哥：“你在说什么？”
莫子珩避重就轻：“我们出去再说，顾沉在这里，可以暂时照顾小北。”
秦扬冷笑，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走，别给其他人添乱。”
透明玻璃内，不知哪个病人的仪器发出警报，医护人员一拥而上进行抢救，再也没人围观兄弟俩的争吵。五分钟后，监控器发出长鸣，为首的医生摇了摇头，有人递上了黄色的裹尸袋。
莫子珩杀过人，也见惯了死亡，可是此时，他却不敢往那处看。
秦扬抑制不住的颤抖，突然，他一把掀开防护服！
莫子珩瞳孔一缩，旁边的医护人员发出惊呼。秦扬英俊的脸上沾满了泪水，这是二十多年来，莫子珩第一次见到弟弟如此。
病房因着刚刚抢救的关系，留下了一条缝。秦扬推门大步跨入，这次，竟然无人感上来阻止他！
他俯身看着楼小北，亲吻。医护人员这才反应过来，大骂：“你疯了吗！”
秦扬看着楼小北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温暖。
他侧头看向莫子珩。
“你走吧，我要在这里陪她。”
“她最胆小了，一个人在这里会怕。”
“我不当懦夫，我要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