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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相干,陛下怎会命我们来营救杜若国主呢?”“郑原”唇角一翘,说着让王叡安不舒服的话,“杜国主对陛下,可是一片真心,若是此次我们营救杜国主失败,回去怕没有好果子吃呢。”
  “一片忠心,可见天地,可表日月。”王叡安掷地有声。
  “郑原”扑哧就乐了,王叡安见自己的忠心受人笑话,脸一拉道,“郑大人,你笑什么?”
  论官阶,王叡安长于郑原。论资历,郑原更比王叡安相差甚远。
  但是“郑原”今日的胆子似乎格外大,他不但未去哄一哄恼羞成怒的王大人,反道,“王大人这话,不像是忠心表白,倒似情人之间的海誓山盟。”
  王叡安险些给郑原的刁话气晕。
  走了约摸一个时辰,“郑原”命停船。
  起身至舺板上,远处天水相接处已是火烟四起,猎猎海风中,似有刀兵相接的厮杀声传来。“郑原”轻声一叹。
  王叡安顺着“郑原”的视线望去,顿时张嘴结舌,目瞪口呆。
  刘影一刀正中李方的心口,他是想把李方的心挖出来瞧瞧。不过,到底是弱脚书生,头一遭干这种事,紧张外加手软,这一刀竟然没有立时捅死李方,反倒是将李方捅醒了。疼痛的作用比任何解药都有效,李方听到外面烧杀声顿起,心口剧痛,低头看时,一把尖刀没入胸口,浓眉一拧,嘴角缓缓流出殷红的血来,明暗的灯火衬着脸上那一道由额至颌的伤疤,更加可怖三分。
  一双鹰隼似的眼睛冷冷的攫住刘影,刘影脸色惨白,倒退数步至门口,似乎准备着随时出门逃跑。
  “我对你还不够好?”李方抹去嘴角的血,自榻上踉跄起身,向后靠在窗口上,天光落在窗上,留下一抹模糊的剪影,李方嘶声问刘影。
  刘影一双眼睛充满恨意,脊背笔直,冷声道,“你觉得我凭什么喜欢你!就凭你把我当畜牲一样做贱,我就要喜欢你!”
  “我的未婚妻因你而死,我的前程,都断送在你的手里!”刘影咬牙切齿,恨意弥漫道,“李方,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回来?难道我回来是为了看你跟朝廷招安吗?你真是太自信了,我回来,就是要看着你死在我手里。”
  李方手握住胸口的匕首,闷哼一声,脸梢一白,便将匕首拔了出来,胸前的衣衫迅速被鲜血染红,李方深深的看了刘影一眼,沉声道,“我记住你了,刘影。”
  刘影紧抿着唇,扬起一把椅子就往李方处砸住。李方侧身一避,并未扑过去杀刘影,反倒是一个拧身,穿过窗子,逃了出去。
  王叡安在阮鸿飞面前闹了个大红脸,他没料到,郑原是阮鸿飞所扮,他竟然当着杜若国主的面儿,说了半晌杜若国主的坏话儿。
  饶是王叡安认为自己一心为忠,也有几分尴尬,一腔怒火全都发到真郑原的脸上,“你怎么不提前与我说一声。”
  郑原看向阮鸿飞,阮鸿飞含笑不语。
  郑原只得与王叡安道歉道,“王大人,实在是没来得及,您老多包涵吧。”又劝王叡安,“好在如今国主平安,咱们也算不负圣命。”
  “国主,陛下牵挂您牵挂的紧,您还是与我等回帝都见驾吧。”郑原时时不忘明湛的吩咐。
  阮鸿飞笑道,“如今,李方残部要收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置。小王交待一下国事,即刻便会回帝都去见皇上。小王这里有一封信,请王大人与郑大人转交给皇上吧。”
  王叡安应了一声。
  郑原迎风笑道,“国主一路顺风。”
  141、更新 ...
  王叡安与郑原回帝都复命。
  明湛先公后私,问一句,“杜若国主安全无恙吧?”
  虽然早听说帝都平安,帝王无恙,不亲眼见到,王叡安仍是不放心。如今见到了他日思夜想、一颗忠心惦记的君王,王叡安正想发表一下忠臣感言,不料君王根本没理会王大人内心深处的悸动,反是张嘴便问杜若国主啥啥啥的。
  您就是问天津港,也好过这样关切杜若国主啊!王叡安唇角一抽,虽心有不服,却不想刚回来就找茬,于是禀道,“杜若国主吉人自有天相,在杜若国大臣与臣等全力相助下,平安救出杜若国主,且将海盗李方一举缫灭。”
  听到阮鸿飞平安,明湛这颗老心才算放下了,肃整一下形容,问道,“天津港如何?鞑靼人走后,已经开工了吧?工程是否顺遂,质量上没有偷工减料吧?”
  君王问及正事,王叡安与郑原忙打叠起精神,细细禀来。毕竟在他们看来,天津港的工程视察才是他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至于杜若国主的事儿,不过是顺带而为。
  郑原是工程专家,这些事由郑原向明湛说明。
  好半天把天津港的事儿问完了,明湛又问了问直隶受损的数十个村县,鞑靼人经直隶而围帝都,直隶不可能不受损失,唯一庆幸的是,几个大的州府无恙,鞑靼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尽管有所损失,依然在朝廷可承担的范围之内。
  问完这些,明湛又拐过弯儿来问了营救阮鸿飞的详细过程。郑原是直接参与人,当明湛听到郑原假扮阮鸿飞,从而使阮鸿飞先一步脱身的事,笑赞道,“卿虽为文臣,胆色可嘉。”
  郑原连忙谦道,“陛下有令,命臣等全力协助营救杜若国主,臣自然不惜己身。”
  明湛又问,为何他们回来了,阮鸿飞没跟着一道回来?
  王叡安顺势将阮鸿飞的信奉上,道,“有关李方残部收编一事,尚需杜国主亲为。不过,陛下不用担心,杜国主已然平安。待杜若国事缓,杜国主必然前来帝都见驾谢恩的。”
  谢个鸟儿恩哪,明湛摇头感叹,“你们可真够实在。他让你们回来,你们就回来,你们怎么这样听话啊。”
  王郑二人一时间不明白皇上感叹之意何来,明湛已经说到,“你们想一想,李方虽然陨身海上,可是他纵横海上多年,于我江南烧杀抢掠,岂能没有赃款赃物?他的老巢在哪儿?你们虽不知道,可杜国主是知道的。李方抢的那些东西,都是咱们江南百姓的民脂民膏啊。”
  话到此处,明湛那个叫心痛啊,曲指轻拍着桌案道,“你们两个被人糊弄了都不知道啊。你们怎么不跟着杜国主一道去?营救杜国主时,郑原你可是冒了生命的风险哪!那时候开口,请杜国主帮你们收缫李方抢的赃物,杜国主明理之人,岂会拒绝?”
  傻不拉唧的俩人儿,一点心眼儿都没有,就给那大骗子忽悠回来了呢。
  王叡安与郑原张口结舌,明湛看他们一眼,泄气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杜国主平安,天津港的事,你们也都尽心了,朕这里,知道了。”
  王叡安试探的提议道,“陛下,咱们对杜国主有救命之恩,若是跟杜国主……”
  明湛一抬手,止住王叡安的话,“你少来。待日后杜国主来了帝都,朕问他有没有抄李方老家,他傻啊?他能跟朕说实话。罢了,你们没一道去,东西入了人家的口袋,再怎么着也拿不出来了。日后做事,多长俩心眼儿。”
  王叡安与郑原以为大功一件呢,不料陛下竟然怪他们没跟着去分赃,这实在,实在……倒不是王郑二人真就不机警,关键是他们俩完全没有把李方的产业当做自己朝廷的东西的意识。
  这,这完全是他们的思考回路与皇帝陛下没在一个频道上,才导致的差错啊。
  既然李方已经身死,想起刘影,明湛问,“郑原,既然刘影对你们相助颇多,不知他如何了?”
  郑原对刘影并不熟悉,但是短时间的相接触,他也明白刘影在李方团伙中的地位,回道,“臣走时见刘影跟在杜若王身边,似是与杜若王相熟。”
  明湛眼睛一亮,“这么说,刘影是跟着杜若王在一块儿了?”
  “十之八九。”
  明湛忽地一声大笑,手舞足蹈起来,赞道,“小影子果然机伶,行啦行啦,你们退下吧。”还好有个明白人,不至于使朕损失太大。只要刘影帮着出了力,明湛就有法子从阮鸿飞那里抠一笔李方的家底儿出来。
  王叡安不大知道刘影是啥人,但是,郑原是略略熟悉的,刘影在李方身边儿的身份可……不怎么光彩。但是不能否认,刘影在营救杜若王的行动中,起到了事关成败的关键作用。如今听陛下这口气,似乎认得刘影。郑原心下暗凛:莫非刘影是陛下的人?
  那也就是说,陛下对于刘方的行动早有掌控?
  远在海上的海盗,陛下都有办法安插人进去?那么朝中他们这些臣子呢?
  想到这里,郑原已不敢再想下去,他的脊背不自觉的汗湿了衣襟。明湛心情大好,赏了他们假期,命他们退下。郑原忙随着王叡安恭谨的行过礼,退出宣德殿。
  阮鸿飞没有直接与郑原王叡安回帝都,的确如明湛所想,他是急着要去抄李方的老巢,且有人愿意引路——刘影。
  阮鸿飞这些日子已经与刘影以朋友相称,二人相谈甚欢。
  阮鸿飞手下另一人——天权,心眼儿比较多,私下对阮鸿飞道,“先生,刘影毕竟是皇上的细作,让他搀一脚,若是日后皇上要求分成,向咱们讨要李方的家产,这可如何是好?”
  天权道,“依我说,咱就是不用他,照样能抄了刘影的老巢。”
  “狡兔三窟,没有刘影,怕抄不干净呢。”
  事后,天枢拉着天权,直叹气,“我说,你怎么这样实在。先生用刘影,就是预备着皇帝来讹呢。你想一想,这回皇帝被打到了家门口儿,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银子。眼见咱们发了大财,还不得眼红么。”
  天权瞪着眼睛道,“哪有这样子做皇帝的。咱们杜若国与天朝可没啥关系,就是先生与皇帝在一处,怎么不见他给咱呢,偏就小皇帝一个劲儿的坑咱们。”
  “蠢材蠢材。”天枢摇头晃脑地,“自打两国正式建交,咱们打江南买的东西比以往多了五倍不止,就是李方他们尚且指望着咱们过活呢。赚的银子海了去,先前给皇上讹去的算个啥呢。如今好不容易皇上缺银子了,咱们让先生拿三瓜俩枣儿的去做了人情,以后的好处多着呢,面儿上光鲜,里子不亏,好处多着呢。”
  天权这才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