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背上摔下来的那一刻, 时暖整个人都是懵的,等过了一两秒,剧烈的疼痛感席卷而来。
大腿和肩膀这两处被地上的碎石头割破, 鲜血涌了出来,把洁白的婚纱染变了颜色。
但最疼的不是受伤流血的那几个地方, 而是腰和头部,时暖不知道到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摔到地上的时候, 她听到很清脆的一声响。
她想爬起来, 但是疼得根本动不了, 腰上根本更是使不上一点力气。
第一个奔向她的是倩倩,见她这副模样,吓得大惊失色,忙要把她扶起来。
工作人员全部围了过来, 其中一个有经验的忙阻止她, “你别动!她可能摔骨折了, 你一动小心把骨头搞错位了。”
倩倩立刻不敢乱动了, 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拿出纸巾按着她流血的伤口。
时暖抓住倩倩的手,郑重地叮嘱道:“等会儿你打电话和他说我受了点伤,但别说得太严重,只说是轻伤, 让他不用担心。”廿 一 %牛@勿…獨 咖 證 裡~
倩倩带着哭腔, 情绪激动地说,“暖暖姐, 你都这样了,哪里是不严重啊!”
“你听我的。”时暖声音越来越虚弱,苍白的嘴唇上下嚅动了几下,用虚弱的声音强调,“有什么等到了医院再告诉他,别让他开车的时候分心。”
她一再坚持,倩倩只好点头,哭着答应,“暖暖姐,我知道了。”
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摔下来时磕到头,时暖意识逐渐混沌,慢慢昏迷了过去。
打了救护车的电话,但这里远离市中心,过了好半天车才开过来。
医护人员小心地把她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倩倩紧跟着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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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呼啸而去,留在原地的工作人员各个心有余悸,刚才那一幕太吓人了。
谁都没有料到马会突然受惊发疯,更没料到她会伤得这么严重,一低头,还能看见草地上一大片干涸的血迹。
这可以算作一次很重大的拍摄事故了,有人暗搓搓地拿出手机,对着血迹拍了几张,准备一会儿去网上曝个大料。
拍摄的女主受了重伤,工作自然继续不下去,所有人一边感慨演员真是个高危职业,一边把东西收拾着离开。
沈慧琳是最后一个走的。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冰凉,微微发抖,大家都把刚才的事当做是意外,只有她知道这是一场蓄意的谋杀。
主谋是夏嫣然,而她是帮凶。
那匹马的性子根本不温顺,相反,它是夏嫣然精心挑选出的一匹赛马,性格刚烈,曾经因为比赛时发狂把赛手摔下来而永远禁赛。
夏嫣然提前查过资料了。她告诉沈慧琳,所有马都对颜色,声音和气味十分敏感,这也就是她今天穿红衣服,喷重味香水的原因了。
而那个刺耳又突然响起的铃声,是让那匹马受惊的直接原因。
一切都按照夏嫣然预期的那样发展,时暖从马背上摔下,还受了重伤。
沈慧琳不清楚她们两个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但这些对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卡上即将到账几百万。
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把窗户摇上,关得严实不露一丝缝隙,然后给夏嫣然拨了电话过去。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马被刺激得发了疯,一路狂跑,她从上面摔了下来。”沈慧琳向她禀告当时的情况。
“摔死了吗?”夏嫣然语气是不加掩饰的兴奋。
“没、没有死。”沈慧琳觉得她心太狠了,什么仇什么冤啊非要把人害死。
“只是摔伤了啊。”夏嫣然声音听起来很惋惜。
沈慧琳马上补充,“但是她摔得很惨,身上受了好几处伤,流了很多血,而且动都动不了,估计是脊椎给摔断了,而且上救护车前她都已经昏迷不醒了,就算不死也摔掉了半条命。”
听了她的话,夏嫣然浅浅地一笑,“行吧,我下午给你汇钱,你注意查收。这件事你要是告诉了别人……”
“夏经理您放心,我绝对谁也不说,烂在肚子里。”沈慧琳向她保证,“我要是说出去了,不是自寻死路吗?”
挂断电话,沈慧琳把外套荷包里一根很细的针取出来,扔进了车里的垃圾桶。
这是夏嫣然给她出的最下策,要是铃声和颜色不能刺激到那匹马,她就悄悄用这根细针去扎它。
还好不需要用到这个,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那匹马也早就在草原上跑得不知所踪了。
沈慧琳重新把车窗摇开,外面清新凉爽的风吹了进来,把头发吹得有些乱。
她用手理了理,如释重负地一笑,再也不需要为债务担心了,这种感觉真轻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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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
陆之恒在开会,听几个下属汇报下个季度的战略规划。
手机在桌上振动了几下,他本欲直接掐断,但视线扫到那串熟悉的号码后,手指从挂断键一下滑到了接听键。
陆之恒把手机拿到耳边,同时对下属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什么事?”他问。廿 一 %牛@勿…獨 咖 證 裡~
倩倩站在医院的走廊,听医生的口风,时暖的情况很不乐观,摔到了后脑勺,骨头也断了一根。
但她谨记着时暖刚才对自己的嘱咐,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陆总,暖暖姐拍广告的时候不小心受了点伤,您现在能来医院一趟吗?”
陆之恒立刻站起来,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披上身,“严重吗?”
想到她奄奄一息躺在手术室的样子,倩倩抬手擦了擦眼泪,撒了个谎,“不、不严重的,只是一点轻伤,暖暖姐叫您别担心。”
“好,你把医院的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他说完就要走,完全忘记了会议室的一众人。
几个经理面面相觑,有个胆子大的叫住他,忐忑地问了句,“陆总,我们这会还要继续开吗?”
陆之恒直接道:“散会,你们稍后把文件发邮件给我。”
然后他一路疾驰到了医院。
倩倩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握手在心里默默为里面的人祈祷。
听到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她忙站起,“陆总您来了。”
陆之恒看着手术室门上长亮着的灯,眉皱得很紧,深邃的黑眸像是结了冰的湖面,看一眼便能让人心口发紧。
“这就是你说的轻伤?”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是暖暖姐她、她让我这样说的。”倩倩慌张地解释,“她怕告诉您之后您开车分心,让我等您来了医院,再把真实的情况和您说。”
陆之恒烦躁地揉揉眉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回忆到刚才的场景,倩倩下意识地抖了一下,磕磕巴巴地对他说,“拍广告时,暖暖姐骑在马背上,不知怎么的,那匹马突然发疯似地往前跑……”
陆之恒从未觉得时间过得有这么慢,指针一分一秒走过,手术室的大门一直紧闭着,完全不清楚里面的情况,等得心如油煎。
五个小时过去,红灯转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医生了走出来。
陆之恒几步上前,“怎么样了?”
医生取下口罩,“患者伤势很重,流了很多血,背上的骨头断了一根,但最严重的是头部的创伤,也就是从高处坠落造成的颅内出血。”
“我们已经为患者实施了手术,从她的颅内取出了一块颅骨,但她还是处于昏迷的状态。等麻药劲过了,要是她醒了还好,要是一直不醒,作为家属,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陆之恒脸部线条绷得很紧,声音因压抑着情绪而显得格外低沉,“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医生叹了口气,徐徐开口,“成为植物人。”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倩倩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麻醉剂的药效已经过了几个小时,时暖还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她一双好看的眼睛紧闭着,唇上血色尽失,明艳动人的脸没了生气,像一株快要凋零的花。
有时候她纤细的睫毛动了动,陆之恒以为她要醒了,但其实不是,只是外面调皮的风吹了进来。
网上这事炸开了锅,热搜第一第二第三都和时暖有关,各种或真或假的消息到处乱传。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病房里却很安静,一个沉睡不醒,一个寸步不离守在旁边。
医生说一开始不醒,那么越到后面,患者越难醒来,如果过了二十四小时,那么醒过来的几率就很小了。
陆之恒不相信,握着她的小手,一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两人在一起时,每次都是时暖说得多,像个可爱的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这次却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暖暖,我知道你喜欢赖床,可是你这次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了,你再不起来,我们约好去看的那部电影都要下映了。”
“你说过以后都要陪着我的,你不能当一个言而无信的小骗子啊。”
……
不知过了多久,陆之恒感受到自己握着的那只小手动了动,他激动地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只见她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然后极为缓慢艰难地睁开眼睛。
他连着按了几下呼叫按铃,紧张地询问,“暖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时暖刚刚醒来,意识还有些混沌,只能说出最简单的字,“渴。”
陆之恒忙去倒了杯水,她背上有伤,不能乱动,他就用吸管喂着她慢慢喝下。
等一杯水喝完,时暖慢慢记起了自己从马上摔下来的事,哑着声音问,“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
陆之恒满是怜惜地望向她,“是,暖暖睡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暖暖要离开我了。”
“我不是故意的。”时暖用很微弱的声音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梦见我们结婚了,我穿着婚纱和你一起走进教堂,在牧师的见证下交换戒指。我们生儿育女,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但是后来我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响,是你在和我说话,你叫我不要再睡了。”
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她体力不支,停了好久,才继续道:“我这才意识到这只是我的一个梦,我们还没有结婚,我是受伤昏迷了。”
“梦中的你也对我很好,但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你。在外面的世界里,你一定很难过。我不想让你难过,所以很努力地想要睁开眼。”
“我成功了。”她笑了笑,像凋萎的花重新绽开。
“暖暖很棒。”陆之恒声音带上了些许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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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温热的泪落在了她的脸上,时暖抬起手,轻轻地给他擦去,“不哭。”
“好。”陆之恒答应她。
第七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