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拍戏每天早起晚睡,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但她也不能一觉睡到大中午。
沈律聪中午请客,剧组不少人都会过去,而拍戏的这段时间,时暖和他关系还算不错,便也答应了他的邀请。
十点钟,时暖起床,洗脸化妆换衣服。
不是正式出席活动,她也没特意盛装打扮,随便描个眼线,涂个隔离,再涂个口红就好了。
比预想提前半个小时弄完,等车来接的时候,时暖打开手机看了看,短信微信□□里已经收到了好多条中秋祝福的消息。
有同学,有亲戚,还有曾经的老师,不过看一眼,就知道是复制粘贴再群发的。
时暖也编辑了一条□□了出去,就写了一句简简单单祝福的话――
中秋快乐,祝万事如意呀~
趁着还有一会儿时间,她就开心地刷微博玩手机。
二十分钟后,时暖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手机的联系人里好像还有陆之恒吧,所以这条短信应该……也会发到他那里的。
“啊!”时暖捂住脸,哀嚎了一声,又开始在心里安慰自己――
算了算了,不过是一条祝福的短信而已。每个节日大家收到那么多的群发短信,说不定他根本不会点开看的。
叹了口气,她拿出鞋子准备换上,刚弯了腰,手机响了起来。
她侧眸一看,竟然是陆之恒!手中提着的一只高跟鞋一下摔在地上。
“喂,陆老师。”她有点慌,声线都绷着。
上一次他们见面好像是毕业班聚那天,隔了三个月,她还记得自己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谢谢,祝你中秋节快乐。”
他的声音如同电流,“滋溜滋溜”顺着耳廓导进时暖的神经。
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磁性,像低音炮。
但她还细心地听出了其中的一点沙哑,难道他是生病了吗?
“陆老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她忍不住关心地问一句。
陆之恒“嗯”了一声,问,“你现在在拍戏吗?”
“没有。”时暖诚实地回答,“今天导演放假,沈律聪请我们去吃饭。”
陆之恒没说话了。
明明下定决心从此以后要做互不联系的陌生人,可知道他不舒服后,时暖又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她语气中流露出担忧,“陆老师,你病得严不严重啊?”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时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不会是生了重病吧?
陆之恒握着手机,思绪一滞,他忽然想起霍铭前段时间对他说过的一段话――
“给你分享一个我的经验之谈,二十多岁的小女生,一般同情心都容易泛滥,你把她惹生气了千万不要慌,适时地装个柔弱,她心一软,也就原谅你了。”
他现在压根算不上生病,不过是昨天夜里吹了风,早上起来嗓子有点疼。
但陆之恒咳了一声,严肃说,“可能有点严重。”
时暖顿时紧张起来,“陆老师,那你要记得赶紧吃药。”
陆之恒扫了眼茶几上摆着的医药箱,和一杯倒好准备和药一起喝下的温开水,“可是家里的药都吃完了。”
语气平淡,如同客观地叙述一个事实,没有半分撒谎者该有的心虚。
时暖皱起眉,他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呀!
怪让人放心不下的。
要是以前,时暖肯定毫不犹豫地要去看望他,但是现在,她过去可能不大好吧,他们两个现在关系总有些微妙的小尴尬啊……
时暖正纠结着,倩倩拿钥匙开了门,“暖暖姐,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我们快下去吧!”
“咳咳咳――”电话那头,陆之恒咳得有些厉害。
这一声一声的,仿佛锤子敲打在时暖心上,她哪还有什么心思出去吃饭啊。
“那……”她迟疑了一下,委婉地提议,“陆老师,要不我给你买点药送过来吧?”
“好。”对方马上应道,“密码还是上回那个,0495,你直接开门进来。”
倩倩听到他们后面的对话,奇怪地问:“暖暖姐,你不去聚会了吗?”
时暖摇摇头,“不去了,我等一会儿打电话和沈律聪说一下。”
第二十二章
挂断电话之后, 陆之恒站起来,提着医药箱进了房间,把它塞进柜子的最里面。
然后转身又去了浴室, 打开淋浴头。
秋分已过,天气渐渐转凉, 一个冷水澡,再对着外面的风吹一会儿, 很快便如愿以偿, 体温真的升高了不少。
-
时暖让司机把她送到陆之恒家的小区。
她按照他说的密码开了门, 弯下腰先在玄关处换了鞋。
上次陆之恒给她买的那双凉拖鞋还放在鞋柜, 但秋天了,再穿凉拖肯定很冷。
她只好找了双不合脚的棉拖换上。
扫视了一圈,客厅没人,不会是病的都起不来了吧。时暖赶忙提着药走进卧室。
陆之恒正靠在床上, 手上拿着份文件在看, 听到脚步声, 他抬头, 说的却是,“下次该准备一双你穿的棉拖。”
时暖忙摆手拒绝,“不用,我将就穿一下就行。”
反正她知道自己来不了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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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恒眼睫微垂着, 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麻烦你特意为我跑一趟,害得你连聚餐都去不了。”
他模样看起来还有点自责。
时暖安慰他, “不是什么重要的聚餐,过去也就吃吃喝喝,没什么意思的。”
她走近几步,在床边坐下,柔声询问,“陆老师,你哪里不舒服啊?”
“头晕,嗓子疼。”陆之恒说了两个症状。
“那你可能是感冒发烧了。”时暖想了想,又问,“你家里的体温计在哪,我给你量一下。”
体温计是有的,不过在那个药箱里,这当然不可能让她看见。
所以,陆之恒摇了摇头,面色平静道:“没有体温计,原来的那个坏了。”
怎么家里什么都没有啊……
时暖为难地皱起眉,偏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想出了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可能有点冒犯,要事先征询他的同意才行。
“陆老师,我可以用手摸摸你的额头吗?因为你没有体温计,我只好用这个方法帮你大概测一下。”
陆之恒眸色渐暗,颔首道:“可以。”
时暖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受了下正常的体温后,才把手搭在他的额头上。
好烫啊,她手不自觉地缩了缩。像一团火,看来他病得真的好严重。
怕一次测不准,她来回用手心和手背弄了两三次,才完全确定,“陆老师,你发高烧了,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快喝几片退烧药。”
陆之恒看她匆匆走开的身影,想起刚才她手贴过来的触感,喉结重重地上下一滚。
绵软的一团,带着微许的凉意,与他此刻的体温形成鲜明对比,如一泓清泉注入被烤得皲裂的土地上。
很舒服,但不够,要是能多停留一会儿就好了。
时暖端着温水进来,拆了药盒,抠出两颗,连着水杯一齐交到他手中,“陆老师,这是我常吃的感冒药,见效很快的,你肯定很快就能好起来。”
陆之恒说了声谢谢,接过来就着水把药吞了进去。
时暖对照顾病人没什么经验,只知道要让他按时吃药,休息好,还有要吃得清淡一些。
于是,她问,“陆老师,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春日里一阵柔软的细风。
陆之恒看着她,“什么都可以,辛苦你了。”
时暖对他笑了笑,“那我给你煮碗粥吧,你刚喝了药,药劲上来可能会犯困,先睡一会儿吧。”
她帮忙把枕头放下,还贴心给他盖好了被子,“陆老师,我弄好了再叫你。”
陆之恒躺下,目光紧随着她而去,直到房间的那扇门轻轻关上,阻断了他的视线。
他不困,但发烧之后头非常昏沉,闭上眼睛才感觉好受一点。
门外隐约地传来她打电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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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聪,对不起啊,真不是我故意放你鸽子,我今天突然有事,去不了。下次你请客,我一定准时到场。”
他眉一皱,继续听着,她声音压得更低了。
“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生病了,他一个人在家又没有人照顾,我必须过去看看才放心。”
“嗯,你玩得开心啊,我先挂了,明天剧组见。”
房间重新归于平静,连厨房“哗哗”响起的水声都听得清楚。
这一瞬间,陆之恒心里变得很软。
这种感觉非常难描述,就有像一只小奶猫的毛茸茸爪子踩在你胸口上,虽然没用多少力气,却能轻易把你用来抵御外面枪林弹雨的盔甲踩得破碎。
你自愿对她缴械投降,因为你知道她永远不会伤害你,她会善待你这个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