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怕温婉心里闷, 威逼利诱她来自己这里玩。
温婉在家里葛优躺,一边啃芒果, 一边看综艺, “不去, 我跟你的朋友们又玩不到一块儿。”
“你就计划这样在家养猪养一个寒假?”
“怎么可能?我就歇两天, 然后接着该干嘛干嘛。”温婉用纸巾擦擦手上嘴上的汁水, 抬手“啪”把芒果皮扔进垃圾筐。
“赶紧来!快点!不然绝交。”温暖下了最后通牒。
呵!绝交, 我可是你亲妹妹……温婉走去洗脸,换衣服,不去一趟她是不会放心的。
虽然那事确实有点打击人, 虽然噩梦缠身, 但温婉觉得,自己真没什么。只要休息两天,就会满血回蓝, 欢蹦乱跳。
不过, 姐姐的好心,还是不要辜负得好。
开车过去,还没进门, 先看见在外面抽烟的陈航。
温婉走过去, “好久不见,陈叔叔。”
十七岁的姑娘管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叫叔叔, 还情有可原;二十七岁的女人管三十七八岁的男人叫叔叔,简直罪不可赦。
但温婉就这么叫了。
陈航把烟熄了,笑着打招呼, “小温婉。”
“长大了,也好看了。可惜你不是这一行的,不然有个角色很适合你……”
“哈——”温婉嘲笑得一点都不掩饰,“大叔,你这说法数十年如一日地不变啊。如果在街上这么跟女士们说话,会被当骗子扭送派出所的,你知道吗?”
陈航低下头,又抬起来,“对不起。”
温婉当然知道他说对不起,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温暖。
看着他的眼睛,温婉的脾气再也发不出来。
温婉仰着头,打量陈航。他极高,估计要有195公分左右,一双非典型桃花眼笑的时候微微弯起,眼角略有皱纹,目光温暖而真诚。他一直是个有魅力的男人,而且有才华,风度也好,年轻的时候还略显轻浮,现在都沉淀下去,化成了经过切磋琢磨的温润洒脱。
屋里传来隐约的歌声:“……想过放手,但未能够,怪你过分美丽……”1或许真是“怪你过分美丽”吧,姐姐跳进了陈航这个坑儿,就爬不出来了。
温婉管不了姐姐的事,只能等她自己走出迷障。
温婉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跟陈航道了歉,又略说了两句话,就进去找温暖。
开门,又是群魔乱舞,而温暖又在角落里坐着,不过不是形单影只,而是正跟一个小鲜肉聊得欢快。
温暖招呼妹妹,“来,来,给你们介绍。我妹妹,温婉,这是我新戏的拍档宋可道。”
与这么道家的名字相配的是一张盛世美颜,皮肤嫩得像豆腐,脸上的五官无一处不美,肩宽腿长、声音清越——这就是传说中的祖师爷赏饭吃吧?
温婉对娱乐圈算不上熟,但流量小生们也大致有印象,这位大概是新晋的?就凭这长相,温婉觉得,他冒头是迟早的事。
才说没两句话,陈航走过来。
温婉侧耳,对宋可道笑道,“嘿,贾斯汀的《sexy back》。小哥哥,一起跳舞?”
圈里温暖和陈航的关系不是秘密,宋可道虽是新人,也有耳闻,“好啊。”把空间留给了温暖和陈航。
温婉把大衣扔在沙发上,只穿t恤牛仔裤,活动活动手脚。
宋可道笑,这是要跳舞还是要打拳?
温婉的舞从6岁跳到16岁开始高中住校,主攻芭蕾,大约是小脑不够发达,没跳出什么名堂,倒是后遗症明显——走路外八字。虽主要跳芭蕾,别的舞种也不陌生。尤其中二时期,跟温暖还沉迷过一阵子爵士舞。卸下大眼镜,脱了格子衬衫,眼睛画得像鬼,老实的学生头喷上发胶,在头顶绑个冲天辫,专往乌烟瘴气的地方钻——后来周永年的出现,算是绝了温婉的爵士之路。
或许是音乐的力量,或许是心里压抑,温婉把自己当成个走火入魔的跳蚤,摇头晃脑、连蹿带跳地舞起来。
场上不只温婉,大家都很嗨,一个个跟半疯似的。
宋可道也是爱玩的,一看这个看着安静的小姐姐跟变了个人似的,也被激起了乐趣,两人配合得居然还挺默契。
温婉突然想起若干年前一位师姐说的,“你们年轻,所以喜欢大叔的深沉和睿智;我老了,只喜欢年轻小伙子的·肉·体。”2
当时师姐妹们笑成一团。
看着宋可道没有瑕疵的脸,温婉终于与师姐达成了共识。
商逸就是这时候来的。
商逸把车钥匙扔在茶几上,然后就看温婉在那儿和小鲜肉人来疯。
呵,还挺欢快,枉自己还惦记着她。
等这段曲子完了,商逸去接过温婉。
宋可道一愣,“商总。”
商逸一笑,“借你的舞伴一用。”
宋可道退到餐台那里,一个同期的小鲜肉跟他说,“你可长点心吧!那个小姐姐,你也敢跟人跳热舞?”
“谁啊?”
“我靠,你是火星来的?还是前阵子穿越回唐朝了?”
……
这是一段华尔兹,刚才蹦累的,纷纷离场,只剩了不多几对“老人家”在跳。
温婉转个圈,突然笑了。
商逸正经着脸问:“笑什么?”
“你小时候听没听过这首歌‘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啊跳啊,一二一,他们在跳圆圈舞呀,
跳呀跳呀,一二一’ 3?”
商逸绷不住,笑了,“你才是熊。”
温婉哄他,“行,行,你当洋娃娃。”
“……”
商逸右手用力,把温婉拉近自己,温婉的身子一僵。
“刚才不还跟人家小男生跳得乐呵呢吗?”商逸的气息呼到温婉的耳朵上,好在还有海拔差,不然就太过亲密了。
温婉不说话。
商逸松开她,轻声责备,“就会给我甩脸子。”
“跟那小伙子是纯运动。”温婉嘟囔。
“跟我不是?”商逸似笑非笑的。
温婉不接这话茬儿,只默默地跳舞。
渐渐地,温婉又找回单纯跳舞的乐趣。
其实商逸是个很好的舞伴,他的动作可能不够专业,但态度绅士,照顾舞伴的情绪,让你感觉自己像个公主。
两个人跳了一曲又一曲,直跳到温婉都没力气了,两人才找地方坐下歇脚儿。
“嘿,真好,老长时间没这么跳舞了。”
商逸没脾气地叹气,“说你敏感吧,有时候又没心没肺,说你心大吧,又狷介小气毛病多,真是……”
商逸拉温婉起来,“走,出去吃饭。”
☆、牵你的手
商逸要启动车, 温婉突发奇想,“别开车了。走, 我带着你去赶集, 吃好吃的。”
商逸挑眉, 看温婉一眼, “行, 客随主便。”
这里原来是郊区, 现在虽然已经车水马龙、高楼林立,但还保持着城乡结合部优良的传统——年货大集。
市政、城管、工商的不知来取缔过多少次、整顿过多少次,都没用。年货大集的摊贩们大多不是长期驻扎, 只过年这阵子才在此出没, 而且他们深通“敌退我进、敌来我走”的策略,打得一手好游击战。附近的市民们虽然抱怨嘈杂脏乱、交通堵塞,也嘲笑里面的东西假冒伪劣, 但自己却也时常去逛, 而且每次逛都得拎点什么回去。
不是周末,逛的人不多,温婉熟门熟路地领着商逸先去一个摊子买了俩烤红薯, 自己吃一个, 给商逸一个。
商逸:“……”
温婉认真地给他科普,“这个大叔有秘方的, 他的烤红薯比别家糖油多。”
旁边儿卖香烛的大爷竖起大拇指,“姑娘一看就是吃茬儿。”
温婉咧嘴笑,“是吧?”
商逸笑着看温婉一眼, “那倒要尝一尝。”
“赶紧趁热吃。”揭开黑乎乎的红薯皮儿,露出里面黄澄澄的红薯肉,冒着一股又香又甜的热气,温婉不争气地咽一口唾沫。
看温婉已经啃上了,商逸舍面陪君子,俩人就在集头儿马路牙子上站着,捧着用草纸包的烤红薯,一边吹一边吃。
温婉啃完最后一口,抬头看商逸,噗嗤笑了,他衣冠楚楚的,随时要走红毯的样子,这会儿嘴角挂着地瓜末,嘴唇上还蹭了点灰黑,真是滑稽。
商逸抬眼,“笑什么?”
温婉眯着眼笑道,“商大少,你这会子特别有红楼范儿。”
直觉的她这不是什么好话,“这话怎么说?”
“哪里找活猴儿去!……弄的黑眉乌嘴的,不像大家子念书的孩子!1”
商逸虎着脸,“过来!”
温婉微瞪眼睛,走过去,“干吗?”
商逸掏出西装兜里的真丝手帕,帮温婉擦嘴。
温婉呆住,等商逸擦完,才干笑,“这么风骚的手帕来擦灰,可惜了的。”
“手!”
温婉不动。商逸抓过她的黑爪子,细细地揩拭。
“啧——这么大人,怎么还能把灰弄到指甲里。”商逸嫌弃道。
听了他这话,温婉倒放松了,“皮儿上沾的地瓜肉最好吃了。一高兴,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