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是不是害怕了。北槐望着远处璀璨的霓虹灯,眯了眯眼,突然问道。
  啊?江晚呆了呆,有些不明所以。
  北槐扭头,看着女,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
  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当时看到我打人那么狠,是不是怕我了。
  没人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问出这句话的。
  她本以为自己不在意的,但每每念及,心头就像扎了根刺,又痒又痛,偏偏还没办法纾解。
  在小巷里,少女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手紧紧抓着斜挎包肩带,眼底的惊惧和迟疑是那么的清晰。
  清晰到让她都不敢再和少女对视,怕下一秒就会在对方的眼里,看到厌恶。
  她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屑做什么好人。偏在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在女的印象里不要太坏。
  像是公开处刑般,北槐垂下脑袋,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一秒,两秒。
  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是一片寂静。
  她犹疑地抬头,却见少女歪着头,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眸光细碎温柔。
  唔,第一眼是有被吓到,但后面就不害怕了。
  女嗓音又软又轻,像羽毛似的,轻飘飘落在她心尖,痒而酥。
  为什么?她哑声问道。
  因为,那是你啊。江晚的眼睛很亮很清,像能清扫所有阴霾。
  因为知道是小北你,所以她就不怕了。
  月亮弯弯,星星很亮。
  路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本来江晚觉得,自己一个人坐公交回去就行了,可惜北槐不干,非得送她到小区楼下。
  你送我回来,又要坐车回去,多麻烦啊。江晚有些过意不去。
  北槐不动声色:我家离这儿近,送你是顺带的。
  是吗?江晚表示怀疑。
  不然呢?
  对方都这么说了,江晚也不好再拒绝。
  等江晚到了小区楼下,跟北槐道别时,她脑海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什么。
  猛一拍脑门:完了,我们买的东西忘记拿回来了!
  那些购物袋还孤零零地躺在那条小巷里,当时发了太多事情,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就说回来的时候,心里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现在这么晚了,不可能又返回去找。今天她母亲在家,规定了十点半前准时回家的,晚了的话,妈妈会担心她的。
  是那条小巷吗?北槐皱眉问道,要不是女提起,她估计都没想起来。
  江晚点点头,哭丧着脸。
  算了,明天再去找找看吧。虽这么说,但她心里几乎没底。
  明天过去多半就找不见了。
  钱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买的那些衣服饰品,她都很喜欢。
  没事啦,小北,你快回去吧,挺晚了,早点休息!江晚整好心情,冲北槐笑着道别。
  你也是。北槐看她一眼,淡淡回道。
  她转身离开,直到走到拐角处,确认江晚看不见了才停下来。
  傻子。她轻声嘟囔了句。
  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朝着胜荣广场的方向驶去。
  回了家,江晚和江母分享了今天出去发的有趣的事,自然也略过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洗了个澡,换上舒适的睡衣,江晚躺在床上,复习了十几分钟单词,再和关关聊了一会儿天。
  正要美美地睡觉时,却听见门外母亲诧异的声音。
  这是什么?
  江晚疑惑地打开卧室门,一眼就看到,大门门口放着一堆购物袋。
  正是她买的东西,一样不落。
  刚刚有人敲门,我一打开,就看到门口放着这些东西,但就是没见到人。江母在一旁解释。
  江晚神色一变,快步走到门口,四处张望。
  的确如母亲所说,一个人都没有。
  她抿了抿唇,睡衣都来不及换,直接朝楼下跑去。
  小晚你干什么去!江母在后面惊讶地喊着。
  她一口气跑到了小区楼底,来不及喘口气,就四处搜寻着,期盼看到熟悉的身影。
  可惜一无所获。
  身上睡衣单薄,深夜凉风一阵一阵的,吹得她直起鸡皮疙瘩。
  手机没拿,人也没找到。
  江晚只好失落地回去了。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红发女正靠着墙,眉眼低垂,轻轻摩挲指骨上贴着的ok绷,眸底涌动着不知的情愫。
  北槐大晚上跑到那条巷子里,结果还没找到东西。她挨家店挨家店地问,又是砸钱又是去查监控,费了好大劲儿才找齐东西。
  做这么多,仅仅就是因为女一个不开心的表情。
  北槐觉得自己有点疯。
  她需要好好自己的思路,在此之前,最好不能让江晚的一举一动影响到。
  所以,她没出去见江晚。
  她怕一看到女灿烂的笑容,自己的大脑就成了一团浆糊。
  刚刚岑今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儿。
  还是北祁偷偷跟岑今讲了今天的事,等岑今忙完事,专门跑去北槐家,结果没找到人,又去了女常去的几个地方,还是没人。
  在溪川区这边。她淡淡道。
  跑这么远?岑今有些讶异。
  要知道溪川区离北槐家坐车就要两个小时了。
  事实上,北槐和江晚家一点儿都不近,完全就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不过,怎么感觉你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岑今挑眉。
  换了之前,北槐绝不可能还这么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
  每次和云曼珠他们一闹,北槐就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今天倒还稀奇了。
  北槐愣了一下。
  要不是岑今提起,她几乎都要忘了今天还和云曼珠、北荣两人发了争执。
  许是因为有江晚陪着。
  她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大家!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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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心动第十天
  江晚觉得,她和北槐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了。
  这是好事,毕竟这意味着女生紧闭的心门,在一点点打开。
  她很开心。
  就是有时候,她会注意到一些小细节。
  比如,北槐偶尔望她的眼神。
  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总觉得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课程依旧枯燥乏味。
  而六班的学生,也已经习惯了北槐不逃课,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一惊一乍,甚至潜移默化地把女生当做普通学生一般来看待。
  虽然北槐还是那副冷酷懒散的样子,叫人不敢轻易接近。但她到底不像其他人口中说的那样惹是生非,暴戾张扬。
  只不过像每个差生一样,整天待在班上,也不学习,只趴在课桌上睡觉。
  当然在江晚的循循善诱下,北槐还是有所改变,至少会拿出课本敷衍一下,考试的时候也不交白卷了,还会尝试写几道大题。
  看着数学卷子大题上,清一色的解字,江晚无语凝噎。
  这就是你说的写了几道大题?
  不是你教的吗?北槐比江晚更无辜的样子。
  我?
  是啊。女生双手环胸,靠着墙壁,状似无奈地耸耸肩。
  不是你说,就算做不出来,也要有个态度吗。
  她说着,下巴朝卷子的方向抬了抬。
  喏,我给的态度。
  江晚:
  江晚表示不想说话。
  她是这么说过没错,但问题是那是针对语文阅读题的啊,谁让北槐拿去套数学了!
  小姑娘气鼓鼓地转回去,不想再理后面那人。
  殊不知身后的人,正望着她的背影,低眉含笑。
  十二月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天气好像突然就冷了下来,街道两旁的树木落了一地叶子,光秃秃地像个扫把。
  宁市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江晚早早换上了棉服,见北槐外面还是只套着一件单薄的风衣,眉头都皱一起了。
  你是要风度不要温度是吧?
  她一把拉过女生的手。
  果然,凉得像是冰块一样。
  你这是给谁糟践身体呢?感冒了是你自己受罪!她沉着脸,一顿好训。
  北槐动了动手指,抬眼看向女生。
  小姑娘裹着一件宽大的糖果色棉服,袖子很长,都能轻易拢住手指,衬得整个人越发娇小。
  许是怕脖子冷,黑发没有扎着,而是披散在两肩。
  小脸白净,漆黑澄澈的眸子倒影着她的脸庞,像是会说话似的。
  叫北槐差点沉溺在那双眼眸中。
  她有些慌乱地侧过头,但被女生握着的手怎么也舍不得抽开,也不知道是因为暖和,还是其他的原因。
  回去就添衣服。她垂着眼帘,瓮声答。
  别忘了啊。江晚半信半疑地强调。
  她说着,顺势松开了手,倒没注意到对面女生表情一闪而过的失落。
  12月18号是关关的生日。
  还是十八岁的生日。
  正好是星期六,关关约了几个人出来玩。
  等江晚到的时候,才发现关关约的人还有岑今以及北槐。
  北槐?
  关关一脸迷惑:北槐,我记得我没跟你说过啊,你怎么来了?
  红发女生踩着双马丁靴,上身套着件黑色羊毛羔皮衣。整体黑色酷感风格,表情也冷冷的,衬得整个人又高挑又酷拽。
  听到关关的话,她也只是垂了下眼皮,默不吭声。
  倒是一旁的岑今笑着调侃:还不是听到江晚学妹在这儿,硬要跟着来。
  就你话多。北槐皱眉。
  江晚抿着唇笑。
  今天的小学妹很漂亮。岑今的视线移到关关身上,嘴角笑意加深。
  她长着一双下三白眼,眼角微微上吊,不笑的时候,跟北槐一样让人觉得冷漠,疏离。
  但不同的是,她一笑起来,眼波流转,潋滟生辉,看谁都像含情脉脉。叫一些单纯的小姑娘见了,不得羞红脸,小鹿乱撞。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关关,女孩子红了脸,试图藏起心中的羞怯,骄横地抬起下巴:难道我以前不漂亮吗?
  今天她确实换了最好看的衣服,化了最好看的妆。
  不仅是因为她的成人礼,更是因为要见她的心上人。
  漂亮,都漂亮,只不过今天最漂亮。岑今挑眉,顺着关关的话夸赞。
  所以我们现在去哪儿?北槐打断了黏糊的两人。
  哦哦,我们去游乐园吧,好久都没去过了。关关兴致勃勃地说。
  北槐蹙了蹙眉,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游乐园都是小孩子才玩的。
  好,今天寿星最大,你想玩什么我们就玩什么!江晚笑着说。
  四人朝着最近的游乐园出发。
  到了游乐园,看着各式各样的游乐设施,关关每个都想玩一遍,奈何时间有限,之后还有其他项目要做。
  于是关关选了最刺激的过山车和鬼屋。
  我们等会儿要从那儿直接掉下去?北槐看着呈90度垂直的轨道,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是啊,小北没玩过吗?江晚扭头问道。
  她小时候就和关关去玩过,虽然是背着父母去的。不然让他们知道自己玩那么刺激的项目,肯定不允许的。
  嗯。北槐若有若无地点了下头。
  她的童年只有各种枯燥的培训班,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是一片空白。小时候或许会艳羡小朋友被父母带着去游乐园,后来长大了,就没了那种念头。
  岑今揶揄:说真的,你要是怕,就趁早点,别到时候上去了又后悔,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北槐横她一眼,语气生硬。
  我可是为你好。岑今撇嘴。
  正好关关买了票回来,招呼大家上去。
  等排队的时候,江晚站在北槐身边,很小声的问:小北你确定可以吗?不要强撑。
  可以。北槐面不改色地吐出两个字。
  女生努努嘴:好吧。
  于是前一刻还镇定自若的北槐,后一刻过山车启动时,脸白得像纸一样。
  当过山车垂直下落,游客们一阵尖叫,江晚也跟着大叫,享受着失重带来的刺激感。
  只北槐绷着脸,一言不发,但从她紧皱的眉头,和颤抖的唇来看,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握着江晚的手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劲儿,硬生生把女生手腕给捏青了。
  你没事吧,还好吗?等下了过山车,江晚连忙扶着北槐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们是那一批次的最后两个,关关她们还排在下一批,这会儿才上去。
  江晚担忧地轻抚着女生的背脊,试图帮她缓解一下情绪。
  当小北握她手腕的那刻,她就知道女生心里实际上是害怕的。
  只不过当时在极速下坠,她也没办法安抚,只能忍着手腕传来的疼痛,任由女生释放着内心的恐慌。
  北槐没回话,只是弓着背,头晕脚软,想吐又吐不出来。
  这种感受她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你好,需要帮忙吗?看你同伴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我这儿有瓶刚买的水,还没开封。旁边一个男生被另外几个人推搡着上前,伸过来一瓶矿泉水,笑得腼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