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孕临盆到坐月子,贺东言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可她还是落下了一身的毛病,畏寒就是第一条。后来他们就去了澳洲南部,虽然一年有三个季节都是夏天,可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如今再回来就完全不适应这样的温度了。她虽极力保暖,却还是难逃一病。只不过病得恰到好处,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要暗暗叫好。
  医生看完后确定只是感冒并无其他,就开了一些常用药。陈婆安排了人去买药,然后自己去熬粥了。
  人有时候挺奇怪,不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还生龙活虎,一知道自己病了顿时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还真有几分病来如山倒的意味。
  韩念就是最好的例子,躺在床上虚弱得不行,伸手就拽着唐亦天的衣角,一脸的楚楚可怜。
  唐亦天在客房坐了一会,确实觉得不如自己的卧房暖和,索性把被子一卷,把她卷成了蚕宝宝一样往肩上一扛就从客房搬到了他的房间。
  不知怎的,韩念就想到了以前皇帝宠幸妃子的场景,不过扛妃嫔的貌似不是皇上自己,而是……太监?
  韩念在三天内第二次进入了唐亦天的卧房,或者说是他们曾经的卧房,这种一日千里的速度连她自己都吃惊不小。
  躲在被窝里打电话给贺东言,她忍不住喃喃了一句,“他也许……真的还爱着我?”
  电话那头明显传来一声摔文件夹的声音,秘书哆哆嗦嗦地问“贺先生……”然后就听到贺东言暴躁地把人骂了出去。
  “小念!爱不是这样的!爱你他当初会那么对你!你别天真了!我就说唐亦天是最坏的老狐狸了!你千万不要被蒙蔽了!知道吗!”
  韩念食指绕着长发,想着唐亦天方才把自己放到床上时小心翼翼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语调里都带着丝丝甜蜜,“就算是狐狸……他也不老啊……”
  “靠!”贺东言更暴躁了,“你你你你……你这是在发花痴吗?!”
  “呸……”韩念啐了一口,“女人对着得不到的男人只能发花痴,我对着近在手边的男人怎么着也是发春好么?”
  贺东言的第三波暴躁还未传来,韩念就挂断了电话。因为唐亦天走了进来。
  “药,还有水。”他放下两盒药还有一杯热水,韩念眼波迷离地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你喂我吧”。
  唐亦天拒绝了这样的眼神,转身就出去了,好像是她鸠占鹊巢似的,明明是他大张旗鼓把她扛进来的好么!
  韩念愤愤地自己坐起来,打开药盒抠出药丸,她想了想,把药丸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喝了大半杯的水又睡了回去。
  到了晚上唐亦天避无可避来到床边,他刚刚沐浴完,周身还带着淡淡的清香,低头看着大字型躺在中间的韩念微微皱了眉。
  韩念唯恐他离开,赶紧缩起身子睡到了床边,空出偌大的地盘留给他。唐亦天这才睡了上去。
  大床还是他们结婚时买的,那时候因为韩念的睡姿,所以床铺是定做kingsize再加大,她戏谑地说这是胖胖的国王睡觉的尺寸!如今两人各占一边,中间空出了一大块。
  唐亦天靠着枕头看书,韩念歪头看他。曾经他喜欢在睡前听她说报社抢先得到了一些八卦新闻,或者看她用手机玩游戏,如今他看书,不看她!
  韩念不动声色地朝他身边挪了挪,唐亦天无感,继续翻了一页。她又挪了几分,见他依旧全神贯注,最后索性一靠,整个后背都贴到了他身上。
  唐亦天终于看她了,“你干嘛?”
  “冷。”韩念如是说。
  他搁下书,下意识地抬起手,然后又放下。只是问了一句,“药吃了没好点?”
  她背对着他摇头,“没有,我觉得我只是冷了不舒服,只要暖和就会好的。”
  歪理。没有太多逻辑的歪理。
  唐亦天看着窗户上的投影,她满脸的笑意藏在以为他看不到的地方。他低沉地说,“那你靠着吧。”然后继续拿起书来。
  韩念收敛了笑容,翻了个身,看到他手里的那本书叫《tellinglies》。“这是什么书,写的什么?”
  “行为心理学。”
  唐亦天说得字正腔圆,他看得格外认真,目光甚至都没往她身上多斜一分,却叫韩念心头咯噔了一下,怏怏地缩了回去。
  唐亦天侧脸看着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平整的被子鼓起一座小山包,他合上书躺下,抬手关灯。黑暗如潮涌一样蔓延,宁谧中唐亦天听到她粗粗的呼吸声。
  他侧过身子,伸出长臂搭在她身上,轻压住那软软的一团,算是对生病的她唯一的安慰。
  暖意蔓延,韩念微动了一下。“你不是说我是凭着身体还有那么一丝值得你留恋才能回来的吗?我怎么觉得好像还有别的?”
  如果没有别的感情,如果只是为了情欲,怎么我睡在你身边你都能如此平静?平静,还是不平静,韩念丢出一个两难的问题给他。
  因为鼻塞,她的声音沙沙哑哑,却别有一番慵懒和诱惑。像一只妩媚的猫,半是好奇,半是嗔怪。
  唐亦天抬起手,她腰上一空,转过身来,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漆黑一片中他的双眸灿若星辰。
  “亦天……”她轻轻叫了他一身,指尖点上他的凌厉的眉骨。
  他一抬手把她的手腕掐住,顺势一拉举过头顶。声音低沉如夜,“要不就睡觉,要不你就出去。”
  韩念撇撇嘴倒也不怕他,更往前靠了一分,“我还在生病呢!”
  唐亦天轻哼了一声,没理她。
  韩念无辜状地又靠近了一些,“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不像生病?还是我是因为生病了才有资格进这个卧房?”她说着可怜巴巴地撇嘴,“那我一直病着好了……”
  “韩念。”他终于开口,“我没那么喜欢倒贴上门的。”
  韩念咯咯一笑,“那你的意思是沈瑜没戏了?还是说她真的倒贴上门找你了?”她聪明地把让她尴尬的话题转移给了别人,唐亦天没辙,只说了一句“随便”便不再多言。
  她再叫他,他也不作任何回应了。
  韩念抬手覆上自己的额头,方才他抬手,是想摸自己的额头烫不烫吗?真是别扭又傲娇,想摸就摸呗,何必憋着……
  唐亦天是不是憋着还无从考证,但是她向来是个憋不住的人。自个伸手就把他收回去的手又拽回来,放到自己的腰上,唐亦天禁不住牵动了一下嘴角,只是那抹笑消散在黑暗中,无人得见。
  周日继续是晴天,院子里的白雪褪尽,韩念的感冒却愈发严重,一天都没吃下饭。
  傍晚的时候,陈婆把粥端到了她的床边,语重心长地说,“小俩口,床头吵床尾和,你看你和亦天,终究还是会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