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底倏然发了红,毫不犹豫地压下去狠狠吻住她。那样粗暴地一个吻,几乎要咬破她的双唇,这是韩念想要的结果,可真的来临时她依旧被他的暴戾吓到了,无法自控地颤抖了起来。
  他压着她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一手抵着她的后背,手指几乎要抠进她的肩胛里,把她推向自己,往他硬实如铁的身体磨蹭、挤压。被他撞破的唇渗出丝丝的血腥味交融在这个缠绵到忘乎所以的吻里。
  她想伸手去勾住他的脖子,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他却好像有无穷的力量,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恨都发泄了出来,不,或许这只是个开始。
  “您的美式……啊……”服务员端着咖啡上楼,唐亦天干净利落地抽身,瞥了一眼身下那个双唇红肿的女人,整理好自己歪斜了的领带,淡定地接过咖啡,浅啄了一口放在韩念的身侧。
  他迈步下楼,丢给她一句,“下来吧,我发现我确实还有那么一分思念你……”
  他微停了一步,像是故意要给服务员听见,故意让已经衣冠不整的她难堪,”……你的身体。韩念直起身子,在服务员惊诧的目光中一颗颖扣好衣扣。让她难堪吗?他竟然不知道她早已对难堪麻木了,真够绝情的
  第5章 part5
  韩念简单地收拾几件衣服,贺东言倚在她房门口,无比怨念,“除了出卖就没别的出路了?”
  韩念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全市的人估计都会这么说我,所以你可以换个说法吗?”
  贺东言撇撇嘴,“那耀灵怎么办?”
  “你又不是没单独带过他。”她说着目光黯淡了几分,“他习惯有你陪着了。”说着话锋一转,“对了,你爸没叫你回去吗?”
  “你走了我就回去。”贺东言替她拎起几乎没什么重量的箱子,“我带着耀灵回去,给他们看孙子!”
  韩念踮脚环抱了他一下,贺东言的身上是淡淡薄荷香,她眼底倏然有些发涩,狠眨了几下才压了回去,“照顾好我儿子啊!要是少了根头发我和你没完。”
  贺东言趁机在她脸颊上偷了一口香,“反正我注定了是背后的男人啊。”他说着扶住她的肩膀,一改嬉笑。他说,“韩念,答应我,别让他碰你。”
  韩念才发现,他严肃起来的样子英气逼人,上一次他这样还是带她走的时候。
  开始止不住的回忆过去,甚至连细节都记得格外清楚,也许她是真的韶华不再了。韩念想了想,她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再不是曾经那个自以为成熟实则幼稚的年轻女孩了,曾经的她从未想过会这样一天,她恨唐亦天,恨到骨血里,每想他一次,都痛入骨髓。
  而生活让人一点点变成熟的方式就是用无数难以想象的事让人措手不及。
  与北京路平行的平海路上,长七公里、纵深至北京路的土地一直隶属于唐家所有。而这只是唐家拥有的j市五分之一土地中的一部分,十二年前这些土地以及附属建筑物被全部抛售一空。
  时过境迁,唐亦天再想回收时就只剩下平海路这一处了。纵使唐家的产业早已超越曾经数倍,可有些地方或是成了城市公共建筑,或是被地铁贯穿,早已沧海桑田。
  如今的平海路上,有顾氏的国际连锁酒店,有百货公司,还有就是盛世开发的高档住宅小区。小区由联排别墅和花园洋房组成,最后临河的一大片土地被单独圈出,一栋独立的别墅矗立其中。风水极佳,是韩念结婚的新房。
  那时候唐亦天特意请了风水先生,整座房子从朝向到屋内每一间的窗户无一不考究,甚至连房内的陈设都是他亲自购置。她那会儿笑他迷信,他特别认真地一一给她解说,“先生说了,这房子住了夫妻和顺,子孙满堂!”
  韩念想,如今她还是可以嘲笑他。
  房子外观没有大变化,只是偌大院子彻底变了样。她以前喜欢中式园林的味道,院里弄了流水曲桥,还运了数十株龟甲竹种在后院,如今一株不剩。
  “我的花呢?”韩念对其他花花草草的消失没什么意见,唯独对她经常亲自打理的几茬三色堇念念不忘。
  唐亦天推开大门,对她说,“你要是想重新开始,最好就永远不要提起过去。”
  韩念撇嘴,“说得好像我不提你就能忘记一样……”没等他黑了脸,她就先一步走了进去,尖细的高跟鞋走得风姿绰约,留下唐亦天独自站在门口。
  房内的陈设一概没变,韩念拎着包就往卧室走。
  听到有人回来,家里管事的陈婆就走了出来。虽然年过七旬但是身子骨依旧健朗,从唐亦天爷爷时就在唐家做事了,一直待到现在。
  “太太……”陈婆一怔,但是一句话都没有问,赶忙招手叫人来帮忙拎包。
  唐亦天晚一步进来,叫住了他们,“等等,把东西拎去客房。”
  韩念和陈婆都转过身来,唐亦天交代所有人,“她现在只是房客。”
  韩念笑了笑,把随身包一丢,“那就客房吧,住哪不是寄人篱下呢。”
  晚餐上桌,夫妻肺片、辣子鸡、麻婆豆腐、水煮腰花清一色的飘着红油,就连汤羹都是酸辣口的。
  韩念不是j市本地人,小时候在云南长大,喜好吃辣。陈婆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自然知道她的口味偏好。
  唐亦天是地地道道的j市人,口味清淡,鲜少吃辣,尤其是花椒,一吃就要咳嗽。从书房出来就闻到了满屋子的麻辣气味,当时就皱了眉头。
  陈婆先他一步开口,“我听了那个天气广播啊,说今晚要降温,适合吃辣暖暖身子。”
  于是一顿饭韩念足足添了三碗白米饭,吃得红光满面,饱满小巧的双唇被辣得又红又肿,还连喝两大碗汤。
  相比之下唐亦天就没这么好的胃口,只吃了水煮腰花下面垫的几片莴笋,就中了花椒的招,咳得喝了两杯白开水就离席了。
  陈婆看着她大快朵颐,也跟着乐,“好久都没看到人吃饭这么香了,连我都看饿了。”韩念赶忙拉开旁边的椅子,拉着陈婆一起吃。
  一老一少,把桌上又麻又辣的菜扫了个干净,自始至终陈婆都没有问过她一句关于回来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不明不白不懂不知的事,只有看过、经历过的人才会不知也不问。
  即使吃了那么多辣,当时热得全身冒汗,可入夜后伴随大幅度降温的一场冬雨的还是让韩念冷得难以入眠。
  客房在韩念的印象里还没有客人来住过。当然,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在的时候住过没有,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使有,也不会是经常。因为这间即使有地暖和中央空调也难以蓄热,久无人住的屋子,总有一种彻骨的寒凉。
  韩念冷得蜷缩在被子里,她早就料想到唐亦天的态度,只是回来至今,她还是头一次像今天这样冷得有些想哭。
  她想耀灵了。
  星江大桥爆破结束了,但是后期的清理工程依旧繁重。道宁建设的总经理打来电话给唐亦天,年关将至,公司已经有近乎一半的工人开始休假了。
  “我知道了,恩……”唐亦天单手拿着电话从卧房走到了外间,突然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抬手开门,就看到了门口的韩念。
  她穿着一件玫红色的珊瑚绒长睡衣,衬得她的皮肤白得透亮。宽大的圆领浅浅地挂在肩上,纤细的锁骨上扬没入肩头,精致的脸蛋干净得一尘不染。
  唐亦天可以想象到摸上去的手感是光滑而细腻的。他轻咳了一声,既是回应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回应眼前半夜敲门的人。
  只是电话那头的人好敷衍,眼前的人却不容易打发。她抽了抽鼻子,能看到肩头微微打颤,看样子是冷了?
  她拿过夹在怀里的包,从里面抽出厚厚的一叠钱,在他的目光还在她肩头流连时塞进他手里。韩念一甩长发,径自就往卧室走,“房费——卧室,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