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秦啸跟一?群医生推门而入,沈翊桢看过去,冲每个?人都?笑了笑。主治医生一?点头,过来检查了一?下?沈翊桢的情况,又问他:记得我是谁吗?
  沈翊桢一?眼看到他的胸牌,不过还是摇了摇头:抱歉,没有印象了。
  不要紧,记忆缺失只是暂时的,过段日子就会?恢复,不会?影响生活,你好好休养,听你老公的话。医生道。
  沈翊桢看了看秦啸,郑重地点点头。
  医生们离开后?,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翊桢看他的眼神不太自然,被他喂粥时身体也十分僵硬,不过看起来对他很依赖,秦啸走到哪里,沈翊桢的眼神就跟到哪里,有时候被他发?现,还会?不好意思地躲避。
  过了一?个?小?时,许宁跟沈润闻终于来了,秦啸很明?显看出沈翊桢见了他爸妈以后?大松一?口气。
  翊桢,头还疼不疼呀?许宁一?开口,鼻尖就酸了。
  沈翊桢伸出手抱了抱她:不疼了妈妈。我就是想见你们,才让秦啸打?电话喊你们来的,其实我没什么事情,你们如果忙的话,不用?靠在这里陪我,我有秦啸陪着。
  话是这么说,沈翊桢还是紧抓着许宁的手不放,许宁觉得情况不太对,跟秦啸对视一?眼以后?自然地收回视线,开始跟沈翊桢聊天。
  夫妻两个?也没待太久,许宁跟沈润闻要走,秦啸穿上外套去送他们,走到电梯面前,许宁忽然问:翊桢他,没事吧?
  没事,秦啸摇了摇头,他只是不记得我。没关?系,我跟他说我是谁,他很快就接受了,医生说他失忆是暂时的,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他好好休息。
  沈润闻伸手在秦啸肩上拍了拍:小?秦,辛苦你了,有什么事就给我跟你妈妈打?电话,如果觉得委屈了,也别总一?个?人扛着。
  嗯,我会?的。
  目送两位长辈离开,秦啸又回到病房。
  沈翊桢刚醒来,头还有点昏,没有看手机的欲望,病房里没人,他便不自觉闭上了眼,正要入睡之际,猛地听见有人进门,他一?下?子睁开眼看了过去。
  秦啸清晰看到他眼中的惊惧,放轻脚步走过去:吓到你了?
  沈翊桢摇了摇头,迫切地想知道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问,秦啸便和盘托出:你还记得自己是律师吗?前一?阵子你帮一?个?叫徐丽的女?士打?离婚官司,打?赢了,她前夫因此记恨上你,用?棍子将你打?晕绑架了。
  听他这么描述,沈翊桢都?觉得后?脑勺痛,他皱皱眉,确认道:我是律师吗?那我在哪里工作?啊?
  秦啸说:君合律师事务所,你还有两位合伙人,一?个?叫邱继荣,一?个?叫边亮,还记得他们吗?
  沈翊桢摇了摇头。
  秦啸忽然心?理平衡了,原来被忘掉的不止他一?个?人。他坐到床边,从手机相册翻出邱继荣跟边亮的照片给沈翊桢看,中间?穿插着几张他为沈翊桢拍的照,他能感觉到沈翊桢对他手机的好奇,于是把手机塞到沈翊桢手中。
  沈翊桢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他接过来,毫不客气地翻起秦啸的相册。秦啸自己不喜欢拍照,相册里大部分是沈翊桢和一?只胖猫。
  秦啸出声说:它叫芝麻,是我们当初一?起领回家养的。
  沈翊桢点点头,继续往后?看,然后?翻到一?张他与秦啸在一?块写?着穹顶山的大石头前的合影。忍不住放大看了看二人的脸,沈翊桢难以置信自己会?露出那种表情,而身旁的秦啸望着他的眼神别提多不清不楚了
  不过也是,两个?人都?结婚了,的确是应该不清不楚。
  后?面几乎全是沈翊桢的个?人照,秦啸拍了很多,而且都?将他拍得很好看,虽然记忆中没有这段,当沈翊桢看到照片,仿佛也记起来了那天的阳光和风,古城里小?吃的味道和小?贩的叫卖。
  以后?再看,别累着眼睛,之前你颅脑中的瘀血在功能区,造成?视力不清,休息一?下?吧。秦啸温柔地将手机收回。
  沈翊桢没有提出异议,听话地把手收进被子里,闭眼准备入睡。只是刚一?闭上眼,旁边的一?只手机就响起了音乐,沈翊桢睁开眼,发?现是他自己的手机闹钟响了。
  沈翊桢拿过手机定睛一?看,闹钟名字叫查看备忘录。
  他直觉未必是秦啸能看的东西,扫了秦啸一?眼,沈翊桢若无其事地关?掉闹钟,然后?假装查看电话跟短信,实际上却找到了备忘录点开。
  备忘录的标题叫秦啸,沈翊桢一?顿,一?行行往下?看,从短短几行字里已经意识到手术前秦啸对自己有多重要。心?中一?个?小?小?的结被解开,沈翊桢放下?手机,冲秦啸伸出一?只手。
  秦啸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沈翊桢动了动唇:我能抓着你的手睡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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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出院
  秦啸求之不得,并且贪心不足地问他:我能到床上去吗?从早晨六点,我在床边坐到现在,有?点累了。
  沈翊桢一听,心地善良地大方分出?半边被子:来吧。
  秦啸也没?跟他客气,脱了外套脱了毛衣,只穿了件打底衫就上了床,沈翊桢震惊地看着他,直到被轻轻搂住,他才结结巴巴地出?声?:等、等会儿我们平时也这样吗?
  不,平常我们都?是不穿任何衣服、抱在一起睡觉的。秦啸的眼皮很薄,望着人的时候显得淡漠,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让人觉得他说的不是玩笑话。
  沈翊桢悄悄想了一下,他自己是没?有?裸睡这一习惯的,跟秦啸结婚后会裸睡的原因会是什么呢天哪,难不成他们天天那个?吗?他下意识觉得屁股痛,侧着身子往回退了退。
  怎么了?不舒服?秦啸明知故问。
  沈翊桢清清嗓子:我们平时是什么样的?我是说我们感情好吗?
  秦啸的回答不带一秒迟疑:好,我很爱你,你也很爱我。
  沈翊桢耳根发热,但还是想听听一些他暂时想不起来的细节,遂问道:你平时上班吗?
  我在秦氏集团工作,目前是总公司的总裁,手上持股10%,未来秦力?华先生会将手中35%的股份转让给我,到时候我会是秦氏集团的最?大股东。秦啸认真解答他的疑问。
  秦力?华先生是?
  我爷爷。
  沈翊桢语气真诚、自愧不如地感叹:喔,那你好有?钱啊。
  秦啸忍不住一笑:未来那些也都?是你的。
  沈翊桢对别人的财产没?想法,他没?接茬,又抛出?一个?问题: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在法院门?口见了第一面,秦啸面对面搂着他,手很轻地、慢慢地搓着他的脸,对彼此一见钟情,后来我们有?过几次偶遇,再就是有?心机的刻意碰面了,我们确定关系是在认识三周以后,那天我从外地出?差回来,有?一周没?见你了,忽然?在商场里遇到你,一时情难自禁,就把?你拉到车上聊天,分别时更是忍不住吻了你,就像这样
  秦啸说着一顿,一手捧着沈翊桢的脸,一边别有?用心地贴近,可他没?有?吻下去,呼吸交错,他微微启唇,似乎是不小心,跟沈翊桢的嘴唇蹭了一小下。
  沈翊桢心脏跳得像要蹦出?来一样,抓着秦啸的上衣,下意识闭上眼睛。秦啸对着他的脸轻轻一笑,继续讲着他们的过去:又过了一周,你准备了戒指,向?我求婚。
  沈翊桢一下子睁大眼睛:我求婚?
  嗯,如果能重新来过,我会在你之前先向?你求婚。
  沈翊桢没?听进去,他问秦啸:在我求婚之前,你有?要跟我结婚的想法吗?
  有?。秦啸说。
  你犹豫了。沈翊桢很笃定,哪怕失去记忆,他的洞察力?依旧敏锐。原来这段婚姻关系里,他在乎秦啸更多,可是又与备忘录中互相矛盾。生死关头救过我两次,虽然?过去做过错事?,但他很爱我,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翊桢,你要相信,倘若我不想跟你结婚,就不会答应你的求婚,秦啸看出?他一瞬间?的迷茫,体?贴地问道,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沈翊桢想了想:我们之间?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经历吗?否则我总觉得认识一月就结婚,不会过成现在这样。
  秦啸出?声?问:现在是哪样?
  沈翊桢没?有?隐瞒:我们两个?好像感情很深,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秦啸更希望沈翊桢忘掉十?四岁时经历的那场绑架,这时也不想开口提,为了不让沈翊桢疑心,他自然?地转移话题:那是因为我们两个?才结婚四个?月,正是对彼此还感到新鲜的时候。今天就聊到这里,不许问了,不累吗,嗯?
  秦啸不说还好,他一提,沈翊桢就发觉自己有?点困倦,当场打了个?呵欠,低声?说:我睡了,晚安。
  晚安?秦啸提出?质疑。
  沈翊桢迷迷糊糊又睁开眼:晚安啊,怎么了吗?
  叫我什么?
  沈翊桢不确定地开口:秦啸?
  秦啸故意卖关子:不是这个?,你再想想。
  秦啸贴着他的脸说话,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鼻尖、脸上,沈翊桢条件反射地双腿发软,顿时福至心灵,他轻声?喊:老公,晚安。
  宝贝,晚安。秦啸望着下一秒就陷入沉睡的人,低声?笑了笑,随即温柔地往前一凑,吻了吻他的额头。
  沈翊桢睡眠质量出?奇地好,身体?恢复很快,他从秦啸嘴里听了许多他们相处的细节,因为没?有?记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虽然?秦啸看起来不像会撒谎的人,他还是觉得那些话都?真假难辨,不可全信。
  这天,邱继荣他们来医院看望他,带了花和水果,但是沈翊桢担心闹肚子,要被秦啸亲自照顾也很麻烦,所以只眼巴巴看着邱继荣他们吃。
  听闻沈翊桢只记得他父母,邱继荣一边往嘴巴里丢车厘子一边故意逗他:翊桢,你还欠哥十?万块钱呢,等你出?院记得还哈。
  沈翊桢才不信,要真有?这么件事?,他肯定也会在备忘录里记一笔。
  边亮也跟着凑热闹:我跟小杨马上要订婚,说好的新婚礼物别忘了,你说了要送我们两台顶配游戏本,小杨可一直记着呢。
  沈翊桢:你们这群坏胚!他躺在床上,抱住秦啸一只胳膊,假装没?有?听见。
  邱继荣扫了沈翊桢一眼,忽然?说:我们律所这么多年过来,还真没?遇上什么危及生命的寻仇的人,这几个?月就让你碰见两回,我跟边亮都?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改天我们打算去山上烧烧香、祈个?福什么的,帮你去去霉气。
  沈翊桢暂时没?有?爬山的打算,也不想让秦啸去,所以他冲邱继荣点了下头:那就谢谢你和亮哥了。
  别客气,邱继荣一笑,看向?秦啸,秦总跟我们一块儿吗?这种事?情越是身边儿的人许愿就越灵验,你要不要试试?
  秦啸跟别的做生意的人不一样,他不怎么信这些,但要是为了沈翊桢,去一趟也行,他刚要开口答应,沈翊桢就替他回绝:他不去,秦啸没?时间?,他要在医院照顾我。
  哎呦,把?人忘了还这么离不开人呢,邱继荣笑嘻嘻地看着沈翊桢,这倒是跟以前很不一样,不过也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沈翊桢日后什么都?想起来,会不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太粘人。
  沈翊桢心说他当然?离不开人,在医院这段日子,除了喘气儿,就没?有?秦啸帮不上的活儿,他自己就如同废人一个?,被秦啸里里外外地照顾,要是秦啸忽然?离开半天他都?觉得受不了。
  不想让我去吗?秦啸低头问道。
  沈翊桢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看着他摇头,秦啸看懂了沈翊桢眼中的担忧,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那等以后吧,我先照顾你。
  嗯。
  邱继荣跟边亮在病房里一待就是两个?小时,把?带来的果篮吃了个?差不离,大概也觉得不太合适,就去楼底下买了个?漂亮的玻璃花瓶,两个?从来没?插过花的大男人蹲在地上捣鼓半天,插了一瓶审美感人的鲜花出?来。
  沈翊桢对着花就打了个?喷嚏,他问秦啸:我是不是对花粉过敏?
  秦啸说不是:玫瑰花没?事?,不过你对百合花过敏。
  邱继荣低头看了看,把?两只百合花硬生生抽了出?来,换上了几朵粉色康乃馨。随后两位大律师便起身告辞,说周末再过来看他,沈翊桢冲他俩挥挥手,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们几眼,忍不住说:下回能带点我能吃的东西吗?
  当然?行,邱继荣一笑,但也没?准等到了周末,你都?出?院了。
  邱继荣说得不错,沈翊桢除了记忆没?有?恢复,没?有?其他异常,周六上午,秦啸为沈翊桢办了出?院手续,带他回家。
  芝麻好久没?见沈翊桢,一见了他就绕着他的脚打转,沈翊桢弯下腰抱起小胖猫,虽然?不记得如何领它回家的,但见了还是很喜欢。
  阿姨做好了午餐,沈翊桢抱着怀里这一坨坐过去吃饭,秦啸体?贴地拿来毛巾给他擦手,沈翊桢被伺候习惯了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只是忽然?洁癖发作,便主动去厨房洗了个?手。
  沈翊桢毕竟是前不久刚做完手术的人,这一桌菜准备得那是相当清淡了,他扫了几眼就觉得没?什么胃口,垂头丧气地扒着面前的白米饭吃。
  他表达情绪的方式向?来直接,秦啸一看就明白了,跟阿姨交换了一个?眼神,阿姨笑着钻进厨房,端了一大碗酸菜鲫鱼汤上来。
  沈翊桢睁眼一瞧,眼睛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