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字,薄凉无痕。
然后,他便转了身。
“锦禹!”
温书华大喊着,脚步急,趔趄地摔下了台阶。
他停下了,站了许久,还是回了头,走到石阶下面,朝温书华伸出了手。
她红着眼,握住了少年冰凉冰凉的手掌。
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手掌长得这样宽厚,记忆里,他还是那个低着头不说话不哭不闹的孩子。
他扶起她,便抽回了手,喊她:“温女士。”
温女士……
温书华咬着唇,眼泪夺眶而出。
少年撑的伞很大,他高高瘦瘦的,站在她面前,沉默了很久很久,说:“你一个人,请保重身体。”
是啊,她一个人了。
温家散了,什么都没有了,午夜梦回,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孤苦凄凉,争了一辈子,也算了一辈子,到头来,形单影只家破人散。
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哭着求他:“妈妈……妈妈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嗯?回来好不好?”
她伸出手,去拉少年的手。
他后退,眼眸里有潮湿的凉意:“我还没有原谅你。”
有些事情,不是知道错了,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不是悔改了,就能重来的。
也许,也许很久很久后能冰释……
谁知道呢。
他不知道,这世上,和父母分道扬镳的子女,最后都赢了吗?最后都断干净了吗?
他把伞放在了地上,转身走了。
温书华在后面喊他。
雨水湿了肩头,他走了很远,回了头,再说了一遍:“保重。”
“锦禹!”
温书华站在风雨里嚎啕大哭,那把黑色的伞放在脚边,被风吹走了。
姜锦禹没有回头,背脊挺直,手垂放两侧,始终紧握着。
三四月芳菲,春天了,小区里的垂柳吐了新芽,一派生机盎然。苏伏执行死刑的日子定了,就在这周四的凌晨。
早上,秦中的电话打过来,时瑾正在给姜九笙熬粥。
“六少,已经查出来了。”
他关了火,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小罐昨天刚做好的酸萝卜:“是谁?”
秦中在电话里说:“拿药的员工,她那天精神恍惚,拿错了处方。”事无巨细,又道,“而且,我找了专业人员给她做测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时瑾尝了尝,很酸,味道与那日在瑜伽课上尝的相近,唇角扬了扬。
嗯,笙笙会喜欢吧。
他倒出来一小碟:“唐延呢?”
秦中说:“也查过了,身家背景全部清白,没有问题。”
时瑾道:“继续盯着。”
“知道了。”
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霍一宁打过来。
“查不出问题?”
“嗯。”时瑾把粥盛好,端到餐桌上。
“警局那边也什么都没有查到。”霍一宁停顿,思忖,“难不成还真是凑巧?”
如果不是凑巧,那就麻烦了,一定是个比苏伏还难搞的家伙,不论是手段,还是计谋。
“或许。”
时瑾挂了电话,去喊姜九笙起来吃早饭。
虹桥心理咨询室。
上午九点,有预约客人,做了两个小时的咨询。
客人出来,如释重负般,对常茗道谢:“谢谢常医生。”
常茗笑得和善:“不客气。”
把客人送走后,他问咨询台的秘书:“下午还有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