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四名警员,分散为两组,两人在楼外,观察如家宾馆外墙的情况。
另外两人则在楼内,守在段文所在房间的三楼,一人看着楼梯间,一人盯着电梯口和段文的房间门。
这四个人都带着耳麦式对讲机,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相互报告自己这里的情况。
这种守护的感觉、时间长了其实很磨人耐性,刚开始的一两个小时,甚至两三个小时都还可以保持精力集中。
但随着时间拉长,差不多凌晨三点之后,守着各自据点的警员经过了长时间精力高度集中,已经难免有些涣散。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依旧尽心尽责的守护着段文所在的房间。
在段文进入房间前,他们已经对那里彻底搜索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也就是很安全。
而自段文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显然已经睡着了。
在这期间倒是有人在三楼进进出出,有乘电梯的,也有步行上楼梯的,上楼梯的多半是宾馆里的工作人员。
但凌晨之后的三个小时,进出的人就已经变得很少,偶尔有回来晚的宾馆顾客,都进入了其他房间,且据蹲守的警员观察,这些人并没有异样。
大约在三点半左右,蹲守在三楼电梯口斜对着的房间中的一名警员,打了个哈欠,用耳麦式对讲机跟守楼梯间的同事讲了一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而他所在的房间可以观察电梯口和斜对面段文的房间情况。
打开水龙头,胡乱用冷水打湿了脸,使得自己能够保持清醒,然后走到马桶前开始小便。
就在他小便时,忽然听见房间门的方向传来咔哒一声,那是门锁关上的声音。
这名警员一愣,一边撒尿,一边轻声喊道:“昊哥?”
这“昊哥”是守在楼梯间的那位警员,他以为昊哥是不是听自己说要撒尿,所以从楼梯间回来了。
外面没有人回答,这警员赶紧抖了抖,拉上裤裆拉链,他没有去按冲水键,否则响起的声音会很大,这会使得他无法分辨到底有没有人进入了房间。
房间门明明是关闭的,如果不是昊哥,那谁又有钥匙打开?房间服务人员?
要不就是自己听错了。
这警员来到卫生间门口,看了看房间通往外面走廊的门,关的好好的,没有打开。
他扭头又看了看房间里,因为要便于通过猫眼观察对面的电梯和段文房间门口的情况,所以他这边房里的灯光开得较暗,此刻看了看四周,这警员忽然有种无法言喻的不舒适感。
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回到房门前,先是摸了摸门把手,确定是关闭的,似乎并没有打开过。
然后再次趴在猫眼上,往外面看去。
这一看,什么都看不见,似乎猫眼坏掉了,或者,外面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不相信被谁用什么东西堵住,否则这种行为会显得太刻意。
但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站在了猫眼前方,身体将猫眼完全遮挡。
“谁站在门口,故意挡住了猫眼?”这警员此刻想要打开门去看看,只是这样直接出现的话,极有可能暴露自己,且还会中圈套。
他压低声音对守在楼梯间的同事说道:“昊哥,你帮我看看,我房间的门口是不是有人。”
话落等了片刻,没有对方的回答。
这警员又低声喊了一句,但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答。
“怎么回事儿?”
不多时,楼外的两名警员分别问起了情况。
房间里的警员道:“昊哥一直没有回答我。”
“现在外墙没有什么异状,你等一下,我们马上上来。”楼外守着的两名警员道。
“我们来之前你不要开门。”其中一人还叮嘱了一句。
啪啪……
就在此时,房间里的警员忽然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走路的声音。
他迅速转身,但什么都没看见,不过他敢确定,刚才自己听见了。
他立刻拔出枪,打开了保险栓。
“我感觉,我屋里有人。”他低声对着耳麦说道。
“注意安全,我们马上到。”那两名警员一边提醒,一边发出气喘吁吁的声音,似乎在快速奔跑。
咯吱——
就在此时,卫生间的门忽然缓缓往里面开启,但那里刚刚关灯光线很暗,隐隐约约间,似乎能看见一个人的身影正站在里面,面向着这个方向,一动不动。
这警员立刻把枪指向了那身影,心脏咚咚直跳,手心里全是汗。
他感觉以往自己抓捕罪犯时,都没有哪一次能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全身冒出鸡皮疙瘩,根本无法控制和调整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陡然间,一道气息从他的头顶吹下,这警员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枯瘦脸颊,这个人倒吊在天花板上,脑袋朝下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同一时刻,这警员的耳麦里响起了另外赶来的同事的话声:“我们上楼来了,天啦!你,你别开门,暂时先别开门……”
另一名一起赶来的警员道:“站在你……门前的人……是昊哥!他……他……好像……”
随着话声在耳麦中响起,门口也传出了响动,两名警员赶过来,将斜靠在门上的昊哥一把扶住,发现他脸色紫青、脖子有一部分肿胀,双眼微凸,舌头伸了一半出来。
似乎,已经被人活生生的掐死!
徒手掐死,在此过程中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连通过耳麦式对讲机都没有发出求救,那罪犯怕是要有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这样?!
将昊哥的身体平放在地上后,一名警员这才颤颤惊惊的道:“小吴,你可以……可以打开门了。小吴?小吴?”
没有传来回答,但眼前的房门却往里面慢慢的打开。
两名警员抬头看去,房间里黑洞洞的,一点灯光也没有,只能看到靠近门口的这片区域,但也并没有人在那里。
“小吴?”
两名警员目光投去,手枪指着屋里,脑海中的理智在告诉他们此刻千万不能进去。
其中一人道:“我守在门口,你去看看斜对面段文的房间。”
得到指令的这名警员立刻转身,跑到段文房间门口一瞧,对那吩咐他的警员道:“张哥,房间门已经打开了,是虚掩着的。”
“这……太他妈邪门了!不要进去,就守在门口。”那叫张哥的警员道,随即他直接按下了皮带上的一个按钮,快速呼叫支援。
两人就这么一人用一把枪抵着身前的屋门,期间连目光都不敢挪开,五六分钟左右大量警员陆续赶来。
陈筱走在最前,当先来到段文的房间门口,问道:“段文在里面没有?”
“刚才我叫了十多声他的名字,但没有人回答。”守着房门的警员脸色依旧有些发白,“这……这太……邪门了,我还……还能听见里面有风铃和脚步声……”
话未说完,眼前这扇虚掩着的门忽然被拉开,一个枯瘦身影踉踉跄跄跌出,脚下沾了白乎乎的面粉,面色惊恐,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追逐他,猛地扑到这持枪警员的怀里。
这人就好像一个被吓坏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能够保护自己的家长。
见到他的面孔后,陈筱先是一惊,但随即眼睛亮起来。
“孙炳!?”
眼前的人就像是个半死之人,面容枯槁,肤色蜡黄,嘴唇微张,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仓惶感。
“他,他不是人!”
孙炳模糊不清的对着屋内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