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萧瑟。
漆黑的深夜下，两辆越野车在公路疾驰，待到来到一处荒野时，越野车停下从车上走下四人。
“就，就是这了。”
站在最前面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男人咽了下唾沫。
“别乱说话。”旁边长着络腮胡子的男子低语一声，“控制好你的情绪和状态，别让对方感觉出来，知道么？”
“是。”
小胡子应了一声，用力的握了握拳就走到车头。
呼……
微风轻轻拂过。
漆黑荒野的尽头出现一个晃眼的大灯，疾驰的引擎声轰然作响，大概在响彻几十米的时候车停了下来。
“来了。”
虚空中，澹台浦微微一笑，侧目看了眼身旁的赵信。
“我还以为你得让我伪装一下，跟在他身边。”赵信轻声低语，澹台浦不禁笑了出来，“赵信，你可以改变你的长相和声音，可是你无法掩盖你的气血。以你的实力，气血是很旺盛的。只要对面的人不是傻子，他们就会怀疑你的身份，到时候咱们的计划可能就要失败了。”
不得不说澹台浦的经验足够老道。
将一切都想好。
如果是赵信，他未必会想的这么细致，真就装扮成了购买者的下属，到时候说不定就会由于气血的问题而暴露。
“所以，你打一开始，就是冲着他们老巢去的。”赵信道。
“要拔就连根拔起。”澹台浦低语，“我做事向来都不拖泥带水，直接就跟着去他们老巢，一锅端不是更好么？再者，来接头的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大鱼，抓他们我还亲自来，那可真是太小题大做了。”
赵信并未讲话，就默默看着脚下购买者们之间的交易他。
看上去一切还算顺利。
车上的凶兽尸体被抬到了厢货车中，互相之间握手，交易达成，厢货车也随即向荒野外驶去。
“走。”
澹台浦朝着厢货车抬了抬眉，便跟赵信远远的站在虚空中尾随着厢货车。
眨眼间，一个小时过去……
“澹台老哥，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啊。”赵信突然皱了下眉头，“这车已经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吧，而且我怎么感觉他是在跟咱们兜圈子。”
“是有些不对。”
虚空中的澹台浦也不禁皱眉。
“但这种情况不是不存在，有些比较谨慎的，会用这种方式来甩开可能尾随在他们后面的钉子，停了。”
言语中的澹台浦突然神色一凝，底下的厢货车也停了下来。
从厢货车跳下来两人打开箱门。
将两具凶兽尸体直接扔到了地上，旋即锁上车门就扬长而去。
“这又是什么情况？”赵信眼中萦绕着不解，澹台浦微微蹙眉，“也许，是还有第二批接手人员？”
不到十分钟，就如澹台浦说的从远处行驶来一辆大货车。
货车下来几个武者将凶兽尸体扔了上去。
开车继续往外跑。
之后大概在一个小时左右，又将尸体扔下，再换另一辆车，如此反复。待到赵信和澹台浦跟到第四辆的时候澹台浦突然停下。
“不对劲。”
“老哥，你刚觉得不对劲么？”赵信一脸无奈道，“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不对劲，咱们已经跟着这些车跑了四个小时了，再折腾一会估计天都要亮了，他们这哪儿有要将尸运回去的意思啊。”
“坏了！”
突然间，虚空中的澹台浦猛拍一下大腿。
“咱们俩被耍了。”
“蛤？！”
“这凶兽尸体就是故意钓咱们的饵，其实目的就是想要把咱们俩给引开而已。”澹台浦脸色凝重，赵信听后蹙眉，“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靠！”
虚空中澹台浦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老子做雀几十年，还头一回被别人给玩了。”
感觉被耍的澹台浦脸上有些挂不住，其实最重要的是赵信在跟着他，他刚刚还那么信誓旦旦。
他觉得很丢人。
“老哥，现在问题是咱们该怎么办。”赵信凝声低语，澹台浦轻哼一声，“无妨，我早就派人在可疑地点盯着了，他们就算再聪明，也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蛤？”
“就是你埋藏凶兽的地方。”
“那里有问题？”
“也许吧。”澹台浦深吐了口气，“希望那里是有问题的，要不然老子今天这张脸可就真要丢光了。”
嘟嘟嘟嘟——
澹台浦口袋中的联络器突然剧烈震动，他赶忙将联络器拿起。
“老师，我们这里……”
咔！
宿竟文的话音刚从联络器上中传来，都还未曾将话说完就戛然而止，听上去是被什么踩碎了。
澹台浦和赵信瞬间对视一眼，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就御空而去。
……
“不要乱！”
“释放灵元感知！！！”
宿竟文手臂上流淌着鲜血，远处是被踩碎的联络器，此时的她跟十几个武者正汇聚在一起，在他们的周围看不到任何生灵的存在，却能听到一缕缕细碎的脚步声。
“左面！”
紧锁着眉眼的宿竟文高呼，站在她左侧的武者瞬间释放元素掌控或是拔剑砍了出去。
“嘶，感知不错啊。”突然间，一道人影缓缓从黑暗处走了出来，来者是人族长相，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笑意。
“就是你么？”
宿竟文凝声怒喝。
“现在赶快束手就擒！！”
“喂，女士。”披着一件外套的人族男子咧嘴微微一笑，“你到底在讲什么胡话啊，现在的这个局面，你让我们束手就擒，你是在跟我说冷笑话么？嘶，这寒冷的天，配上你的这个冷笑话，确实让人忍不住发抖呢。”
男子故意抱了下肩膀，装出颤抖的模样。
“好了，我出来就是跟你们打个招呼，现在我没有心情跟你浪费时间。”男人眉眼微微低垂，“倒是可惜了，这处实验室我可是用了六年之久，没想到却依旧还是被你们给发现了。”
“你……”
“给我一些撤离的时间吧。”男人微微笑着看着宿竟文，“我真的不想伤你们，我只是想安心搞我的科研研究，为什么你们要揪着我不放呢？”
“科研研究，冰雪联盟特区这段时间频繁的丢失人口，是不是你做的？”
“是。”
男人倒是不置可否的耸肩。
“我是做生物改造的，当然人类也属于生物，而且我在人类改造上还很有建树，现在我的技术已经接近成熟了。”
“改造人族是不被允许的！”宿竟文怒喝。
“这世上不被允许的多了。”男子微微耸肩道，“你如果这样说，在古代的时候不允许吃牛肉，现在你吃么？古代不允许普通人读书，现在允许么？所谓的不允许，都只是对应一个时期，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允许呢！而且，我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造福大众啊，我是为了全人类。”
“狗屁！”
“唉，看来你并不理解。”
男子眼中萦绕着黯然，就好似是真的失望于宿竟文对他研究的态度，他仰面看着头顶的虚空，微微一叹。
“也无妨，伟人总是孤独的。”
旋即，就看男子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后朝着宿竟文微微一笑。
“感谢你刚刚的配合，还有提供给我的时间，为了报答你，我会留下你的命让你继续活下去。但，请你相信，终有一日，我的科研成果会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而你现在对我的否定，到时候会变成最响亮的耳光，回见！”
男子笑吟吟的歪了下头，旋即就看到他的身形缓缓消失。
宿竟文心中大急。
锃——
虚空中突兀地剧烈一颤，那道即将消失的人影又突然出现，他紧锁着眉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最后凝眸看向虚空。
“你走不了。”
“老师！！”看到虚空中的来者，宿竟文顿时笑了出来，摇晃着自己没有受伤的手臂。
赶上了。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赵信和澹台浦就朝着此处赶来，实在看不下去澹台浦御空的赵信直接伸手拽着御空，要不然他是不知道凶兽被斩杀的地点的，此事是由他手下金仙做的，他并没有特别关注这些。
虚空中的赵信和澹台浦从空而落。
看到宿竟文身上的伤，澹台浦赶忙取出神农百草液交到宿竟文的手里，而赵信则是凝眸看着远处的男子。
“咱们是不是见过？”
从眼前之人的身上赵信能够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可是打眼看去并没有什么印象。
“赵信！”远处的男子轻声低语，旋即突然间笑了出来，“你竟然还没死啊，真是可恨。”
“喔，了解了。”
听这语气，赵信就知道此人还跟他有恩怨。
恩怨！
生物改造。
“崔杰么？”尽管此时眼前之人跟曾经的崔杰已大不相同，赵信却依旧还是喊出了他的名字。
“认识？”
澹台浦听到赵信喊出这个名字后有些意外。
“难道你不认识么，曾经崔三席的儿子啊，我围城强迫促成城邦管理局，不就是为了他么？”
“喔，那他倒是变了挺多的。”澹台浦低语。
他是见过崔杰的，可是在他的印象中崔杰并不是长现在这个样子。
“改头换面嘛。”赵信轻声低语，“就是他也只是换了皮囊，脑子里面的东西却没有做出任何改变。”
站在对面的男子双手紧紧握拳，看向赵信时的眼中尽是憎恨。
“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倒是赵信凝声低语，“你也真是够可以的，之前捣毁了一次你的窝点，你竟然还卷土重来了，依旧在做你的人体改造？上一回咱们之间的交锋还让我历历在目，不知这回你改造出什么来了，让我感受一下，看看能不能给我什么压力。”
远处的崔杰并没有作声。
“是觉得不是我的对手么？”赵信低语道，“也对，现在你的那些改造生物，确实跟我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了。”
砰砰砰——
没有任何征兆，周围的空间突然爆出了无数血画，化作一滩滩血水融到了地面的土壤之中。
崔杰紧紧的握着拳头看着这一幕，对赵信的眼中尽是憎恶。
“你，为什么一定要抓着我不放！”
“并非是我抓着你不放，是你一直在做坏事。”赵信凝眸摇头，“几年的时间了，崔杰，你到现在都死不悔改。当年我针对你，就是你在做现在的事。为此，你爹锒铛入狱，你姐姐金莹……”
“住口！”
崔杰突然赤红着双眼大嚷。
“你不配提我姐！”
愤怒咆哮着的崔杰就恍如一头发疯了的野兽，赵信听到后也确实没有在说，就是微微耸了耸肩。
任何人都有不可被触碰的伤痛，他也有，所以他理解崔杰现在的心情。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呢？”赵信眼中噙着不解，“崔杰，我其实发自内心的也很佩服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还在执着于自己的……理想？”
“你懂什么！！！”
崔杰咬着牙大嚷，“我现在做的是让全人类都升华的事情，你能理解什么？”
“升华，改造？”赵信摊开双手，“将各种生物的基因注射，让自己拥有那些生物的特性，让自己变得更强？崔杰，你还记得我当时对你说的话么，人类现在的蜕变才是最优秀的进化。从进化学上讲，你现在的做法是本末倒置。”
“笑话！”
崔杰突然冷哼了一声。
“我的实验，能够让一个普通人拥有至少武宗以上的实力。也就代表着，普通人也能够跟魔族所对抗，你说我的实验是本末倒置？你知不知道，只要将我的研究推行，那么价人族在魔族的面前就不再是弱小的，等同于全人类都拥有着最低武宗的实力，你说这没有意义？”
“那，更高级的呢？”赵信低语。
“现在，我的研发成果已经可以突破仙境，那两头凶兽我的研发成果。通过注射我的药物，它们在短期内就从凡境突破到仙境！”
“成功率呢？”
就在赵信话音落下的一瞬，崔杰突然就顿住说不出话来。
“喔，看样子成功率应该挺低的。”赵信了然的点头，“若是有着三成以上的成功了，你都不会哑口，而是朝着我大声的嚷出来，跟我说，你的研发到底多么多么拥有突破性，多么能够造福全人类。”
“闭嘴吧！”
崔杰恶狠狠的咬着牙，赵信却是一脸的叹惋。
“崔杰，我还是那句话，你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赵信轻声低语，“可惜，你走的是一个错的方向。如果，你愿意从一开始就投入到科研部，去研发对人类有利的药物，而并非是你现在这种胡乱的改造，将活生生的一个人改造的人不人鬼不鬼，将那些生物改造的也失去了它们原本的模样，也许你现在会是一个让世界都瞩目的科学研究者，会得到所有人的崇拜。”
“你根本就不懂。”
“对，我确实不懂。”赵信微微点头，“也许，你是有着你的想法，在你的世界中你当然是对的。但，在我这里你是错的，而恰恰幸运的是，大多数人都站在我这一方，都认为你是错的，你的研究是不被认可的。那么，我们找你的麻烦，这有错么？”
“……”
“崔杰，再说个很简单的例子，当时你研究出的成果能够跟我打个不分上下，可是现在你的研究成果在我的眼中不值一提，你还不明白么？”赵信低语道，“你那种胡乱的改造，对人类是没有益处的。一个正常人修炼的天赋，要胜过你的改造。”
“你这么说，那现在是不是还有很多人都无法觉醒武道？”
“是啊。”
赵信对此不置可否。
“他们没有武道觉醒，可他们至少还是个人啊。如果将你的计划推行，他们还是人么？咱们，还能被称为人族么？”
“你总是有着你的道理。”
“你也是。”
再度看到崔杰，赵信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大的敌意，也许更多的是对他的可怜。如果说当时崔杰是一时兴起，那么他到现在坚持了六七年，说明他是真的有着这个方向的理想和目标。
从他的角度，他并不是错的。从他的出发点，也未必是错的。
唯独可惜——
他并没有被认可，那么他就是错的。
假如，他的研发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那么现在的他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当然，绝对不会有假如的出现。
至少现在不会。
“看到是你，那么一切我也就都理解了。”赵信轻声低语，“放弃挣扎吧崔杰，跟澹台统帅回去，去接受你应有的惩罚。你也不要妄图抵抗，刚刚那些被湮灭的是我对你一点小小的警告，如果我愿意，那么刚刚爆体的会是你。不管你到底注入了怎样的基因，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你根本无法挣扎。”
“是嘛，那如果我有他呢？”
不想，崔杰突然神色一变，拍了拍手，一道魁梧已经看不出人样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身侧。
在看到那身影的瞬间，赵信突然脸色一变。
“郎，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