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恶。
也许，诞生就需要一瞬间。
赵信内心对魔族的憎恶，早在几年前魔族入侵，侵占他的故土，让江南百姓罹难的那一刻就已然种下了一颗种子。
时间并未曾让泯灭那颗种子的存在。
反而，像是一壶涓涓的流水一直在浇灌着他心中对魔族的恨，或者准确的说是对侵略者的恨。
魔祖索尔此举，就像是催化肥料让赵信内心种子彻底破土而出。
他要覆灭魔族！
哪怕，穷极一生，他也要将此贯彻到底。
“都起来！”望着那些跪在虚空中的秦国上仙们，赵信眼中涌动着一抹厉色，“你们不用在这里感激本王对你们的宽容，本王知道你们已经尽你们所能，但对你们而言，输给那些卑劣的魔族，应该是你们心中的耻辱。你们要做的，是将这份耻辱化作你们的力量，去从魔族的身上重新讨回来！”
“是！”
声浪滔天。
众秦国上仙都紧紧的咬着牙关，哪怕没有赵信这样说，早在他们的心中就已经将此看做了他们毕生的耻辱。
输一阵，不重要。
问题是要看他们输给了谁！
魔族！
不管是对凡域、蓬莱亦或是仙域而言，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侵略者。他们身为人族的上仙，却是输给了这些人。
他们如何能不羞愧。
这份羞愧，他们会一直铭记在心，有朝一日他们总要将这些连本带息的都讨回来。
“戒备的事就不需要你们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赵信轻声低语，其实他这番话是好意。
眼下这些仙人，他们根本就未曾痊愈。
都是有伤在身！
托着这种残躯在此戒备，只会影响他们恢复的速度，说不定还有可能让伤情恶化，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但——
此话落到群仙的耳中却变了味道，他们觉得王是对他们失望了。
“王，请相信我们，之前发生的事绝对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我们……”为首的大罗欲言又止。
他想要争取，可是心中却又知道这份争取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纵使，他再怎么笃定的去说又能如何。
他们失败了！
就在前一天，他们失败的是那么的彻底，让王的亲眷被魔族俘获，而他们都被魔族打的重伤，哪怕是还手的余力都没有。
甚至，他们未曾斩杀任何一个魔族。
若非秦王及时赶到，他们现在也许早就已经不在人世。那么惨痛的失败，他们现在又托着残躯，去对王说这些话，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一时间，众仙神色都有些黯然萧瑟。
看到他们的神情，赵信便是大概猜到了他们的心中所想，抬手在大罗的肩膀上拍了拍。
“去好好休息！”
“后日，本王就会亲自前往魔族，到时候你们跟着本王一起去！有可能，在那里我们会面临一场恶战，现在的你们如果真的去魔族实力又能发挥出几成？”
赵信凝声低语，众仙听后都神色一震。
“王，您——”
“本王的亲眷，不是那些魔族想抓就抓的。”赵信眼中涌上一抹寒意，“此事，没那么容易就结束。”
看着赵信那冰冷的眼神，众仙都跟着面色一变旋即狠狠咬牙。
“请王放心，后日我等绝不会给您丢脸。”
“去吧。”赵信听得此话后眼中露出笑容，“你们也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魔族，魔祖？！说实话，本王还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后日，秦、清两国将都会来此，到时候咱们就向整个魔族证明我们的实力。”
“谨遵王命！”
众仙神色肃穆，齐声高呼后从虚空中落下。
在他们离去没多久，早就看到赵信归来，但注意到赵信正在给那些仙人训话，许雯他们也就未曾露面。
眼下，秦仙已是离去，他们也就都来到虚空。
“老大！”
橘六九肥硕的身躯宛如一座小山似的晃了过来，许雯几人也都在他的左右两侧来到赵信面前。
“赵信，很威风嘛？”
许雯眉眼中噙着笑意，朝着赵信挤眉弄眼。
“刚才我听他们喊你王啊，你是什么王？”
倒是宋江祥、霍磊和韩韵都若有所思，在赵信没回来时，他们也都跟那些仙人们有过交谈。
都知晓，他们是来自秦国。
秦国的上仙。
王？！
那不说是说——
“赵哥，你，是秦王么？”霍磊涌动着喉咙试探着问了一句，此时他的心中可是忐忑的很。
秦王！
在蓬莱之中那可是相当特殊的存在，虽然他位列七国君王之一，可是整个蓬莱没有任何人觉得他就是个蓬莱凡域的君王。
秦王，是特别的！
听着霍磊试探的低语，赵信又注意到了宋江祥和韩韵满怀期待又好似很是忐忑不安的脸微微一笑。
“这重要么？”
“怎么不重要啊，你如果是秦王的话……”霍磊几乎下意识的开口，却是注意到了略怀深意的笑，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怎么不说了？”
眼看着霍磊停下，赵信眼中噙着笑容道。
“如果我真是秦王，难道咱们就不是生死之交了？难道，我是秦王，你们就要对我心生畏惧而产生距离了？”言语间，赵信又看向宋江祥和韩韵轻声低语，“宋哥、韩韵，咱们之间的交情不是需要用地位去衡量的。在试炼之地时，咱们建立起来的友谊，任何事都无法抹去。不管我是赵信也好，还是秦王也好，咱们依旧是至交啊，不是么？”
宋江祥和韩韵听后不禁笑了出来，在那笑容中就好似是松了口气。
“赵公子说的是。”
“哈哈哈哈，倒是我们有些想的太多了。”宋江祥也咧嘴哈哈大笑，道，“赵先生从进试炼之地时，我等就都出赵先生非一般常人。眼下，哪怕赵公子是秦王，那也是情理之中。若赵公子不做秦王，敢问整个蓬莱或者是这九天十地之中，还有谁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呢？”
韩韵在旁微微颔首。
他们忌惮秦王这个身份，也是在顾虑由于这个秦王，而影响到了他们跟赵信之间的关系。
眼下，听到赵信如此说来。
他们心中的顾虑也就打消，也跟着释然。回想赵信在试炼之地的作为，他们的那些顾虑好似也确实有些太多。
“那，你是秦王么？”许雯又冷不丁问了一句。
“哈！”
赵信抬手就按在了许雯的头顶。
“我啊，是！”
咕咚。
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入耳，尽管心中已有了猜测，听到赵信如此大方的承认，到底还是震撼感满满啊。
秦国秦王！
曾经的第一任秦王那可是差点屠了三皇五帝山的狠人，虽然说他是秦王，其实私底下许多蓬莱的仙人都称呼其为秦帝。
能够得到这位大帝的认可，赵信必然是不俗的。
试想——
能够跟三皇五帝山大战的秦帝，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后来的王是个庸才呢？
“你们这是干嘛啊，秦王难道很厉害？”不太了解蓬莱那面情况的许雯抬眉，霍磊顿时抿着嘴唇道，“你以为呢，秦王那可是相当狠了。而且，我听说秦国的新任秦王乃是天生圣人，成仙之时直接九花灌顶，更是肉身成圣，九十九道紫雷都未曾伤到新任秦王分毫。”
“哇，这么牛啊？”许雯大惊。
“雯儿姐，你别光觉得牛，现在更牛的是，那位秦王就站在你的面前啊。”霍磊朝着赵信努了努嘴。
许雯错愕的回头，旋即就反应过来霍磊刚说的是赵信。
讲道理，在听到霍磊提及秦国新王时，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觉这个新王真的特别强。
但，当她在把这位新王跟赵信联系到一起时。
“呃……”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那新王好像也没那么厉害了。”
许雯抬手挠了挠头，赵信听后顿时大笑不止，伸出手就在许雯的头上敲了一下。
“是不是跟我混熟了？”
“呀，赵信，你现在都敢打我了！”许雯瞪大了双眼掐腰，赵信就在一旁乐呵呵的笑着，“打你怎么了？”
“那我得打回来！”
说着，许雯就挥舞着小拳头冲了上去，却是被赵信一根手指抵住了脑门，任由她如何挥动拳脚都碰不到赵信分毫。
许雯为何会诞生这样的想法？
秦王不强？
强！
这一点她是心知肚明的，而且也发自内心的佩服，要不然以她的性格是不会在霍磊说出那些后发出那声感叹的。
为何，看到赵信后又觉得不强了？
其实——
并非是不强，而是当她将赵信和秦王联系到一起时，那种距离感就没有了。许多人对强者的敬畏，更多的是来自距离感。
就比如，你有个特别厉害的朋友。
他在别人的口中都是大神大神，遥不可及。而你跟他朝夕相处，知道他平时的一些生活习惯，这些熟悉都会弱化他的那份强。
以至于别人觉得他很强，你却并不会那么觉得。
说简单些，就是外人习惯性将崇拜对象神话化，而熟悉的人却会将其平凡话，这就是区别。
“得了，别在这瞎胡闹了。”
跟许雯闹了一会的赵信轻轻用手指推了一下许雯的小脑袋，就让她在虚空中噔噔噔退后了数步。
赵信也侧目看向橘六九几人。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有。”橘六九摇头，道，“一切都相安无事，倒是青璃和王慧她们俩又重归于好了，这还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哈哈哈——”
听得此话的赵信不禁笑了出来。
不奇怪。
青璃和王慧本来就是在认知上出现了偏差而产生的争吵，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患难与共，不是几句争吵就能够拆散的。
她们俩会重归于好，在赵信的意料之中。
“女人，真是难搞啊。”橘六九在旁不禁摇头一叹，当时他看到王慧和青璃又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时人都懵了。
也得亏是他没嘴欠，去问为什么。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估计他得被这姐妹花好好收拾一通。
“其他人的情况如何？”赵信轻声低语，心中其实也稍微有些忧心，当时赵惜月他们伤的确实是有些太重了。
尽管他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治愈师，却依旧还是放心不下。
“都醒了。”橘六九缓缓点头道，“其实大伙就青丘月伤的稍微有些严重，其他人倒都还好，虽然伤的也很重，但并不致命。啊，我并不是说青丘月她的伤致命，就是稍微严重一些，现在也已经苏醒在进行康复治疗了。”
“那就好。”
听到此话的赵信不禁松了口气。
别说，刚刚橘六九的那番话还真让他心都跟着一颤。生怕青丘月出了什么意外，心都跟着抽了一下。
好在一切都还好。
“下去看看吧。”低语一声，赵信就从虚空中落下，而其他人也都跟在他的身后落入到院落中。
许雯看上去是想跟着进去的，却是辈韩韵和宋江祥给拽住。
他们跟赵信关系匪浅，可对于赵信的家眷来说还是外人，赵信现在去探望家眷，他们跟着稍微有些不太好。
被拽住的许雯小脸有些不爽，也还是跟着韩韵他们留在了外面戒备。
进到客厅，
王慧、青璃和周沐言都在，尤其王慧蠕动着嘴唇看着赵信，一副有着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我没在意。”
到最后还是赵信微微一笑开了腔。
他知道王慧想对他说什么，就是对当日的话的愧疚，可在赵信看来这些事都是无所谓的。
并不值得计较。
朋友嘛，争吵很正常。
被赵信这样一开口，反倒是让王慧也低下了头。
“抱歉啊赵信，那几日我也稍微有些敏感，情绪起伏有点大，说了一些比较重的话。我，其实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
“我都理解的。”
赵信笑着轻声道。
“你说的也并没有什么错，也许我是招惹到了许多超出了你们能力范畴的人。但，王慧有句话我也想说，有些事情并非是我们想主动去招惹麻烦，而是如果我们不主动，那么后果可能会更糟糕，我不知道这样说你能不能理解。我也不想惹麻烦，我也想咱们过平凡的日子，可这个世界在推着我们向前走，我们每个人都没有办法停下脚步。若是停了，就是被淘汰，到那时候再有灾难找上门的时候，我们也许抵挡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成为对方板子的鱼肉。”
“你说的对。”王慧听后点头，“这几日我也有想，你，是对的。”
“害——”
对此，赵信倒是笑着摇了摇头。
“对错，谁又能知道呢，这种事只能交给历史去评价了。我只想说，我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
“不说这些了。”
“咱们之间没必要这么沉重，听说江佳她们都醒了，我过去看一眼，你们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吧。”
“这几日，辛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