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说这些干什么,我外公好不容易上下打通,接了太太出来,太太往后等着享清福就是。”
王夫人指甲快要进肉里,胸膛起伏,贾政叹道:“太太,儿媳敬你茶呢。”
王夫人这才接了茶,又意思给了红包。之后,贾环、沈曼又去一等将军府荣庆堂给贾母请安,贾母今天精神头还好,也没有刁难他们。
贾母曾经再不喜贾环,到底是他的关系接了贾政出来,而沈曼算是皇亲国戚,贾母身体虽不好,还指望着她能让贾政再谋个官位。
此时,邢夫人、王熙凤、王熙燕、贾巧姐、贾荣也在荣庆堂,也和沈曼互相见礼。
沈曼面上带笑,总是笑不到眼底。贾家大房的关系她倒也清楚,是邢岫烟的亲戚,沈曼本不是大肚之人,此时虽得恩出来,没有了那种对邢岫烟打心底的恐惧,可是心中却是要咒上千万遍的。
邢夫人、王熙凤倒是也没有将这个沈曼放在眼中,左右老太太一去,是要彻彻底底分家的,何况是二房庶子家,那东院他们都住不成。一个顺平侯府的女儿,还进过宫,娘家真能无底限支撑她不成?
既无真心,婆媳俩也当是看个笑话,而王熙燕是王子腾的女儿,也是有些底气的。
贾环陪着沈曼回门之后,第四天,贾环在府中的三个通房去拜见新奶奶,除彩霞之外,另有两位美婢。彩霞是有老情份在的,赵姨娘也喜欢她,她帮着赵姨娘多年来管着东院的内务。另两位美婢,一位是犯官之后,长相清丽,才十六岁,明眸皓齿;还有一位竟是贾环商家朋友送的瘦马,美艳性感非常,重要的是还有八分像苍老师。
沈曼看到这三个丫鬟来敬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面上还是喝了茶的,只不过心底插着一根刺,痛不下于她在宫中时。
第233章 粗/暴手段
这两个美婢, 十六岁的清丽初恋风格的赐名叫冰卿,那个现年二十岁的美艳性感的叫眉娘,都是这两年新得的。有了这两个美婢之后, 贾环倒真很少夜宿外头,有时一月也去不了袭人那一次。
贾环是标准的七点型穿越男, 便是没有七点男的通天大运,这方面到底是俗人中的俗人。贾环对这二婢甚是宠爱,也尽自己的能力满足一下一般后院女人的心愿,银钱、首饰、衣料,只要做得到, 无有不应的。
小家内部的大权是在赵姨娘手中,她们自然也敬着赵姨娘,包括贾环对彩霞这个有情婢女也是怜惜的。彩霞不会因他的身份卑贱才华不显而轻看, 她放着凤凰蛋不巴结,一心为他筹谋,所以彩霞的体面他还是维护的。
尽管如此,人心不足,他从没有考虑过娶她们这样身份的女子, 妻子就要娶高门的,至少也是清贵之家的闺秀。
娶妻却不是他想的那样容易,这几年因贾政、贾元春之事, 他一个少年神童进士硬是没有那样人家愿意嫁女给他。眼见彩霞、冰卿、眉娘姐妹友好, 就是没有一个显赫或清贵的美人儿来当“大姐”。
他也只有去参加“慈善大会”了, 沈曼不是他的理想, 但考虑到自己的情况,也没有太离谱。沈家大伯任河西巡抚,而正经的岳父是三品礼部侍郎,还有宗室关系,沈曼的一个舅舅还在辽东带兵。
就算进过宫有所瑕疵,不是没有被宠幸过吗?现代人,虚名上有碍他倒不在意,娶进来他一样宠爱她。
这些考虑很成熟,很七点,但是男人很少去考虑,他们希望娶到七点女,可女人通常是晋/江女。是穿越女主会跟他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反派女配弄死贱人没商量。
沈曼看着丈夫的几个小妾很糟心,但想在后宫那地方圣人一颗心都叫邢岫烟那贱人吞下肚去了,她没有办法才受尽委屈。可到了这贾府,还要受这委屈?
原著中那夏金桂对付薛蟠贱害香菱还能用个宝蟾来钓钓他,但沈曼是绝不愿意的。邢岫烟都将堂堂圣人管得一点腥不沾,夫君难不成比圣人还利害?赵姨娘是因为她的身份得到敕命,贾政、王夫人是因为她外祖求情才被放出来。
沈曼看着这水葱的女儿,当下也没有动声色,只让她们且退下,连赏都没有赏。
之后,她去了赵姨娘屋里,赵姨娘身份所限,只知这儿媳侯门千金,身有皇室血统,自是敬着。
喝了半盏茶,沈曼说:“我竟是不知,三爷屋里还放着几个人呢。是姨奶奶放的人吗?我这进门来,姨奶奶也没有打发了人去,可是想给我个下马威?”
赵姨娘吓了一跳,忙道:“我如何能做这主来?你可不用多心,这几个丫头是前头侍候环儿的。彩霞是从小的情份,而冰卿和眉娘是后头进府来的。”
沈曼道:“她们的身契在哪?”
虽说人不是赵姨娘买的,但贾环不可能管这后院的事,买了丫头也是将身契给赵姨娘的。
沈曼一见赵姨娘的神情哪有不知的,说:“如今我都进门了,自然是该管好三爷屋里的事,姨太太是不是也该将她们的身契给我才好?”
赵姨娘是贱妾出身,哪里不知嫡妻对通房小妾的拿捏打压,她有所不忍,但是想想沈曼的身份和家族能力,自然自卑了一截。
赵姨娘道:“此事若不还是晚上和环儿先说一声,我也得在箱底里翻翻。”
“得,我原来还是个做不得主的。”沈曼一声冷笑,目光凉凉地看了赵姨娘一眼,说:“为这么几个阴微下贱的玩意儿,倒要这生生地打我的脸。”
赵姨娘不禁面上难尴尬,这阴微下贱,从前的她不正是这样吗?
沈曼一身骄傲的回自己屋里了,不过又叫了三个通房去服侍,立规矩,折腾一整天,到贾环从外头回府,才让她们下去。
沈曼就当场看到冰卿和眉娘委屈地朝贾环看了一眼,那彩霞尚老实一些。贾环也只微微一笑,倒没有多看,但这一笑也足以让沈曼不舒服。
用过晚饭后,沈曼就说起她们身契之事,贾环道:“在母亲那也好好的,她们几个服侍你也不敢不尽心,不都一样吗?况且,咱们这房家里到底还是要你管家的,不会伤了你的体面。”
沈曼心底更是恼怒,当年她在石家见到邢岫烟、林黛玉姐妹仅仅容貌气度比她强、座位排在前头,心底尚且过不去,进宫后尚且要挑拨刘婧如打邢岫烟。人性的底子里便不是个温和容人的。
沈曼冷笑一声,说:“我的体面?就这么几个玩意儿能伤我的体面吗?”
贾环搂着她笑道:“也是,不过是个玩意,你又何必跟她们见识。”
贾环又去和她调情,沈曼到底是被教导过服侍男人,面前顺从,当初到底是进宫服侍皇帝的,顺平侯府哪里敢让她触怒皇帝去。
两人也正新婚燕尔,温存一夜。
正值腊月,翌日起来,贾环本是不用上衙了,但仍是外出巡视产业和交际。
沈曼心中越发咽不下这口气,又让人叫来那几个丫头立规矩服侍。冰卿到底是少女性子,原是出身官宦,贾环对这初恋情人型的通房颇为疼宠,是以也有些小性,便称得了风寒下不了床,派了小丫头来告个罪。
沈曼哪里会放过,心下大怒,当即吩咐心腹们如是如是,不过多久领了一从丫头婆子去冰卿屋里。
冰卿听到三奶奶过来了,吓了一跳,忙去床上躺好装病。不多时,就听脚步声响,诸多仆婢簇拥着沈曼进屋。
“奶奶……您怎么可以来这里……莫要过了病气才好。”
沈曼冷笑:“你可是三爷的心头肉,我这刚进门你就病了,不是让三爷以为我没有照料好你吗?”
“婢子不敢……”冰卿心下也怕,没有想到她会亲来。
沈曼已经走到她床沿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不烧,勾起嘴角,说:“也不重,没事儿,我请了大夫来给你瞧瞧,一帖药下去就好。”
“不用了,三奶奶,我躺一天就好。”
沈曼又哪里听她的,不多时大夫来了,就要给冰卿看诊,冰卿本是装的,哪里肯给他看。沈曼却让人给她按住,冰卿杀猪似的叫起来,这让院外的彩霞、眉娘吓得腿软,当下也有人去找赵姨娘。
赵姨娘赶来时,就要劝说,却是刚好大夫诊出冰卿没病。
沈曼冷笑,说:“姨太太,我敬你一尺,你可不要妄得一丈。我可以让你当敕命,敬你如婆母,但你到底不是正经婆母,我随时可以让你当不成。你可以等着,瞧瞧三爷敢不敢请朝廷给你诰封。”
男子当官后,可以诰封其母和其妻,但是没有正经读书人敢请诰封姨娘的。这种触犯礼教的事,皇帝做一两件,官员没有办法,但是贾环这种进士出身的人,会被所有同僚所瞧不起,有御史一参,可能还丢官。王夫人出了那样的事,贾政就是老牛吃嫩草娶填房,也不可能扶赵姨娘做正室,她是贱妾出身。
她这个敕命本就是皇帝顺水推舟给怡郡王体面,也是给这位所谓有皇室血统的曾经宫妃补偿。
至于皇帝要看戏,现在却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他有这个恶趣味的。
虽然贾府大变,其实赵姨娘过得最顺心就是这几年。对上沈曼这种没理都能打人脸的骄横角色,赵姨娘真撒起泼来,只是被扑肿脸的份。她不禁软了,虽然觉得冰卿挺可怜的,但是到底不是触犯自己的核心利益。
赵姨娘不禁就装晕,被小吉祥等丫头扶着离开了,冰卿怎么叫都没有用。
沈曼拍着桌子骂道:“将这目无主母,欲装病诬陷主母的贱蹄子给我拿下!”
几个婆子哪里会放过她,沈曼几年在深宫积压的怨气都无处发泄,原就扭曲的心此时已无法描述。
“将她的衣服都给我扒光!”
那顺平侯府娴宁县主手底下的陪房哪里会客气,当下动手去扯冰卿的衣服。
冰卿哭喊道:“三奶奶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啊!”
沈曼冷哼一声,只听裂帛之声响,冰卿求饶无用,不禁喊起来:“三爷救我!三爷……”
一个嬷嬷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不要脸的臭婊子!浪叫给谁听!”
再不多时冰卿已经给剥得赤条条的了,手都被婆子拉住,沈曼看着这个面容清纯,冰肌玉骨,身材曼妙,间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一种奇妙的年纪。沈曼更是嫉妒,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冰卿,说:“你就是用这副身子去侍候三爷的?三爷喜欢你的紧吧?”
“三奶奶饶命,奴婢不敢,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什么都不会跟你争……”
“呵呵呵~~”沈曼笑得花枝乱颤,睨着她说:“跟我争,你配吗?来人,将这贱人给我拖出屋去!”
“奶奶饶命!我再也不侍候三爷了!我也是没有办法,三爷买了我,我才跟了他。但现在他心底只有奶奶,我这身份自是不配的在他身边的。”
沈曼说:“我凭什么要信你?”
冰卿知道只要她被这样赤条条拖出屋去,外头那些小厮们全见了,她也只有死了,而三爷赶来也只有厌弃她的份。
冰卿道:“奶奶饶命!奶奶做主打发了我便是!”
沈曼道:“姨太太可是捏着你的身契呢!”
冰卿道:“请奶奶做主,为婢子求求姨太太!婢子愿为三奶奶效犬马之劳!”
“犬马之劳?我像是缺人使的吗?来人……”
冰卿急中生智,叫道:“奶奶稍待!三爷外头还有人!”
沈曼目中一冷,问道:“你说什么?”
冰卿知道只有自己忠于她,对她有利用价值,此时才能免于被辱至死。
冰卿道:“三爷外头的姨娘,我们这种贱婢是不敢比的。她比彩霞更早跟了三爷,现在还是良藉,手中又有铺子又有田庄,前年还生了个哥儿。三爷虽不会让这哥儿继承了贾府,但那些铺子田庄定是轮不到奶奶生的正经少爷了。”
沈曼越听脸色越黑,胸膛起伏,看着她说:“你可有证据?你认识那人?”
冰卿道:“三月里,三爷带我去过庄子、铺子,瞧见过那人,一身的气派,婢子是不如的。”
这里婆子已然放开了冰卿,冰卿忙膝行至沈曼脚前,这时候她哪里还有尊严,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奶奶,奴婢犹如草芥,奴婢之生死奶奶自是不放在眼里,求奶奶高抬贵手!”
沈曼阴沉了许久,冷笑了一声,看着她说:“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三爷会为你做主。你难不成还能撼动王府和侯府吗?”
“奴婢只是个奴婢,奴婢今后是奶奶的人了,与三爷再无干系。”
冰卿急急磕头,沈曼见她如此,倒失去了折腾的兴致,拂袖出了屋子,丫头婆子陆续出去,冰卿却瘫坐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才泪流满面地去穿衣服。
沈曼的骄横也是让贾环一屋子的女人人人自危,便是曾经想过爬床的,皮也都紧了三分。底下也开始传她善妒不容人、苛刻等等,但是沈曼难不成还指着贾府丫头间的名声过日子不成?她有贴身丫头和陪房,嫁妆也不少,娘家还是要撑着她。
冰卿跟着沈曼的心腹去找赵姨娘,要了身契过来,赵姨娘见那嬷嬷不拿到手就不走的架式,不敢不从。
贾环到底还是知道了,有小厮去给他报信,赶回府时已经平静了。
沈曼懒懒倚在榻上没有起来,贾环蹙了蹙眉,没有想到她是个这么爱吃醋的。
贾环刚要问这事,却见冰卿梳妆得当时来跪在他跟前,沈曼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中。
冰卿哭着向贾环告罪认错,却不说沈曼的不是,只说沈曼因她装病才动怒教导规矩,而她学了规矩,沈曼还赏了一只镯子给她,待她甚好,今后她只想一心一意服侍沈曼。
贾环看冰卿清澈的眼睛没有他想象的委屈,心中大奇,沈曼却呵呵一笑,说:“你起来吧,不过是一只白玉镯子,算得什么,也值你拿来说。只要守规矩,少将三爷院子弄得乌烟瘴气的,我也不是小气的人。”
冰卿一脸真诚地笑道:“谢奶奶恩典!以后奴婢就跟着奶奶过好日子了!”
贾环见了心中也满意,暗想小厮大惊小怪,女人间吃醋是有的,而大老婆管一管小老婆也是正经的事,男人不该宠妾灭妻。
沈氏刚进门来,当然要立威,且这恩威并济,到底是正经主母的做派。
他这一房官场女眷交际,节礼往来还指着她操持起来,赵姨娘不行,王夫人更不行。
此事也就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