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一件事……他们工作室的人,没有金澍的话,谁也不敢轻易动。
主要是,小施他们都觉得,那个金发漂亮女孩,真的是金澍的女朋友。金澍之所以去椰维尔,应当也是为了这个女孩。
否则谁大老远地跑来这么个小地方?
抑或她就是金贝贝的妈妈?只是长得并不像。
而且女孩很年轻。
小施带人赶到时,地震已过去好几个小时,他们俩已在室内,但女孩明显是吓到了,坐在金澍身边。金澍不停安慰她,拍她的肩膀。她则是很依赖的样子,抱着金澍的胳膊,抬头恋恋与他说话。
偏偏他们俩说的都是法语,小施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小施就等金澍一句话了,到底是公开还是不公开。
当然按照小施的想法,金澍还在转型,不要太快公开恋情的好。但如果实在想要公开,他们也会想办法……他试图观察出金澍的想法。
他不时偷看金澍,金澍似乎在想事情,并未发现他的目光。他看得便有些久,金澍还是发现了,金澍回瞄他。
小施赶紧问:“怎么办?”
金澍显然也听懂了,他似笑非笑,直接道:“那是我妹妹。”
“…………”小施狠狠惊讶了一把。
金澍起身,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雨停了我们就回。”
小施还有些呆,眼看金澍要走,又赶紧道:“哎!老大!咱们现在不能回啊!不知道多少人在机场等着呢!”
“必须回。”金澍丢下这句话就走出房门。
小施苦恼皱眉,转身去开始工作。
金澍走到隔壁的房间,先是敲门,ailsa过来开门。
他们俩用法语对话,金澍问她怎么样了。
ailsa已经新换了一身长裙,显然也已不再慌张,她笑道:“好了很多。”
金澍也笑:“这么多年一直安安静静,真没料到会地震。”
ailsa听罢又皱眉,担忧问道:“我看到网上的照片,是不是影响到你的工作?”
“工作倒是未曾影响,只是——”金澍苦涩一笑。
“怎么了?”ailsa又问。
“你还记得我曾经与你说过的人?”
ailsa眼睛一亮:“你找到他了?”
金澍点头。
“那你们在一起了?”
金澍再摇头:“有些难。”
“为什么?”ailsa追问。
金澍不知该如何说。九月十号那天,见到应枫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倒不是他刻意为之,他只是也在紧张。他至今都无法忘记,他不过随意扫一眼,却看到阿姨手机上那十一个数字时,再听到阿姨称对方为“应老师”,脑中忽然而现的一片空白。
他也无法忘记,他看到来开门的应枫时,那瞬间,心中涌起的狂喜与极致的悲伤,莫名极了。
他找了八年多的人啊,忽然出现。
待他抱着金贝贝离开时,几乎是紧紧搂着金贝贝。
他真的紧张。
尤其当应枫问他是不是他时,他简直僵硬到不敢再动。
愈紧张,表现出来的就是愈发的沉默与冷漠。
也幸好,随后的日子里,他渐渐缓了过来。
应枫和多年前相比,其实没有太大区别,长相没变,性格也没怎么办。依然是个很善良,又有些傻乐天的人,只是又长高了一些。
几乎是重逢的第一时间,他就想摊开一切。
可是当时的紧张拖了后腿。
那天从应枫家离开后,坐上车,他就立即翻出自己的手机,双手几乎是有些颤抖,他从微博的通过手机号查找里再度找到那个账号,那个名叫“金小雨”的人。
金小雨是他的著名粉丝,著名到他的员工都经常提到她,常说她吵架厉害。有时候金小雨与他的黑吵架,他的员工甚至也在围观。
金澍的确也是知道她的。
是的,他以为是“她”。
就如同他当年误以为的一样,他真的以为金小雨只是当年那个女孩。他根本没想到,金小雨竟然就是应枫。
那个手机号码,竟然真的是应枫的。
这八年来,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想找的人,就一直躺在他的手机里啊,甚至就在离他这样近的地方。
他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可还不等他排解自己这样矛盾的情感时,他就瞧见金小雨发了“脱粉”二字。
当时,他特别慌。
几乎是立刻发照片,发微博,用很笨拙的方式试图挽留。
也是当时,他忽然发现,其实八年后,应枫还是变了吧。
他也变了。
他每天都想摊牌,每天又在犹豫。
应枫似乎真的只把他当作一个明星,一个偶像来对待。
时隔八年,他对应枫还是那般,可是应枫呢?
八年已过,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他更怕摊牌后,应枫彻底拒绝。
是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这样矛盾而纠结的心情,他甚至无法描述出口。
说出来,ailsa都会笑吧,他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他自己都未曾想过,他也有这样的时候。
况且当年的事——
应枫不怨他吗?他摊牌后,应枫还能好言好语对他?
他对ailsa苦笑,ailsa心疼地抱他,并道:“亲爱的,别这样笑。既然上帝让你找到他,足以证明你们是天生就要在一起的。勇敢一点。”
问题就在于此,不敢勇敢。
生怕走重一点,脚下那根紧绷的线就断了。
断了,彻底从空中坠落,再也没有第二个八年。
金澍也抱了抱ailsa,两人又聊了片刻,金澍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雨停了,就回国。
等待雨停的时候,金澍看着手机发呆。
途中金贝贝又给他打电话哭了一次,直叫“爸爸”。金澍向来是严父,也难免被金贝贝叫得有些心疼。他似乎对金贝贝太过严厉了?金贝贝又提到“老师”,问他“为什么老师不理贝贝了?”,金贝贝委屈极了。
金澍真不好意思告诉儿子,是因为他。
好不容易将金贝贝哄去睡觉,金澍挂了电话,走到窗前看雨。
手机却又响,他看了眼来电,眉头微皱,到底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好。”他的声音生硬而又冷漠。
“还在椰维尔呢?”对方是个很严肃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是。”
“二十四了,做事还一点数都没有。看看网上都是怎么说的,随意与人搂搂抱抱,败坏家风。”
“你还有其他的事吗。”金澍充耳不闻。
“如果你能回到正道,也不错。但不该是同这样的女孩子。”
金澍冷笑:“ailsa和她妈妈陪我长大,她是我妹妹,她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抱她怎么了?不抱她,抱你吗?”
“你——”
金澍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还有其他事吗,没有我挂了。”
“我是你的父亲。”
“如果你跟我没那么点血缘关系,我早挂了你的电话。”
“毛毛躁躁!你这样幼稚、不成熟,贝贝都会被你影响。”
金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金嘉月又缺血,还是说我直接给金嘉月移个肾?移个心脏?你人脉广,找大师来做个法,把我的命给他得了。我没关系。如果都不是,就别来烦我!另外,请你,以及请你转告金嘉月,别再来见金贝贝!”
说罢,金澍立刻挂了电话,他伸手撑住窗户,轻微喘气。
幼稚?不成熟?
这两个形容词狠狠戳到了他。
他努力工作八年,就是为了成熟,为了冷静。他也的确成为了这样的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到底是有了自己的儿子,真正属于自己的儿子。他对他的儿子寄予厚望,他不会伤害他的儿子,更会给他最好的,好好把他抚养长大,他的儿子会快乐长大。
没有人能够有资格来说他。
金澍挂了电话没多久,小施在外头敲门。
他深吸一口气,说:“进来。”
“老大,有人联系我,说用私人飞机来接你。”
金澍冷着脸:“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