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凌晨四点左右, 马大娘家附近几家邻居已有听到动静, 但因害怕不敢出来,他们怕红星队连他们一起——被害,还不会有人替他们撑腰。
直到接近凌晨五点, 左边一家邻居牛大爷, 受不住良心,让儿子蒙面从墙跳出去快速敲锣打鼓, 压着嗓子提醒, 他还看见几个逃走的黑影。
牛家现在也担心不已。
打听消息的途中——
甜妹儿眉眼一挑。
山绅立即嗅鼻子, 摇头或点头。
文阳熙与思丫头会协助他们,把某些院子偷偷纪录下来。
龚檀啸面无表情打酱油。
大海宝主动与他哥哥并排, 小心翼翼问很多问题,比如胡同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石榴树等无聊至极的问题。
回应他的都是一片冷淡如冰块的眼神, 到后面甚至有难得的嫌弃情绪,但终究没有出生制止,一直保持沉默是金。
明明是只有一头热的对话, 但晓丫头愣是觉得自己差不进去话,兄弟俩之间有种很尴尬很冷场的小默契。
她傲娇哼一声,找二姐四妹亲热。
“一边耍去!”
甜妹儿把趴在身上的八抓鱼,超级嫌弃地拎开一甩。思丫头拉一下她马尾辫,让她乖乖走路别吵别闹。
晓丫头泪流满面:……
等把附近胡同相关事情院落了解得七七八八,还不到上午七点钟,此时东边悬挂太阳已经很热情。
“檀啸哥,咱们回去吧,今天谢谢你花时间陪我们。”山绅揉搓两下直挺鼻子,因为闻太多奇怪气味,他有点难受。
龚檀啸还是那样冷漠疏离的神情,连好奇心都没有一点。
一行人往回走。
在路过马大娘院子时,三位受害者的尸体已经被街道管理员,用车拉去火葬场,然后扔向河湖野外等。
至于院屋与余下物资,明日还会有干部专门来收缴,简简单单充作公用。
甜妹儿长睫毛下垂,掩饰眸底冷光。
马大娘一家人从人世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房子土地都变成他人的。
没有邻居邻里敢这个关头挺身冒出头,去惹红星队学生们的火热势头。其实他们似乎认定这是学生们干下的。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其中有两户人家,有一位黄老爷子旧官僚家与一位中年夫妻心最慌。
他们与马大娘一家同时被查出破四·旧的,前者是一块瑞士手表,后者因为一个翡翠玉镯,都被同一天绑起来背语录,户主哪怕是老人,都被踢数脚。
那个黄老爷子可是学校老师,被自己学生亲自害的倒霉老师。
尊老爱幼都被这群学生们吃掉。
难道尊师重教的民族美德都被这群学生喂狗了吗?!
回到龚宅,龚红榴刚起来,自然梳妆打扮一番。
这时虽不能抹面霜涂口脂,但简单涂抹一些物廉价美、国营类护肤品瓶瓶罐罐蛤蜊油雪花膏,还是可以的。
“一大早你们就出去逛啦!”她一边把宽袖章套上,一边和善笑道,“胡同里是不是又有反五分子作恶,他们也真是,那些物品早该砸碎,留在那里就是反对红星政策,被怎样都不过分。”
看来这位红榴堂姐是红星队绝对拥护者。
她不可能不知道有人死亡,但却有幸灾乐祸嫌疑,更显得无情冷血,甜妹儿等人对龚红榴印象直接下降至冰点以下。
不过从她以后一串念叨里,他们也得到一些胡同四合院情况。
这里分成少量‘无产阶级即农民有土地’、部分‘旧地主旧官僚阶级’、大量‘旧小资主义即旧商人’。
还有类似他们这些已经著名从良的十几户人家,比如名散文家、军人、著名科学家等等。
所有四合院都可能被红星队收查。
但基本都是被砸,最不过被骂几句,学生也懂得欺软怕硬,对他们可比对那些旧地主旧官僚旧商人,温柔得多。
那些夜里袭击的不明人士更懂得趋利避害,闹大可不是他们能收拾的。
“呦,檀啸红榴两位少爷千金小姐都在?饭菜老婆子都做好,不知道要送到你们房间去再伺候一番?”
龚奶奶提着食盒走出来,满脸愤愤不平,不停抱怨。
宅里不敢有佣人,媳妇儿孙子孙女一个个都是大爷,龚奶奶虽然毒舌,打扫大庭院西厢房东厢房南院惫懒十足。
但她清扫北院很整洁干净,且每顿龚家的伙食,都准备得整整齐齐。
只是过程中少不了唠叨与抱怨。
这也难怪。
她身为家中老辈,却不得不负责晚辈,甚至有时还有几位媳妇们的伙食,心里头自然火大,却还找不到改变的法子,因为思想与眼界全都不够。
相处一个晚上,甜妹儿清楚龚奶奶是那种‘以夫为天’封建思想浓厚的旧时代人,过得小心翼翼,因为无子无女十分没有骨气,活得跟保姆一样。
比较讨厌的那种保姆。
她脾气都显露在脸上、行动话语中,遭人厌恶,情商低智商低,更好糊弄,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谢谢龚奶奶。”
六只乖乖道谢。
作为晚辈,由长辈亲手做一日三餐,确实很失礼。
昨夜,思丫头有提出帮忙,却被龚奶奶强势怼出厨房。因为她觉得让客人帮忙做饭,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情,龚家丢不起这个脸。
甜妹儿:……死要面子活受罪!
早餐有糖水荷包蛋、白面馒头、漂浮几片五花肉的青菜汤、红薯叶凉菜,一直想着守护龚家面子的龚奶奶做得味道自然不错,看起来也挺漂亮的。
“继奶奶煮的糖水荷包蛋越来越好吃,比那国营饭店八毛钱两分一碗得强得多,还有这馒头……”
龚红榴说起哄人的话来也不含糊,嘴巴跟抹蜜一样甜,一直夸到人心里,眼底讽刺意味毫不掩饰。
龚奶奶果然面上全是得意之色。
她也不抱怨龚红榴,对于大海宝等非龚姓客人亦客客气气的,矛头只正对龚檀啸一人,各种自以为指桑骂槐。
龚红榴笑呵呵在一旁搅稀泥,越搅越混那种。
大海宝小心翼翼给自家哥夹菜,因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继奶奶’与特别会说话的堂姐。
龚檀啸眉毛都不皱一下,早已修得“自动屏蔽声音”技能。
文阳熙面露惊讶道:
“原来檀啸表哥也会进厨房吗?咱们村里的男娃娃都——”会聚在一起烤红薯烤鱼煮黄鳝煮虾。
后面话语刻意隐藏。
他并未有任何嫌弃语气,只是惊讶叙述。
龚奶奶立即明白:
……对啊,君子远庖厨,丢人都丢到外人面前。
她自己是不会犯错的,于是把矛头重新对准‘天天不学无术’的龚红榴,嘴里一串讽刺话往外面蹦哒。
龚红榴气得心肝疼胃疼,笑容有点扭曲。
她实在没想到这个唯一有点好感的乡下泥腿子,竟给她挖一个大坑。
文阳熙吃相秀气,笑得纯良无害。
单单凭借文景深与白老爷子的关系,龚檀啸真论起来,也算他哥呢!
宅斗技能自修至满分。
甜妹儿三姐妹花,皆对‘腹黑美少年’竖起大拇指。
饭后,龚红榴‘含笑’离席。
大海宝黏着他亲哥哥不放,试图询问龚老爷子的事情。
甜妹儿五人移步至前院的冰糖水晶石榴树下,讨论凌晨所遇事情。
红石榴长得非常茂盛,碗口粗的树干奇崛苍劲,盘曲攀到房顶的灰瓦上,长成一个天然的凉棚。郁郁葱葱的叶子,随风摇曳出轻柔的婆娑声。
“真的有鬼吗?”
晓丫头打个寒颤,弱弱问道。
甜妹儿山绅每年都会去夷人村落一次到三次,尤其是水寨彝族村,后来熟苗羌寨等,他们也教一些朋友。
思丫头晓丫头也去过。
但没遇到过特别奇怪的问题,他们也知道夷人村很神奇。
“我也没见过鬼。”
山绅摊开手。
“我只能浅薄地利用怨气,以及借助外力,使那股看不见能量附在物体上,即‘放鬼术’。”
“放鬼术是有时间限制的。能量附在物体上,只有怨气阴气异常强烈时候,才会被人隐约看到,这种几率很小。”
甜妹儿关心问道:
“会不会对你有害。”
毕竟头一次用水族黑鬼术。
山绅笑眼中闪烁着聪颖的光辉,像两颗朗朗明星,“我不会让鬼气故意伤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害处。”
人可以对人惩恶扬善。
人与鬼之间牵扯越小越好。
明天马大娘家遗物全部上交。
而慌忙逃出的他们,有没有进行提前地毯式搜索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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