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综合其它 > 全界公敌 > 全界公敌 第642节
  境界较低的那些只会影响他的体态,却提升不了他的魂力境界,除非数量达到一定程度。
  杀,死在他手上的永恒仙灵越多,凡界之人活下来的可能性越大。
  他在等着自己再也坚持不住的那刻,他希望在还仙胎之前,尽可能地将凡主魂印磨灭……可催动诸天星辰的魂印异常顽固啊。
  咔嚓一声。
  易碎的融合大本源法则被挤出神魂之外,完现往昔圆盘形,却已经出现大量裂纹。
  吴骇已经快要抑制不住魂体分离的迹象,但魂印还没有裂开的迹象。
  他额头布满青筋,浑身皮肤各色变换,魂魄总是要越体而出,像是要消亡一般……
  距离抹除主宰魂印还差一步……但这一步让他苦熬到现在,依旧没能跨过。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跨过,每一秒都格外煎熬,浑身上下疲惫不堪,魂魄也极尽疲乏,完完全全是在挑战极限的极限。
  他有最具潜力的仙胎,有最具潜力的融合属性神魂,有星器,有源源不断的魂力,借万力居极高处以登天。
  可到现在,他却连“天”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依旧在囫囵之中。在利用最大的优势,最大的力,搏他的一线生机,却好像在以最大的速度奔向魂体分离意识分离的死亡……
  咔嚓——
  似有裂碎的融合本源法则圆盘岁末簌簌落下,碎裂的部分消失无踪。
  这样不计后果地强行压制身体异变来提升肉身境界,他的魂魄境界在持续不断地提升,奔向解体的同时,在极致的痛苦之中,他的思维更加清晰,剧痛中思考的能力愈发可怕。
  看问题的角度也迥然不同。
  生灵将难以理解、无法解释的绝对力量谓之为天,把修炼向上、改命称作逆天。
  可究竟何为天?
  何谓顺天而为,何谓逆天而上?
  上至何方,方可超脱于法则之外,方可让天地为之开道,方可知道“存在”的缘由?
  吴骇陷入困惑,继而是无休止的迷茫,以及发自内心的恐惧与被爱。
  渺小与强大的对立在这一刻擦出耀眼的火花,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构造。
  他看见了。
  他看见密密麻麻的规则锁链遍布虚空的每一寸,就像一条条从天而坠的金色圆环,门帘般熠熠生辉。这些金色圆环静止不动,充满了可怖的规则,万事万物都有不同的形态,那种可怖的气韵让吴骇心如擂鼓,忘却了呼吸。
  那是极其高深的宇宙本源,吴骇如痴如醉,焦灼的心情沉静了下来。
  “能见到这样的情景,我也死而无憾了……”
  无尽虚空之中涌现出满天符号,耳边有悠扬的歌声,似有风声轻轻吹过。
  豁然开朗!
  “如果……”吴骇目露沧桑,虚抬右手,像是在抚摸空气,喃喃道,“真正的‘天’,一直都在身边,就在眼前。”
  这些看似空无一物的活动空间,若全都是‘天’……
  超主宰境的生命视界壁如无物,却没办法在虚空中自由穿行。
  为什么?
  因为他们这些低于原始宇宙极限的生命所能自由活动的虚空,其实遍布宇宙规则秩序锁链。
  只是生于此,长于此的他们,并不能切身感受到这份来自原始宇宙的压制罢了。
  他的思维变化,断掉的链条重新架构完整,有了崭新的逻辑,追本溯源回归到原点,原点空空如也。
  刹那间,一切以前困扰的,烦恼的,看不透摸不着的或是被忽视的一些问题,都似乎有了更深刻、更可怕的理解。
  所有的问题都似乎没有答案!
  存在即合理,才在合理的基础上创立新秩序,学习新技能。
  但……存在本身便是不合理的啊!
  为什么会有位面战场,为什么会有大本源法则,为什么会有原始宇宙,为什么会有自然万物?
  万事万物均在原始宇宙之中,万事万物均受制于原始宇宙规则体系。
  可规则从何而来?
  原始宇宙,又是谁的体内位面……
  吴骇头颅轰鸣,猛地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叫,他的神魂难以抑制地脱离肉身,像是有无形的巨力托举着他,又像是在疯狂变大,挣脱肉身的桎梏,向周围虚空蔓延。
  原来他魂体异常庞大,远远超出了肉身的大小。
  敌人见他失神,一刀一刀砍在他身上,火星四射,没有痛感,没人注意到他魂体的变化。
  他竭尽全力地嘶吼,却什么也听不见!
  吴骇猛然间惊悚地发现:他明明还待在肉身之中,却好像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了。
  “我、我还不想死,还不能死,再给我点时间,请再给我点时间……”
  吴骇第一个想到了谢宇策,他迅速查看肉身,松了口气,是人类形态,是谢宇策的样子,可还有呢……
  咔嚓……
  融合大本源法则上布满了裂纹,碎裂的部分已经消失了一大半,清明大本源法则化作团团泡沫,那些费尽千辛万苦锤炼的后天圆满法则全都出现裂纹,难以承载过于强大而蛮横的魂力。
  终于,随着所有法则纹路全部崩碎,那道灵魂深处的凡主魂印也一点点黯淡下去,直至消失无踪。
  “……极限了,该换回来。”心灯无愧是凡主都参悟不透的本源禁器,真的只需一个念头,吴骇的魂魄越体而出,脱离了肉身,坦露在布满金链的虚空之中,这些金链挡住了视线。
  万分刺眼。
  密密麻麻的规则金链涌来挡住了他的路,可是很奇妙的是,起初他魂体中的一块本源法则碎片还没完全脱落时,还有针扎似的疼痛,可随着碎片剥落,那些金链却并未主动攻击。
  “这也许就是我的意识吧,所以感受不到疼痛。”
  “我的思维好像也解体了。”
  “好歹是磨灭了凡主魂印,看来并不能两全呢。哪有既能磨灭魂印,又能活下来。我早就想过,如果能活下来,我的魂体太强,回不到我的肉身中。也就换成我以魂魄的状态待在谢宇策身边,但是……不能两全呢。”
  也许是他摸到奥秘的某种馈赠,吴骇的意识在消散的过程中,似乎能与天地融为一体。
  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思维一瞬间到了那里,却看到了叶天阳,他与石人商量着什么。动作静止了。
  吴骇心说:“如果早早碰到你们,会不会情况就不一样呢。可是没有如果……”
  “天阳,你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而且还没有存在感,很容易让人降低防备,就更厉害了,我反而是最不担心你的。可是很奇怪,你师父对你的保护欲比我师父对我还要夸张,总给我一种你好像命不久矣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要当心啊……”
  “还有,告诉容大军师,我大概做到这一步,永恒一方三星仙皇境以上几乎断了层,应该可以收场了吧。还记得告诉他,他要的法则神果都在谢宇策右手食指上的空间戒指里,到时候让谢宇策给他,你懂的。他没我这么好说话,祝你好运啦。”
  “不论如何,先谢谢你们不辞劳苦,不遗余力。能认识你们,是件幸事。”
  ……
  吴骇又看到了杨钦,心情不由复杂了许多:“杨钦,别怪我多嘴,这件事情我一定得告诉你……”如果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想必是很严肃认真的语气严肃,而后又有些悲哀“总之,你要小心凡主。其实某种程度上说,咱俩同病相怜。我的前车之鉴,希望能让你引以为戒,今后无论你怎么走,都能心中有数。”
  以杨钦的大气,就算听到了多半也不会怪他多管闲事。
  平时也许不一定,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
  “袁亦乐,你是我一趟三年醒了以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前两次看到你觉得你这人不靠谱,却让人移不开眼睛,你非常自信,对我影响很大。可能没跟你说过,我到现在还很清楚地记得,你军校第一天去台上作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你希望通过你的努力成为三年之后突破将军的那个。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十八岁以前的人可以成为将军。你应该算是我的贵人。”第二个贵人。
  “赵卓凡学长,当年我在华夏位面战决战上赢你,是借了别人的力,我有个异魂帮手,帮我赢了你,否则你将是第一。如果没有我,也许你会青云直上吧。你其实特别特别强,你非常特殊,目前尚且不知你没有痛觉是怎么一回事,但总有一天这个问题会有准确的答案。”第四个贵人。
  第三个贵人是杨钦。
  ……
  “毕轩兽祖,有机会告诉我师父,当年的武神宫宮主。我一直很记挂他,只是未经允许另拜他人为师,愧对他老人家,更无颜面对昔日恩师。没能见他一面实在惋惜,我也算体会到了当年自己不告而别,是多大的遗憾。”第五位贵人。
  ……
  “龙寰,好吧谢宇策,虽然你嘴上说着不在乎我,我才不信你呢。”
  “佛子,你的存在满足了我所有的痴心妄想,你是我在世间收获的最纯粹的美好,我能感受到最大的善意之一便是你。不过我想如果我走了,你应该是最能放下我的人吧。”
  ……
  不管这些人听不听得见,吴骇都一直在说,他像是神游太虚般,见了所有还记得的人,把这些年没能说的、以为没必要说了一股脑说了个遍,神清气爽。
  那些曾并肩作战的朋友们,临别前再去看,一个个都是那样的可爱,美好,是逝去的时光。
  他不后悔竭尽全力护住这些人。
  这些曾在路上给过他帮助,有意无意助他一臂之力的人,尽管他在往前狂奔的路上,很少回头看。
  他始终认为生命中除了身边那位恒定不变,漫长的一生中会有数之不尽的风景,都是人生中的过客,有过交点,或者有幸同行一小段路,终究会分道扬镳。
  他很少真正放在心上,但他终究无愧这些人的期盼,他创出了新神术,可惜还没能完善,也无法看它大放光彩。
  他始终相信,所有看好他以及他看好的人,在无限的寿命里,总有一天会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最后是谢宇策。
  吴骇每说完一个都想到谢宇策,可是很奇怪的,对于这个生平第一位贵人,改变他命运的那个人,宁可豁出性命去保护的活人中最大的牵挂,他平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但可能是平时把什么话都说过了。
  到了这种时候,他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切始终静止不动,没有任何回应,似乎没有人听到亡者的呢喃。
  好像说与不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再见了,谢宇策。
  世上最快的速度并非光速,而是思维,思维的速度无穷尽。
  他见了这么多人,但真正意义上只有一瞬间。
  吴骇的意识陷入混沌,魂体像是在腾空,飞速膨胀,大过了位面战场,进入原始宇宙。
  他越来越巨大,身化宇宙,意识磅礴,漫天星云尽收眼底,那些被誉为荒古地带的地方,他极其激动,心绪复杂不知如何书:“原来原始宇宙如此浩淼,如此恢弘庞大,神秘莫测的地方格外之多,我感受不到的地方也有很多,可我却从没去过。”
  吴骇一阵惋惜。
  “所以我这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