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过中午太阳升起来,还是热的。”封钦给江翊倒了杯凉茶,“这边土好,作物长得快,在这儿吃新鲜的肯定比在府上吃味道更好上一层,等赶哪天天好,我带你上山打些猎物烤来吃,让你尝尝这山中野味。”
再热的话,烤起来就遭罪了,所以趁现在季节还行,给江翊烤上一席,餮足胃口。
不多会儿,夏风端着洗好送来的水果走了进来,有甜瓜、杨梅和樱桃。满满当当地装了盘,上面还带着水珠,看上去格外水灵。
江翊挑了两个甜瓜给夏风,笑道:“去跟佑公公分着吃吧。”
“是,谢王妃。”夏风高高兴兴地接了,便出去了。
封钦啧了一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你对夏风都比对我好?”
江翊挑了串樱桃,貌似不太在意地道:“夏风跟我出生入死,你呢?”
封钦自嘲地一笑,说:“对,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翊一个樱桃塞进了嘴里,堵住了后面的话。
封钦原本是有些扎心的,但江翊这一举动让他一下就开朗了,嚼着樱桃道:“真甜。”
江翊吃着也不错,心情也很舒畅。从他姑母跟他说过那番话,他有些理解了封钦的立场后,而对待封钦的问题上就不那么非黑即白了。上一世的种种,封钦一直在补偿他,那这一世,他要做的是好好活着,别辜负了重生,也别辜负了自己。
怕水果吃多了晚上起夜,江翊就少吃了些。庄子上温度适宜,加上身上乏了,简单洗漱后,就上床睡觉了。
封钦见江翊睡着了,偷偷爬起来亲了他一下,才安心入睡。
次日依旧是个好天气,江翊吃过早饭后,边在树下纳凉边翻看账本。这边的记帐跟府上一样,都十分详细。与此同时,还有一本假账,做得很是那么回事,估计是以防万一用的。
封钦去马厩那边了,前几日一匹母马下了只小马驹,封钦去看看品相,想着如果不错,就带回府上,以后长大了可以给江翊骑。
不多会儿,封钦便回来了,脸上带着笑意道:“那匹小马驹长得真精神,它父母都是名品,生了个混血儿出来,晚点你也去看看,如果看中了,咱就带回去。”
江翊翻着账本,头也不抬地道:“才出生没几天,就算喜欢,也算留这儿养个一两年再说。”
“没事,把它一家三口全带回去。”
江翊又翻了一页,“母马刚生了孩子,正是虚弱的时候,折腾它干什么?”
封钦啧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心疼马都比心疼我多呢?”
马总没跟江翊出生入死吧?!
“王爷也是越发出息了,居然都开始跟马比了。”
封钦走过去捏他的后颈,“你这是骂我呢?”
江翊痒的轻笑着闪躲,“没有。”
“就是有。”封钦继儿开始抓江翊痒痒。
江翊是很怕痒的,抓着桌子边缘起身要跑。
却被封钦一把托起,按在了桌子上。
“别……别闹了……”江翊气都喘不过来了,哈哈笑着,又躲不开。
“那马重要还是我重要?”封钦不依不饶。这样会笑会躲的江翊多了些活泼,他也甚是喜欢。
“你……你……”江翊服了软。
封钦高兴了,俯身亲了他一下,将他扶了起来。
江翊坐在桌子上,倒是比站着的封钦高了一点。
封钦抱着他的腰,抬头道:“得君如此,别无所求。”
江翊笑了笑,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出息。”
江翊看了一个时辰的账本,也有些乏了。封钦见离午饭时间还早,便提议先带江翊去山中兵营看看。
两人换了件简便的衣服,就上山去了。
山中空气清新,树林茂密。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点点滴滴地洒下来,倒不复平日那般炙热了。
起先山中是看不到路的,全凭经验在走,封钦也告知了江翊要怎么走,注意什么才能确定没走错。在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通往山上的石板路,不过曲曲折折的,也看不到顶。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江翊笑道:“这回应该是‘兵营花木深’了。”
封钦笑了,“轻尘,这诗是好诗,但容易让人想到别处去。”
“嗯?”江翊不明所以。
“没事,没事。”封钦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荼毒江翊的好。
“说啊。”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太难受了。
封钦笑道:“我不去娼馆你知道的。”
“嗯。”这倒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我之前的门客里,有到那花街柳巷寻乐子的。而这‘曲径通幽处’在馆中可是调情的话。”
“调情的话?”江翊不甚明白。
封钦笑意深了些,在江翊的屁股上一拍。
江翊顿时红了脸。也霎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捏了捏他的脸,也不打趣他了,万一惹江翊生气就不值得了,“走吧,还有些距离呢。”
“好。”江翊揉了揉脸,脸上的热度还是没退。
兵营的所在有种拨开云雾见真章的感觉,院子看着不大,但江翊觉得肯定别有洞天。
封钦非常有规律的晃着门口的铃——三短一长一短。
“这是暗号。”封钦道。
江翊点点头,也没多问。
不多会儿,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小跑着过来了,在看到封钦后,赶忙打开门,“属下参见王爷。”
“起来吧。”封钦道。
男人站了起来,“王爷过来应该先说一声的,咱们这儿什么都没准备,可怎么好呢?”
“无妨,我就是带王妃来看看。”说着,封钦给江翊介绍道:“这是这边的管事,叫蒙飞。是我之前的一个手下,特别得力,也很忠心,所以这边我就让他来负责了。”
蒙飞很聪明,既然刚才王爷说是带王妃来看看,那旁边这位就肯定是王妃了。
“属下蒙飞,参见王妃殿下。”蒙飞毫不含糊地跪地行礼。
“不必多礼。”
蒙飞起身后,道:“大家都在训练,王爷可要去看看?”
封钦道:“不急,我先带王妃四处看看,你去忙吧,不用陪着了。”
“是。”蒙飞行礼后便退下了。
“走,带你去看看。”
“嗯。”
这处农家院看着不大,但如江翊所料,果然别有洞天。除了有一处能容纳近万人的山洞外,还挖出了一块下沉的广场,士兵们就是在这里训练的,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其实这地方挺简单的,广场里训练,山洞里住宿,伙食在院子里做完送过去。外面一片全是农田,他们自己耕种,自给自足。若被发现了这个院子,就是说庄子上供给不足,不得不在山上在开一片地方种地,也就糊弄过去了。”封钦边带着江翊逛边解释。
江翊点点头,“这倒是个好法子。”
“反正这山的入口被庄子给挡上了,外围也布了阵,放眼整个京城,没有比这儿更严密安全的了。”封钦语气带上了几分骄傲。
江翊笑了笑,“你想得倒周道。”
“必然要周道,我还等着跟你无忧无虑过日子呢。”待他哥继承了皇位,他就让他哥给他分一块封地,然后他就带着江翊去那边生活,做一对逍遥自在的爱侣。
之后封钦又带江翊去看了士兵们的训练,也做了勉励。又正式向他们介绍了江翊,让他们日后见江翊如见他。
等忙活完这些,已经到了晌午。封钦和江翊留下来同士兵们一起吃了饭,才回庄子。
睡了个午觉起来,夏风拿了封信交给江翊。
“谁送来的信?”江翊看信上什么都没写。
“是平南将军府送到王府上的,说是姑太太让给您的。府上的人怕耽误您的事,赶着就给送来了。”夏风回道。
江翊点点头,“你先下去吧。”
拆开信,的确是姑母的笔记。
江羡芝是越想越来气,越发反感郭氏母女的不知廉耻和贪得无厌,便将那日他们走后的事写了信送给了江翊。
江翊看完并没觉得生气,郭氏母女什么样,他心里太清楚了。他本想着,这一世如果她们害不到兄长,他也就不跟她们计较了,却没想到她们居然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封钦一进门,就看到江翊坐在那儿发呆,“想什么呢?”
江翊笑道:“想着给你纳个侧妃呢。”
封钦眼睛一瞪,“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跟你说什么了?我可不纳侧妃,敢让我纳,我就造反!”
“开个玩笑,你小声点儿。”江翊随手将信递给了封钦。
封钦看完后,冷笑道:“你爹怎么不把这个郭氏休了?这母女三个有病吧?”
江翊道:“休不得,是祖母娘家的,父亲被逼着纳了,祖母临终前特地叮嘱,不能休。”
“你祖母这是给你们家找了个搅家星吧?”
“还是个救济对象。虽说外曾祖父家有困难,帮上一二是应该的。但家中年青力壮的人不在少数,完全可以找份伙计,但都是好吃懒做的主儿,整天想指着父亲的名头占便宜,实在是无话可说。退一万步讲,倘若月薇进真的府,那他们恐怕只会更嚣张了。”
“别别别,我是半步都不想退。你那妹妹,娇柔造作的本事,估计宫里的嫔妃都望尘莫及。别说我不乐意,我母妃都能第一个出来反对。”封钦生平最讨厌造作的女人,所以初见那两个妹妹时,就没有好感。
“反正这事你一听便罢了。回头也应该让姑母抓紧给两个妹妹看人家了。早些嫁了也能安生些。”
“要嫁的是个正经人家,那是能安生。就怕你那两个妹妹再看上些不安生的,到时候麻烦更大。”
“有姑母看着,应该没问题。”
“但愿如此。”封钦将信放到小桌上,拉着江翊的手,道:“行了,咱们是来放松的,不管那些烦心的事了。走,咱们俩去果园亲自摘些水果,晚让他们切好拌了糖来吃。”
江翊也懒得再为这些破事烦心,便应道:“好。”
无事烦扰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就过了半个月,花迎节如期而至。
这是大晟独有的节日,在这一日,无论男女,头上都要簪花,并折花入瓶,还要食一道花宴,来祈求今年一夏无病痛,蚊蝇不近,暑气不沾。姑娘们在这日簪花,也是祈祷能遇到一位如意良人,白首共度。
天刚蒙蒙亮,江翊就起来了。轻声洗漱后,简单吃了点早餐,便进了花园。
昨晚封钦跟蒙飞商议练兵之事,睡得格外晚,故而江翊醒了他也没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