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铃收到楚舜华的第二封信家书时,已经将近除夕了。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还没有开始看内容,她就发现自己很想很想那个男人了。
家书上说北梁太子和三皇子兄弟两人现在争夺皇位,北梁皇帝也许熬不到明年六月份了。他们现在已经攻下了北梁四座城池,因为现在是冬日,北梁和洛城都已经下雪了,所以行军困难,他们现在只能暂时停战。
家书最后,楚舜华还说了一些很想小娘子的话。看得陆铃的脸瞬间红了,她双手把家书捂在自己胸前,这一封家书上沾满了楚舜华的气息,就像是可以感觉得到他在身边一样。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张氏和花繁玥,花繁玥也觉得开心。同时,她也一样收到了苏翊的家书,前面的内容和陆铃说得差不多,后面则是带着几分小埋怨,说他很想她了。还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无法相聚的生活,看得花繁玥无奈极了。
洛城:
已经连续下了两天的大雪,楚舜华看着外面厚厚的积雪对身边的陆顺说道:“前方可有消息传来。”现在,他身边有不少事都是陆顺在打理了。即便是一些机密的事他也未曾瞒着陆顺,陆顺也没有让他失望,把事情办得很好。
陆顺说道:“北梁皇城有消息传来,说北梁太子妃传出怀有孩子的消息,只是没几天那孩子就小产了。”说到这里,他不得不佩服侯爷安排在北梁三皇子身边的女子。居然可以把一个对权势没有多大兴趣的人内心里欲望给激发出来,还让他们兄弟之间斗得你死我活。
楚舜华闻言,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儿。”
让那个老家伙看着他的两个儿子斗个你死我活,这是多么有趣的事。他当年不是嫌弃自己,不是觉得自己是克星吗?那个被他们嫌弃的人已经死了,他倒要看看北梁皇族还能不能存在这个世上。
说他是克星,那么他就做个这些人看看,他就要亲手捣毁了那个他们为之珍惜,在乎的皇朝。他挥挥手让陆顺下去,自己则是束手而立看着外面的雪景,他淡淡想着,若是当年他们在他一出生时就把人掐死了,他不知道一切,肯定不会怨恨。
或者,到了他几岁时,他们真的不想把自己养在眼皮下,把他送人也就罢了,或者送得远远的,只要给他一口饭吃。他也不会纠缠他们,毕竟那是他的父母,他无法阻拦他们的选择。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这样残忍的对待他。
把一个几岁的孩子送到深山里,让他从野兽的口中夺命,他身上所有的血腥和残忍都是北梁皇帝和皇后激发出来的,既然如此,他们就要承受这一切的后果。
冬日,很冷,很冷,特别这里是靠近北梁,靠近那个曾经多次想要弄死他的父母所在的地方。他突然很想念自己心爱的小娘子了,也不知道她和一双儿女现在如何了,有没有想着自己,也不知道京城现在下雪了没。
等到事情都结束了,全都结束后,他很想陪着妻子一起回到岭南也好,也平桑也好,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这是他欠她的。
苏翊进来时正好看到楚舜华沉默的样子,他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我连续唤了你几声都没有听到。”
楚舜华没有看苏翊,而是淡淡说道:“你说,京城会下雪了吗?”
“肯定下雪了,只是京城的雪没有洛城的大。”这洛城的雪啊,一旦下了,还真是没完没了。
楚舜华含笑:“阿狸喜欢推雪人,只是我一直没有时间陪着她堆雪人,等到战事结束后,我便带她去堆雪人,带她去游历名山大川。”
苏翊凝眉:“你作甚?你不想当官了?”
楚舜华看了苏翊一眼:“到时候天下大定了,就算朝中少了一个我,也无妨。”
“你做梦。”苏翊冷冷看着楚舜华:“你若是胆敢把我家阿狸带走,看本太子不满天下追杀你。”
说时,他的眸子里是真的带着浓浓的杀意。他是看重楚舜华这个人才,也愿意重用楚舜华,前提是阿狸在。若不是因为阿狸,像他这样的人若是能够镇压得了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只能杀之。
这是他第一次认识楚舜华时便有的感觉,后来知道阿狸的身份,知道她就是叶毓后。他从未对楚舜华动过杀心了,甚至在他要做的事上帮着他,只是希望他更好,可以给阿狸带来更好的生活。
呵呵,现在这个人居然来告诉自己他想要带着阿狸离开,简直就是做梦。
楚舜华挑眉:“若非看你对阿玥是真心实意的,就按照你对阿狸的占有欲,我有点担心你是喜欢我的妻子。”这一点,他很久之前就想过了。只是,玉五爷说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玉五还说了,叶毓对于苏翊而言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所以,他才会这样护着陆铃。至于为何苏翊如此看重阿狸的原因,玉五就不愿意多说了。
苏翊淡淡看了一眼楚舜华,随即缓缓道:“楚舜华,你有遇到过那种绝望到看不到一丝希望的事吗?我遇到过,在那黑漆漆的山洞里,我和其余的好些孩子被关了起来,三天三夜没有水喝,没有东西吃。后来,有些孩子忍不住了,他们开始朝身边同样被抓的孩子伸出毒手。他们饿得太狠了,所以开始撕咬身边小朋友的血肉,就这样生吞下去。”
说到这里,他冷笑:“有人要来撕咬我的血肉,被我杀了,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杀人。那是一个比我还要大的男孩子,最后却被我咬断了咽喉而死。”
楚舜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他不由得怔住了,难道说叶毓小时候也被人拐了去?
苏翊看着门外的大雪,他缓缓走了出去,楚舜华跟在他身后,两人没有披着披风,也没有撑着雨伞,就这样走在雪地上。
苏翊觉得自己冷静多了,他接着说道:“我被关的第五天,只有六岁的叶毓也被抓了进来。那时候,我们最先被关进去的人除了几个真的吃了人肉的人外,全都饿得晕了过去,要不然就是死了。只有我,是凭着心中一股狠劲儿支撑下来,我不敢吃人肉,我不想成为一个怪物。就在我对人生都觉得绝望时,看到了阿毓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说到这里,苏翊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