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新赶制的香水出了炉,比之前多增加了几种香型,只等再放几日,京都里的人就会派人来取。
苏欣揉着酸疼的肩膀,欣喜地看着天空终于放了晴。
之后,全庄子的人,都投入到了花木的重建之中。
死了的,拔掉。
残了的,想办法救活。
直至此刻,众人才发现庄子上的新成员于东,照料花木的手法竟是相当熟稔。苏欣欣喜异常。
秦以凛向着小娘子的方向走去,正巧听见她在吩咐一旁的佃农们。
“这几天,我总抓不到全景的人,你们迟些时候,按着我的需求,再去附近的城镇采购一些花木,我们需要将损失的这些,尽快补种起来。另外,你们再去采购一些防雨耐涝的油布,我们看看,也搭一些棚房……”
几个佃农面面相觑,最后,有人说:“可是少夫人,全景说最近外头不安全,让我们少出门……”
苏欣将剩下的安排,全都吞回了肚子里。
心间正郁闷时,于东在她旁边啊啊啊的比划着,先是指了指地上连根都露出来的花木,然后比了个砍断花枝的姿势,再然后,他拿了一截断木插进了土里。
苏欣看懂了他的意思,对方是想对她表达,扦插也可以繁殖,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扦插的苗,今年怕是开不了花了。
而让她高兴的是,于东似乎愿意跟她交流。
恰在此时,全景回来了,苏欣这才知道,全景不止将她所需的花木采购齐了,而且,还带来了另一则消息。
“少爷,少夫人,小的遵循少爷的安排,一路向京都雨少的方向去采购花木,路上听说,德妃娘娘寿辰,有仙鹤齐鸣,皇帝陛下一高兴,决定放了恩科,不待入秋,就要加考了。”
她即使再迟钝,也感觉到了秦以凛一直在等着这一刻,他好似对科考之事胸有成竹,他好像准备要做什么大事了。
果不其然,秦以凛抱着她,低低地说:“两日后,为夫会上京,庄子上,多靠你了。”
将军府。
柴舒青将所有的东西都扫在了地上。
慈嬷嬷跪在一旁,身躯有点发抖,她是将军夫人的奶嬷嬷,这还是第二次,她见柴舒青发这么大的脾气。
“嬷嬷,这么多年,我只信你,可这次,你为何办事不力?”柴舒青心绪难平。
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获知秦以凛竟报名参加了科举,而此刻,他已经是举人的身份了,还是主管科考的官员想讨好她,才差人捎来口信,说大公子福厚,二公子运强,定能高中。
慈嬷嬷连忙伏低了身子,瑟瑟道:“夫人,老奴一心看顾大少爷,二少爷那边,的确放松了警惕,还请夫人责罚。”
“你……你何止放松了警惕这么简单!”柴舒青指着慈嬷嬷,气得难以说出话来。
慈嬷嬷自知办事不力,只能越加伏低了身子。
柴舒青心头怒火难消,从未敢想,一个被她弃在乡下的病秧子,竟也能翻出浪花来。
柴舒青忽尔冷笑道:“京都离乡下有几天路程,道上劫匪看中路过的举子。”
慈嬷嬷轻声应了一句“是”,又听柴舒青吩咐。
“乡下本就是一块是非之地,高墙大户,更是匪人眼中的肥肉。”
慈嬷嬷的眸光闪了闪,又道了一声“是”。
另一方。
在京都里派人来取货这日,秦以凛也踏上了去往京都的路途。
苏欣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故作笑颜的送他。
上一次,他被困京都,身负重伤。
这一次,他连全景都没有带,竟打算只身上路。
秦以凛望着小娘子强忍泪意的模样,心疼得心都快碎了。
他一身小厮装扮,淡淡笑道:“无妨的,不过两三日的路程。”
苏欣看了眼正在装货的马车,低声问他:“你要跟店铺的货车一起走么?”
秦以凛摇摇头,不舍地搂紧了她,道了一句,“等我。”
苏欣瞬间哭成了泪人,下一瞬,她被男人推开,看着他跟着几辆马车一起出了庄子。
她想追到庄子大门口,她想跟他说一句“再见”的,可她知道,秦以凛扮作小厮,就是想着瞒过庄子外的眼线。
而他也深知,一旦几辆马车出了庄子,那便第一时间引起了他人的怀疑,怕走不了多久,他便要脱离队伍,独自上路了。
想到秦以凛可能吃得苦,苏欣哭得不能自已。
站在一旁的全景没敢说,他家少爷,早在上次去京都救东哥儿时,便已经将沿途都打点好了。
或许此行会危险点,但……
吃不着苦头。
夜里,有黑衣人围拢向一片静谧的庄子。
有人说:“上次有人在这里吃过亏,兄弟们小心。”
众人打起精神,将提前准备的铁屐套在了脚上,听到一声命令,集体抓着绳索,爬上高墙。
高墙里,顾叶领着一众汉子埋伏在铁门附近,这里,离庄子内门最近,对方若是爬墙,必会经过这里。
顾叶不懂兵法,只是低声问着全景,“你确信今晚会有人夜袭?”
全景笃定,“少爷算中的事,无一不准。”紧接着,他双眸一寒,“顾捕头,来了,小心。”
……
次日天亮,匪人们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干净。
苏欣领着众人去补种花木时,挖出来的土,都带猩红的颜色。
她看破不说破,只是种花的手,有点发抖。这次,那些人针对不止是秦以凛,还有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
她重新研究了围墙跟地上的深坑,突然说道,“虽然没有留下活口,但他们应该也能猜到我们里面是什么布局了,全景,今夜若再有人来,你们别动刀。”
全景不解。
苏欣缓缓道:“把庄子上的面粉跟辣椒面都找出来,今晚,看看能不能抓到活口。”
全景惊出一身冷汗,“少夫人,这太冒险了。”
苏欣摇摇头,沉冷回道:“光是杀人,治标不治本,而且有损阴德。”
“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