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大堂兄的婚期是不是快到了?”
“嗯,我已经让娘亲去帮忙了。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我……”
“还是去吧。张奶娘他们都在,为夫不会有事的。”
苏欣再度看着秦以凛,见他眸光坚定,又笑着赶她,她也只能应了。
只是提到了张奶娘,苏欣就想起了这两日对方同自己说的,她说:小夫人,少爷打小身子就不好,老奴怕……少夫人,老奴斗胆求你费费心思,同少爷要一个孩子吧。
苏欣也想,可是她现在身上来着大姨妈,而且秦以凛身子实在虚弱的紧。
苏欣心底叹口气,然后端了木盆子走出了里屋。
这一天,就这样又过去了。
次日,庄子外来了两辆装饰气派的马车,马车后跟着几个侍卫。
马车还没有进到庄子内,苏欣就已经收到了全景递过来的消息。
“少夫人,应该是将军府的人,我见到了上次为慈嬷嬷赶车的昊子。”全景道,心想少爷猜测的,果然来了。
苏欣点点头,找了帕子将手擦了。本想出门去迎对方,却突然像想起什么,一弯身,从灶前弄了两把灰,抹在了脸上。
两人出了屋子,小翠与李婆子等人也闻声赶了过来。
慈嬷嬷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那辆马车上,又下来一位带着医药箱的老者。
慈嬷嬷走到了后面的马车前,恭敬地低声说了什么。
随后,那辆马车上下来了一位锦服男子,男子星目生晖,眉眼间,与秦以凛颇有些相似,只是那似有若无上勾的唇角,让人感觉到了几分轻挑之色。
男子环目了一圈落迫的庄子,然后阔步走到了苏欣跟前,见她脸上有几道黑灰印子,他眸底滑过一抹嫌弃,可随后,他的目光就似有若无地落在了苏欣白皙的脖子上。
“对面的可是弟妹?本候秦明轩,是秦以凛的长兄。”
面对着秦明轩,苏欣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似的,垂下了头,唯唯诺诺地应了一个“是”字。
站在秦明轩一侧的慈嬷嬷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不屑,一双眸子,不经意地将苏欣身侧与身后的人都打量了一遍,只见小翠等人都低着头。
秦明轩又道:“听说以凛病了,本候向母妃求了太医,过来给他瞧瞧。”他口中的母妃,是他新认的义母德妃。
苏欣并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还奇怪秦明轩为何说“母妃”,她忙侧身让开了一条路让几个人陆续进了院子。
见院子空间甚是逼仄,又栓了马车,秦明轩忍不住垂了下眸,忍过一丝得意,再抬起脸时,那丝得意已经不见了。
里屋的空间更显狭小,慈嬷嬷等人进去时,秦以凛正闭目躺在床榻上,他俊脸苍白,带了分死气。
几人略微一怔,倒没有想到秦以凛已然这般了。
太医忙踱了两步走到床榻前,先是翻了翻秦以凛的眼皮,后又诊了诊他的脉象。
“已经这般多久了?”太医回眸问着苏欣,眼底闪着丝精芒。
苏欣不敢说谎,却又不敢如实全交待了,只能说:“已经好多天了,近日又咳了血,找了大夫,不见好转。”
“可怜的二少爷……”慈嬷嬷闻言,已经用帕子拭起了老泪,“夫人听闻你病重,也是一病不起。大少爷才刚被宫里的德妃娘娘认下了,你怎么就……”
“嬷嬷,别太悲伤,弟弟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所以母亲才送了他到乡下静养,只是委屈了弟妹,着实辛苦了。”说着,秦明轩就又望向了苏欣,见对面的小姑娘长得身量娇小,生得唇红齿白,偏倒是他喜欢的类型。
知道自己此行的正事,秦明轩忙道:“吴太医,那弟弟的病,可有缓解的法子?”
太医摇摇头,“二少爷的病,已经许多年了,在京都时,太医们就束手无策,眼下,也只能……唉,拖一日是一日了。”
苏欣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虽知对方的人不可信,可她看着床上的秦以凛,已经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要如何做了。
等他们走了,若她家相公还是没有好转,她就死马当活马医,给他喂上几碗晶露喝。
打定了主意,苏欣渐渐地哭了出来,许是近日里压抑得久了,她越哭越厉害,
那吴太医终于忙活完了,慈嬷嬷又真真假假地对着苏欣嘱咐,“刚刚吴太医也说了,二少爷的病不宜挪动,就只能继续养在床子上了,还劳少夫人费心了。”
苏欣将几人送到门口,谁知秦明轩也走了过来,眸底,全是苏欣娇小的影子,“弟妹,如果弟弟的病情有什么异样,还望你托人来信。”
终于将几人送到了庄子大门口,苏欣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慈嬷嬷便看到了竖在田地里的绣坊。
只是绣坊建得并不特殊,与庄子里的房舍没什么差别,她便随口问了一句,“那处新房子,是为何人所建?”
苏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回道:“庄子里的庄稼卖了些银子,我与相公便用租子建了一处新房子。”
慈嬷嬷这才点了头,三个人分别上了两辆马上。
目送着马车先后离开,苏欣突然间脚步一转,快速地向自己家跑去。
待她跑到了家门口时,将军府来的两辆马车也走到了树林中。
“侯爷,”马车上,慈嬷嬷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老奴刚刚仔细的问了吴太医,二少爷……怕是活不过这个年了。”
秦明轩故意长叹,“也算是难为他了,拖着这样的身子过了许多年。母亲厌他,父亲却疼极了他,可惜啊,父亲已经过世了。”
“那我们还用不用……”
“算了,不必了,谅他呆在这乡下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母妃也说了,我现下需要多些好名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可惜了那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