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刘氏心里怎么样,苏欣一家子已经铁了心的要做一场“大戏”。
燕三娘忙应道:“还有婆婆,您若要与大房分家,我与小小之前孝敬您的养老银子,应是分不得的吧?”
刘氏张了张嘴,正要插话,却见燕三娘身旁的苏小小懵懂道:“娘,我们已经欠了姐姐跟姐夫好多银钱了,若是大伯娘不给奶奶家一样的养老银子,是不是……我们之前给的,也可以拿回来啊?”
赵氏先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二房同苏欣两口子的做派,后在心里道了一声“不好”,她急忙笑道:“瞅我这弟妹跟小小都说得什么话?你们即使分出去了,可咱们毕竟都是老苏家人不是?计较这么清楚,那就太见外了。”
里正这时候抚了抚胡须,笑道:“德福家的,你这句说得就不对了,分家分家,就是另起炉灶单过的意思,上到房产,下到碗筷,一砖一瓦都要入账分仔细的。”
赵氏被里正不软不硬地堵了一句,正想再分辨两句,却被苏德福暗自横了一眼,便只得将话头给咽回了肚子里。
苏德福又要开口说话,里正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行了,你想分家的用意,老朽心里明白的狠。只是你娘那边……”
“娘啊……”苏德福突然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刘氏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连磕几个头,再抬起来时,他脸上已经涕泪纵横,“娘啊,儿子知道身为长房,照顾您与爹的责任重大,可……可眼看着春闱在即,儿子的未来前途,便全看这一朝了。”
秦以凛只略略扫了刘氏一眼,清冽的嗓音低低敲入了在场人的耳里,“大伯父此时担心此事怕是为时已晚。”
苏德福猛地抬头看向秦以凛,其它人也都看向了秦以凛。
秦以凛继续道:“从小姑姑那事一出,上次闹到县上之时,怕你科举的名额,已被除了名。”
苏德福不敢置信地看着秦以凛,“我……我……这根本不可能,上次之事,我根本就没参与。”
秦以凛见苏德福脸上青白交错,故作叹了口长气,“可一笔写不出来两个苏字,小姑姑当初那般闹,你身为兄长,不但没制止,却连劝慰也不曾有过一句,别说是你,便是我,也被连累了几分。”
“咳咳,”苏欣感觉话题越扯越远,而且火候也差不多了,只得佯装咳了一两声,然后顶着一堆人的视线,声音略扬了一分,“总之,我们二房就是这个意思,若大伯父与大伯母要坚持与奶奶分家,我们二房也不反对。只是家产上、养老银子一事,必须要扯扯清楚。”
赵氏咬牙,脖子一梗,“要钱没有,但是分家文书里,可以写我们大房为婆婆与公公养老送终。”
刘氏“蹭”地一声站了起来,指着赵氏的鼻子就冲了上去,“好你个赵氏,什么胡话都敢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还养老送终?这赵氏是多巴不得她死?!
苏欣忙往旁侧了一步,让刘氏顺利的冲了过去,刘氏抓着赵氏的头发就给了她两个嘴巴子。
里正厌恶地大喝一声,“住手,给我住手!”
苏德福将目光投向一直蹲在角落,正眼巴巴看着一切的苏大强。
“爹,您老也发句话吧。”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苏大强。
可被众多双目光看着,苏大强也只得站起来,拿着烟袋锅子走向众人。
“三娘啊,”他没提刘氏,也不回苏德福,反倒对着燕三娘唉声叹气道:“眼下这家里,没你们想的那么好过,你们走时,除了留了些抵银钱的物件,也没留什么现银,你看……那钱……是不是就算了?”
苏大强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让苏欣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算了?
苏欣回握了下燕三娘的手,随后对着苏大强笑道:“爷爷,您这心,也不能偏得太没边吧?”
里长眼里闪过厌恶,发话道:“我看,此事就这样吧。若大房实在想分家,当老人的,也没有再局着他们的道理。就先将你们手头的家产归拢下,然后折给二房两百两的东西,再将余下的家产分成三份,最小的那份补给二房罢。”
赵氏忍不住地就窜了出来,“里正大人,这么分,不公平啊。”
里正横她一眼,反问道:“哦,那你觉得怎么分公平?”
苏德福一咬牙,叹道:“算了,这家不分了。”
赵氏愣愣向他望去。
苏德福上前一步,对着里正施了礼,又回头望向苏大强跟刘氏,“唉,爹娘,苏欣他们计较得这么清楚,儿子想了下,还是自己做出让步,省得大家伤了和气。”
苏欣心底冷笑,面上却不显,看来她与娘亲上来就抓住养老银子一事,果真是打蛇打了七寸,正中了大房的痛点。
赵氏又想开口,苏德福却料想她的心理,对着她低斥一句,“老实待着,闭嘴。”
赵氏气得咬牙站在原处,忙往自家小儿子苏鹏程望去。
苏鹏程也想说话,同样接受到了苏德福一记暗暗警告的眼神。
里正见了大房一家的态度与反映,便知今日这家是分不成了,便起了身,打算离开。
待众人散去,苏欣这才回头望向赵氏,见她面色实在难看,苏欣便笑了,并走了过去。
“大伯娘?”
赵氏口气不善,“说!”
“大伯娘,以后再提分家,记得一定要通知我们呦。”
赵氏抿紧了唇,没有回应,只一双眸子气呼呼地直视苏欣。
苏欣对赵氏不善的目光也不介意,直起了身子,又走向了一旁的刘氏。
“奶奶,刚才孙女说的是真心的,您不妨考虑一下退了我们养老银子,我来贴身照顾你,毕竟小小也大了,若是能为他多攒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