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景望着满地的笼舍犯愁,放下了鸡鸭,便放不下这么多的人了。
苏欣瞅瞅天上天空,见灰蒙蒙的,怕是要下雨。
便忙说:“全景,我与相公再看看有没有能租的马车或牛车,你先带着娘与弟弟他们回家。”
秦以凛自然不会让自家娘子失望,而且这天气,怎么看,也是对他“有利”的。
当下,他配合道:“娘与两个小的,还是赶紧回吧。再耽搁下去,怕是真要下雨了。全景,若真下了雨,你就暂时不要来了。”
苏欣也忙配合的摆手,“对对,下雨路不好走,真下雨,你便暂时不要来了。”
秦以凛忍不住睨了她一眼,薄唇略微勾了下。
全景赶了马车,送燕三娘她们回去。
秦以凛忙牵起苏欣的一只小手,快速的,轻车熟路地向着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客栈走着。
好似怕去晚了,地儿就没了。
苏欣酸酸地看着他拖着自己,小嘴突然就嘟了起来,“常来啊?”
秦以凛的步子僵了一瞬,随后,好心情的解释了一番,“你去买鸡鸭时,我便过来踩了下点。”
“……”苏欣无语至极,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的跃跃欲试,又特么的怎么来的?
两个人才刚迈进客栈的大门,外面的雨,便哗啦一声,下来了。
秦以凛掸了下身上测到的雨点子,见已经有人淋着雨往客栈跑,他忙点了一壶热茶,要了一间上房。
苏欣迎上他的视线,只觉得他的眸底,映着自己的影子,而自己的眼睛里,却是他好看的脸,温柔的神情。
她脚步一抬,进了房间。
随着轻微的合门声,秦以凛从后面抱住了她。
突然,客房里又传来了敲门声。
苏欣吓了一跳,以为是店里的伙计,瞪了秦以凛一眼,起身去开门。
可门开的这一刻,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门口,那瘦了许多的,正穿着蓑衣的,不是宝怜么?
还未进屋,宝怜便扑通一声跪下了……
与此同时,原来的秦宅,现在的苏家。
苏凤仙脸上的笑容,兴奋而阴冷。
客栈里,苏欣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只手,用两根手指轻扣着桌面,认真思考的小模样,看的秦以凛直想发笑。
宝怜却心头一直打鼓,这少夫人多日不见,好像越发深不可测了?
宝怜暗暗抬眼,却正见秦以凛的眸光淡淡扫来。
“不磕了?”
“……”宝怜忙重新拿额头抵着地面,忽地,下定心思。
“奴婢被那明大哄骗出来,怕被官差以逃奴罪抓走,便东躲西藏,前两日看到了苏家的姑奶奶,她今日又来找奴婢,让奴婢给她作伪证。”
苏欣想不到,自己今天又见着宝怜,居然有苏凤仙的功劳!
“她找你,作什么伪证?”苏欣问了一句。
宝怜想起自己的惨况,那明大死后,他血淋淋的尸体从青楼里被官差抬了出去,她只是被老鸨拉着看了一眼,便夜夜噩梦不断。
宝怜心里苦,但也心知,眼前便是她“戴罪立功”的唯一机会了。
“她让奴婢传……传您给她下了腌臜药,让少爷睡了她……因为少爷垂涎她已久,您便用这事哄了少爷的欢心!”
苏欣忍不住,“砰”的一声,啪桌而起。
宝怜想起自己生不如死的日子,身子又伏低了些,开始抽泣起来,且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已然变成了低低的哭号。
“少爷、少夫人……呜呜,求你们好心,救救奴婢……”
苏欣感觉她变了许多,听着她止不住的声声哭求,她下意识的便问了,“救你什么?”
“少夫人,奴婢……”宝怜咬着牙,一时不知该怎么启齿,她刚要开口求苏欣将她带回身边,却不想秦以凛已然站了起来。
秦以凛走近苏欣,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她身前,令苏欣不得不抬起视线,迎视他。
“娘子,为夫也饿了,你先行下楼,点上两样小菜,为夫稍后便去,如何?”
苏欣一听,就知道秦以凛是有意将自己支开,她又想去看那伏在地上的宝怜,撇着小嘴,低低地警告了一句,“她若真有难处,你想帮便帮了,但是,不能将人再给领回去。”
秦以凛扬唇一笑,低低保证,“娘子放心,为夫垫得出斤两。”
苏欣在门外站了许久,也听不到屋内说了什么,她回头瞪了房门一眼,转身下楼,正下楼时,她身旁跑过了一道盛着凉气的身影。
苏欣寻着那推开自己的身影望去,好像正是那穿着蓑衣的宝怜,她所过之处,好似还伴着嘤嘤哭声。
又发生了什么?
苏欣不得而知,突然感觉自己的腰间,多了一只修长的手臂,苏欣寻着手臂望去,秦以凛正站在她身侧,拿手臂环着她的腰肢。
“娘子,吃醋了?”
苏欣白他一眼,低低的回:“喝酱油了。”
“娘子,以后她轻易地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她怎么会那么乖?”
“许是吃了些苦头罢。”秦以凛眉眼微敛,俯身,突然吻住了她……
……
另一方,宝怜不管不顾地冲到了秋雨里。
正哭得伤心时,感觉有人拍了她肩头一下。
她恍然回头,见眼前是同样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书坊老先生。
她忙站起来,眼里迸射出希望的火焰,“姑娘,是有信了,不过算不得好消息,老夫派去送信的子侄,这两次,皆被将军府的门差打了出来……”
宝怜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只听眼前的老者叹口气,又补充道:“姑娘,您这银两,老夫怕是不好赚了,这是您这两次给的几十文钱……”
宝怜怔然地接过了散铜钱,她的表情,想笑又想哭,突地,喃喃自语。
“夫人,难道……您之前对宝怜许过的诺,全是假的么……”
老者暗暗转了一下眼眶,状似不经意的问:“姑娘,什么诺?你、你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