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偏兜雨总是让人触不及防,即便天空艳阳高照,依然可以倾盆大雨。
不过这种偏兜雨有个特点,那就是来得相对慢一点,也算是给人们一点抢收庄稼的空隙。
秦野跑到老爸院子的时候,老爸老妈还在地里,不过也感觉到了偏兜雨的来临,这会儿正扔下手里的锄头匆匆忙忙往家里跑。
抢收豆子可不容易,豆子圆润,满地都是,不过还是先把豆秆往屋檐下搬,这会儿的豆秆已经晒的干裂,不少黄豆已经脱离豆荚滚出来,满地都是。
贺林也是究竟偏兜雨战场的,手脚麻利的帮忙把豆秆抱进屋檐后,拿着楠竹枝条编制的扫帚将滚落四处的黄豆扫到一起,豆子滚开后,便是一团比黄豆大几倍的雨滴水痕,啪啪啪的掉落在石坝上。
豆子并不是太多,两人速度也不慢,几分钟就收好,秦大刚夫妇跑回来也没闲着,院子里还晒着各种干货,比如干豇豆、干辣椒、泡刀豆等各类农作物。
将散落的黄豆装进箩筐后,偏兜雨总算抢收结束,光洁的院坝里,还是稀稀落落的滴落着雨滴,摊落在地上,和着地面的灰尘,变成一团黑色的水渍。
可是,仅仅如此。
仅仅如此,天空依然明亮,院坝的雨滴水渍很快就在烈日下蒸发,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就像偏兜雨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该死的偏兜雨!”贺林诅咒说道。
山里的偏兜雨就是这样,当偏兜雨来的时候,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抢,要么不抢。
当然,抢和不抢同样有着两个结果,如果不抢偏兜雨,或许你运气真的好,说不定真的就没有偏兜雨,同样也有可能下起倾盆大雨,将本来已经快晒干的偏兜雨冲下山坡。
如果抢输了,说不定也能收回一半,如果抢赢了,自然万事大吉。
可是,比较郁闷的是当你抢收结束,偏兜雨也同样结束,那就会比较郁闷。
等到这个时候,你说又把农作物搬出来晒吧,这万一要是一会儿又打偏兜雨怎么办,而且这偏兜雨根本每个定数。
可是你说不晒吧,这太阳确实不错,说不定等到太阳下山,都不可能在落下一滴雨。
这才是偏兜雨最无赖的地方。
贺林很无奈,秦野也很无奈,纵然他会呼风唤雨,可他还没法掌控天地,掌控万物,境界也达不到啊。
手搭凉棚,秦野看了看天色,艳阳高挂,正午时分的太阳还是挺毒辣的。
“要不,咱们还是把豆子打了,晚上正好可以吃一锅新豆花。”天空上没有半片乌云,晴空万里,湛蓝如巨大的宝石。
秦大刚也走到院坝中间,抬眼望天,良久后,叹声说道:“那赶紧打,打了还可以晒个把小时,应该赶得上晚上推新豆花。”
有了新豆花的诱惑,两人干劲儿十足,秦大刚夫妇自然还得去地里干活。
宁夏款款顺着竹林小路走过来,见到两人还再忙活,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干嘛?”
宁夏一直在屋里工作,偏兜雨下得也不明显,所以并不知道刚刚已经下了一场偏兜雨。
“刚抢完偏兜雨呢,这不偏兜雨没了,赶紧把豆子打出来晒干,今晚好吃豆花。”秦野一边将豆秆往坝子里掀,一边说。
“偏兜雨?刚刚下雨了?”宁夏低头四处寻望,却发现地上压根儿没有一点下过雨的痕迹,“这地都没湿,哪儿来的雨?”
“偏兜雨嘛,来得快,去得快,刚刚的偏兜雨也没多大,所以这会儿都晒干了。”秦野说道。
这会儿,两人已经将豆秆晒好,秦野走进屋里,扛着一个由木条编制的碾盖,碾盖有一根三四米长的手把,手把顶端是一个一米长三十公分宽,由木条编制的木条板,木条板和手把衔接处是一个可以活动的木轴,可以让木条板360度翻转。
“这个是什么东西?”宁夏好奇的问道。
“这个啊,这个是专门用来打豆子,打麦子的碾盖。”
说话间,秦野手执手把,将碾盖举上头顶,碾盖上的木条板因为活动木轴的原因,自然垂直。
然后快速将碾盖从上前方打下来,手把上,木轴上的木条板啪的一声平落在地上的豆秆上,发出啪的一声,不少已经晒干脆裂的豆荚裂开,无数黄豆滚将出来,甚至还有不少黄豆调皮的跳了起来,落在花台上,落在草丛中。
“我说,你倒是轻一点啊,这豆子跳得到处都是,一会儿你自己捡啊!”贺林在一旁幽怨的说道。
“这个,好久没打了,下手有点儿重。”秦野嘿嘿一笑,控制好手中的力度,第二次打下去,刚好将豆荚打碎,豆子却没有再乱滚。
“让我试试,让我试试。”宁夏看得好奇,忍不住跑到秦野面前,一副蠢蠢欲试的样子。
“好吧,好吧。”秦野只能无奈的将碾盖递给宁夏,“真是的,你也不怕晒黑,小心点,这碾盖有点重,我帮你垫着。”
宁夏拿着碾盖,好在碾盖是干木头,整体算下来的话,可能也就十多二十斤的样子。
但这拿在宁夏手里,还是显得有些沉重。
“两手放开一点,这个是有巧力的,碾盖中间是指点,对,就这样,差不多了,举到头顶就可以了,别往后了,往后使不上力。”
“可以了,中间右手使力,左手控制平衡,不要使太大力,力气使大了费劲儿,一会儿打不了几下。”
在秦野的帮助下,宁夏成功将碾盖搭在豆秆上,这一次的黄豆比刚刚秦野打的时候跳得更凶,溅得四处都是。
“我说,你们两口子故意的吧。”贺林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行啦,行啦,一会儿我们陪你捡豆子。”秦野笑着说道。
贺林无语的干脆坐在花台边上,想要掏支烟解闷儿,结果发现兜里没烟,这才想起似乎因为丽诗,已经好久没有抽烟了。
好在,宁夏的力气不大,也没能打几下就累到旁边歇着去了,换下秦野继续和地上的豆秆奋战。
歇了一会儿,宁夏也觉得刚刚有些过意不去,拎着一个小竹篮和贺林一起在花台边上扒拉草丛里的黄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