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过于温吞的掌绳者,尽管她有能力呵斥和掌控牵引对象,但因为心软,以及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选择了放纵。
她默认了狗勾有些出格的、像在圈划私有物似得举动,纵容着贪婪特犬的野心飙升,以及呼之欲出的占有欲。
天知道元幼杉从中转站中心情沉重地出来时,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傍晚的天色下满脸不耐、一副谁都欠了他五百万的拽气样子时,心里有多软。
那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她的小狗。
他来接自己回家了。
女孩儿柔软纤长的脖颈,毫无防备地对着身后垂涎的恶犬展露,只需要扑上来抵住,不需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用锋利的锐齿撕裂。
这对任何傲慢的猎食者来说,都是最顶尖的诱惑。
狗勾也不例外。
祁邪只需垂眸,就能看到那抹白如新雪的颈子,莫名让他齿根发痒,心底某种从未生出过的欲念呼之欲出。
他听到女孩儿的声音:“我给你惹事了吧。”
元幼杉知道今日之事,自己一定会被怀疑,这么做很容易给自己引来麻烦。
其实那些关押在中转站的恶徒满手鲜血,但到底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大可以忽视他们,不要惹祸上身。
但她不想明哲保身,也不想等。
作为重要污染事件的相关的人,万一那些人被运进了主城关押保护,她再想接近他们就难了。
所以她才会这么急切地行动。
“自己冒冒失失闯过去的时候,现在怕了?”祁邪道。
他能感觉到女孩儿抵着自己的背脊和蝶骨在轻颤,以为对方是在担心联盟问话,语气软了几分,““不用怕那些议会的老东西,周边明暗的天眼我都除去了,根本不会录到你的身影,不用担心他们……”
“没有怕。”元幼杉神情淡漠。
她抬起头,唇角扯出一个弧度,“他们死有余辜。”
在祁邪诧异的目光中,女孩儿的语气堪称冷漠,“我经历过的那些轮回只是006的记忆过往,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没资格替它原谅或审判那些罪犯,它只是把这些人施加给别人的痛苦都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但如果是我,我更想让他们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俊美青年神情微怔,显然没想到元幼杉。
他黛紫色的眼瞳紧紧盯着怀中的少女,神情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明是温室里娇养出来的花朵,却偏生没有那些脆弱的、让人怜爱的气质。
一开始祁邪以为她是易碎的,和自己绝不是同一类人,但当女孩儿身上还染着没干透的猩红,撑着一张过于的漂亮精致的脸蛋,用平静柔软的声音说着充满杀意的话语,那种维和却又水乳交融的美感让他灵魂都在战栗。
半晌他缓缓咧开了唇角,心情十分愉悦。
“嗯,挺对的。”
完全被迷昏了头脑的小狗喜滋滋的,丝毫没有意识到在某个时刻,身份已然发生了巧妙的变化。
柔弱的猎物温吞地引诱,布下名为放纵的陷阱,一点点看着蠢狗沉溺其中。
……
回到公寓中,祁邪第一件事就是让元幼杉把身上的衣物换了下来,而后不知是藏了还是丢了。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就有特战部队的人上门来访。
为首带队的是个某个小分队的队长,看到公寓大门打开后露出的一张面孔,下意识皱了眉。
“祁队,打扰了。”
祁邪神情恹恹,半长的发随意扎在脑后,耳后落下凌乱地几缕。
他穿着黑色的居家服,因为半撑着门衣领有些松松垮垮地往下垂,露出一片结实的、看起来手感很韧的胸肌,配上一张艳糜的、因晨时被打扰而烦躁不耐的脸,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人。
“呵。”扯了下嘴角,祁邪不爽道:“是啊,确实很打扰。有事儿?”
相传他曾经被造出时,在联盟和研究院内接受了许多改造手术,身体精神都很不好,失控之后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少没见过他真容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又瘦又枯、阴森可怖的形象。
但事实是祁邪不仅体型不病弱,还很不错。
尤其是穿着薄薄居家服的时候,单薄的绸衣贴合着他宽阔的肩颈和腰,看得队伍中前来做调查记录的年轻男女挪不开眼,简直像被艳鬼勾了魂似得。
小队长本就不喜祁邪的性子,又看不起他,发现下属们走神后更为不愉。
所以一敲开门,他便很不客气问道:“祁队,昨晚一区中转站出现了一场恶意杀戮事件,系006污染事件有很大关联。我们初步怀疑你以及元幼杉小姐有很大的嫌疑,需要你们配合调查!”
“请问你们二人昨晚在哪里。”
祁邪懒懒散散地倚在门边,像是还没睡醒,听到这毫不客气的质问笑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问我的行踪,你配吗?就是林策站在这里也没这么大的威风。”
他那张过于艳姝的面孔上露出笑容时,晃得人眼都要花了,哪怕是张狂的神情和阴阳怪气的语调,也只会凭添气质,让人无法厌恶。
至于他口中的林策,则是特战队总部的队长,被他连名带姓得叫着,在小队长看来就是不尊重和侮辱。
隐约听到屋里的动静,祁邪脸上笑意淡了。
他掀起眼皮,黛紫色的瞳孔中一片冷漠,“没有证据就上门打扰他人休息,昨天晚上我和元幼杉在家吃饭,睡觉。”
顿了片刻,祁邪才一脸无辜。
“我们可是良民,干不出那种事儿,联盟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第203章 疑点重重
这天清晨,良民元幼杉和祁邪便被再次请到了联盟a区的审判机构。
拒不配合的祁邪暂不必说,元幼杉坐在审查室内,房间大门从外被推开,她看到走进来的身着制服的女人后露出一个浅笑,“钰姐。”
正是之前给她做任务报告记录的李钰。
李钰把装着热水的杯子推到她面前,面带笑意坐在了她的对面:“等久了吧?你今天看着气色可比之前好多了,上一次那蔫头蔫脑的可怜样我都不敢和你大声说话,要不是那些老古板固执己见,我真想让你好好养两天。”
元幼杉笑笑:“这两天精神是好些了,感觉总部给开的药挺好用的。”
她说话的时候,李钰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坦然的眼睛,分不清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不是研究院的药好用,是污染本源006已经被拔除了,所以它残留在你身上的精神污染没了附着,消散了很多。”
“啊?这么快啊。”金发少女的脸上适时露出震惊,片刻后问道:“所以这次让我们过来,是因为这件事吧?”
李钰:“没错,你看看这个。”
她把一份加密文档推到了元幼杉的面前。
元幼杉打开后,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张拍摄记录的照片,这个世界的全息技术非常先进,一眼扫过去就像是缩小版的凶案现场真的跃然纸上。
扭曲的断肢、畸变的躯干、一张张惊恐的脸和满地红浆……猛然看到这样的画面是很有冲击力的。
她默默翻看着,眉头不自觉蹙起。
对面的李钰一直在打量着她,耳尖上坠着的微型耳麦中,清晰传送出其他人的讨论声。
她听到问询祁邪的负责人把门摔得砰砰响,骂骂咧咧着:“他横什么啊,咱们审查部的又不怕他,你们瞧瞧他那样儿肯定是心中有鬼!”
又听到场外观察人交谈:“看出什么来了?”
“细微表情来看,元幼杉没有破绽,看起来不像是有嫌疑的。”
“但是你们可别忘了,她是006污染事件中最有可能性的,并且还有一定的能力,第一次做记录的时候我们就怀疑她隐瞒了一些事情,不能被她的表面欺骗了……”
整个事件中,元幼杉此人是受到污染影响最严重的人,并且那天不少人都看到,她疑似同006有过一些交流;
如今中转站内的罪犯,以这种特殊的、指向性明确的方式惨死,她身上的疑点便更大了。
再加上来到现场后,四周那手段粗暴却格外精密的破坏手段,直接让方圆近百米内的天眼全部销毁,什么东西都没拍到。
这样的手法,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某位行事风格极端的帝国疯狗。
看到元幼杉看完了文档,李钰才道:“例行询问,你和祁邪昨天下午5至8点这个时间段在哪里,在做什么吗?”
同样的问题,在另一间单独的房间内也被问了出来。
只不过这位被询问对象拽得不行,臭着脸皮笑肉不笑,他的负责人脸色难看,却根本拿他没办法。
尽管负责人已经被气得摔门出去好几回,对着同事嚷道:一定就是这个家伙干的!
但没有证据。
祁邪越是挑着眉勾着唇,越有种肆无忌惮的挑衅之感。
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后,房间的门从外面打开,带着眼镜的青年人推了下镜框,看向屋内吊儿郎当的俊美青年:“祁队长,你可以走了。”
祁邪眸光一闪,站起身。
他莫名觉得这审判部的部员在打量自己,目光有种说不明的深意,在自己抬眼看去时,对方又匆忙低下了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走出屋门后,他看到不远处正在和一个女部员笑着寒暄的元幼杉,刚准备走过去,又发现外面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奇奇怪怪。
祁邪:?
“如果有线索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李钰说着,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的高大青年。
她语气一顿,不由想到了刚刚在房间里和元幼杉的对话。
面对审判部的询问,元幼杉稍稍静默,她来得仓促也没想到联盟的人的速度如此快,态度也过于直白,还没来得及和祁邪对‘口供’。
现在两个人被分开询问,万一说法不同,就露馅儿了。
她知道祁邪大概率不会配合审查部的人,于是抬起脸露出一个有些扭捏的笑来。
因为精神污染,元幼杉的眼尾还有些红,衬着她白腻的皮肤显得更红,抿着唇垂眸笑时,简直把隐忍的羞意尴尬演了个十成十。
于是李钰便听到她说:“这个不太方便说。”
耳麦中传来同事的冷哼,“这就是心虚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说?”
元幼杉:“普通青年男女在私人时间做的事情,是可以自由支配的对吧,我应该是……可以拒绝回答细节的。”
说完,脸皮已经磨练得很厚的元幼杉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乖巧得很。
她没有骗人。
既然已经下班了,那可不就是私人时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