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淦!!!”
卧房内,周蕊徽恼羞成怒脸红到随时嗞出血来,只见她一脚丫子踹翻桌案,满桌的金银财宝飞得到处都是。
“杀了朕的子民!杀了朕的将士!屠了归附朕的部民!送点金银脏钱来就能免罪不死吗?!当吾大元是什么?乞丐吗!!大理段家朕绝不宽宥!!”
大冬天的又下了雪,周蕊徽本以为可以安生安生,借着大雪办个聚会呀、堆个雪人呀,冲冲洗,消解心中挤压大半年的戾气。可不想大冬天的,就是有人不开眼,非要触周蕊徽的霉头!
贵阳巡抚李庭芝八百里加急奏报,大理国兵马越境,深入贵阳道约三十里,屠灭两个归附蛮族部落,杀害贵阳巡抚所置的两名教蛮同知,并掳走了十个教蛮人耕种技术的农民。
出这档子事儿,大理国方面自然派使者来解释,而且来得飞快。前脚收到李庭芝折子,后脚大理国主段兴智的使臣进京往外相投帖子,他们给周蕊徽的答复是——下国不敢挑衅上国,这一切都是边关将领眼红财富,瞒着上下的自作主张,真不是我国国家的意志,涉案边将已被处决,我国愿为此赔偿上国损失,放还被掳人员。
杀人偿命,将领已经死了;补偿受害者,大理方面不矫情,还愿意把人放回来,按道理说周蕊徽不该怒的,但君王的怒会是平白无故的怒?
少云南这块儿拼图,周某人打浑身每个毛孔都不舒服,版图太丫丑了!
勒令军机院拿出灭大理计划,提前把领兵主帅选好,周蕊徽选的很快没有半分犹豫,点了大元徐国公杨妙真。杨妙真挂帅灭大理,灭完大理国杨妙真就不用回来了,周蕊徽允红袄军世镇云南,做诸侯去吧!
算上计划好的宗室三王,杨妙真杨家(李家)是大元的第四位诸侯,并且是首位异姓诸侯,让她得到这份荣耀,是用远离中央交换。
为什么是杨妙真远离中央……嘿嘿!
…………
女帝有远征大理的意愿,主持军机院事物的宇文路博第一时间来制止,宇文路博不反战,他只是希望女帝能消停消停,能往后拖拖。
“陛下三思,大理既蜀汉时南中,胀气弥漫,难以定居,诸葛武侯之能无以改变,朝廷攻打下又能如何?且贵阳蛮未定,江南有叛,九边防备蒙鞑报复,朝廷三面树敌开战,军械粮饷、兵卒供应都在吃力,不宜此时开战。”
宇文路博提供则数据:“陛下,三大营在册兵卒是四十又七万,然近半人马驻守九边,在京马步营兵原有一十八万,经两次抽调江南、一次支援贵阳、及驻扎在江南的诸军,京师三大营兵力已不足十万。若起大理国战事,再度抽调三大营兵马,京师空虚矣。”
女帝沉吟道:“朕估计伐灭大理需兵五到八万,如果新征募些兵卒,在不影响京城的情况下,三大营能拿的出来吗?”
宇文路博一点口子不松:“四面开战,古今数朝罕有,臣食君禄,当尽忠竭力!”
“朕等到明年!”最终还是周蕊徽松了口,宽限到明年。至于是明年什么时候,待定。
宇文路博放松了,他以为这件事情是暂时揭过去,把大理国的赔偿拿到手事儿就能了了,殊不知这件事儿在某些人的策划下不断发酵,终使小事儿演化为大事!
首先一点,尽管周蕊徽在不停努力,可宫廷宫廷,不漏风还是宫廷吗?也就比赵宋漏的少罢了。
于是乎,大理国使臣知道周蕊徽欲动兵伐大理,失望大过伤心,伤心又大过恐惧。
有你大元这样的天朝上国吗?有你周蕊徽这样的中华天子吗?错是我们的错,但我们大理犯了错我们来认罪、我们来伏法、我们来赔偿,我们有赖过不讲理?我大理段氏坦荡荡来,你周蕊徽竟然要灭了我们的国家?!中华天子向来以德服人,施行教化,教我等四夷仁义礼乐,教我们凶器不得已用之!灭国霸道,行晋文公之事,这就是新的中华天子的行为处事吗?!
他们好生气呀,却都忘记汉唐以霸,宋明以仁。往事经千年,四方民族记得大宋宽仁厚爱,忘记汉唐霸道悍勇。大元把国风带回汉唐,他们就受不了了,什么〔元既行不仁不义之事,我大理虽小弱,也有怒目金刚〕之类话。宽仁夷狄?畏威不怀德。
“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心悦而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诗云:‘自东自西,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大理使者仰望京城标志性高楼,吊着书袋长叹道:“昔炎汉诸葛武侯,教民以礼仪,知廉耻,无饥馑之忧,吾等南人无不感念上国恩德;昔大宋太祖皇帝,玉斧定疆,无兵祸战灾,两国相安无事至今。如今的天朝哪里还有一分天朝的做派?行霸道,屡兴兵,仗弓马之强横行无忌,元岂为天朝,实乃窃居中土的夷狄胡邦!”
“元既战,吾大理绝不低头降虏!”
大理副使亦道:“都说元帝如何妖孽,今观果真是个妖妇!惜哉大宋啊,三百载国祚为一妖妇而终。以司马公论,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而这妖妇不是人!天朝亡矣…………”
副使感慨着,突然道了句:“今天朝已亡,吾等何不上奏,在国都另立天朝?或效蜀汉、南汉,偏安一面保天朝社稷无虞…………”
正使听后两眼冒光:“此地不可久留,当速归国!”
————强硬的过渡————
冬贵阳道,李庭芝愁眉苦脸的行走在磕磕绊绊道路上,身前是丈量间距、制定计划的道路工程师,身后是崎岖不平留下一串脚印的山地陡路,靠座岩石抖干净靴里碎石子,李庭芝想点根烟,可惜烟草还在美洲大陆。
李庭芝在贵阳模仿诸葛亮搞得〔收心〕战术初见成效,一手大棒一手萝卜,消灭不臣的蛮人,立下威严;再通过对蛮族土司们分享先进生产技术,带动当地社会发展,促成贵阳蛮人群体臣服,大元的统治根基也初步建立了。
别刷什么改土归流改土归流,大元朝廷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就别再惹事了。话说回来,倡导改土归流的那些人可否想过一个问题,明和清两朝西南改土归流,是为了什么?把土司这种土皇帝灭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西南这些少数民族,社会结构加地理因素,贵阳道穷山恶水,直辖的收益还不如土司上缴的收益多。
一个很浅显的问题,改土归流,迁汉民来贵阳道扎根,怎么生存?一座又一座大山,福建道尚能出海,移民流球岛或下南洋,贵阳道呢?
话收回来,现在李庭芝的考量是迁移贵阳道治所,既把治所从偏北的遵义迁到中央的矩州,而要搬迁治所,得保证道路问题吧,不能传个旨走半年吧。所以李庭芝打算修一条遵义到矩州的水泥官道,但经亲自勘察,走一遍,工程量、难度都很大。
李庭芝是明白为什么秦汉两朝那么厉害在西南修路都只能修个〔五尺道〕了,山连山,太难了!
周蕊徽呢是脑子不太好,忘记了西南一句谚语——火车没有汽车快。